身後的掙扎之聲漸漸低了下去,無論是東籬還是陸苒珺皆未再過問。
而那碗殘留下來的藥也早被處理乾淨。
王氏見陸苒珺好不容易出來了,立即迎上前,“參見公主,公主,煙兒她……”
“令愛似乎不大好,還是找個大夫來看看吧!”
“什麼?”
王氏望了眼廂房的方向,匆匆行禮後告罪一聲立即離去。
慌亂的腳步在陸苒珺的身後愈來愈遠。
離開內院後,蘇家老爺正率領一干人等跪拜行禮,陸苒珺看了眼這個有着那樣野心的人,道:“蘇大人身爲旁支,能夠憑自己的本事爬到如今的位置,倒也算得上人才了。”
蘇老爺立即謙遜道:“下官不敢,都是公主殿下謬讚了。”
陸苒珺笑了笑,在他跟前站定,看着匍匐在地的他。
“才能不錯,可惜心思太雜,有些東西不是你的,想求也求不來,反之若是你的,跑也跑不掉。”
她微微低下頭,“明白了嗎,蘇大人?”
蘇老爺冷汗直冒,聞聲突地一顫,“下、下官……明、明白了。”
“很好,識時務者爲俊傑,你們都是朝廷的棟樑,往後得利的機會有的是,只要付出的夠多。”
“是,下官謹遵長公主之令!”
蘇老爺磕頭道。
陸苒珺滿意地直起身子,揮揮衣袖,翩然離去。
蘇老爺忙地起身跟在後頭,一路恭恭敬敬地送出府門。
坐在馬車上,陸苒珺如同來時一般,低調地離去。
熱鬧的街市,行走的子民,世間萬千嘈雜彷彿都入不了她的耳。
宮中。
太后坐在佛堂裡默唸着經書,在聽過前來稟報的小內侍所言後,停下了手中的書頁。
“已經下手了啊,我果然沒有看錯人。”
“太后,文總管有言,皇上那兒怕是也知道了。”
“知道了啊!”太后面色平靜,“既知道了,就隨他去吧!”
“是……”
小內侍恭敬地說道。
而此時的陸鎮元正聽着手下的稟報,語畢之後,他微微失神了會兒。
片刻後,他又笑着搖搖頭,低喃着,“看來,我這個父親被小瞧了啊!”
身邊的內侍不敢多言。
“待公主回宮,讓她來這兒。”
“是……”
這邊,剛踏上宮中的道路,就被內侍傳話前往陸鎮元跟前。
對此,陸苒珺一點兒也不心虛。
應該說,比她想象的要遲些,她原本以爲,他會阻止自己來着。
可不想,直到她出了蘇家也無人行動。
殿內,因着她的到來而擱下手中政務的陸鎮元看着她,溫和道:“你今兒個出宮了,對外頭的事兒可有什麼建議?”
陸苒珺微楞。
不該是詢問她蘇家女的事麼?
看着陸鎮元不似作僞的神色,她收斂心神,道:“如今的百姓尚還算安穩,雖經過了換朝這樣的大事,可也很快便接受了,並未對新朝有任何不滿。”
這自然也與新帝登基時大赦天下有關。
民以食爲天,他們其實不在乎何人做皇帝,只在乎自己有沒有吃飽穿暖罷了。
陸鎮元點點頭,隨意地拿過了一本奏章遞給她,“在京都天下腳下,自然無人敢起什麼心思,可在爲父顧及不到的地方,就未必是這個樣了。”
陸苒珺打開奏章看了眼,微微頷首。
“父親說的是,”她在一旁置下的椅子上坐下,“最好的法子便是派欽差代表父親您大臣前往鎮壓,自然,這手段得溫和些。”
畢竟現在不同於之前那個非常時期了。
“說的不錯,是以爲父準備在朝中擇一人代替朕南下北上。”
“父親屬意誰?”
陸鎮元默了默,道:“彭希瑞如何?”
“他?”陸苒珺搖頭,“不可,父親,此人心思叵測,難保他不會從中作梗,畢竟是前朝皇帝親自提拔之人,焉知他心中如何作想。”
“你說的未嘗沒有道理,可,如今朝堂中能抽調出來的人着實太少,原本合適的冉令倒是有着不錯的名聲,可他如今忙得抽不開身,也只好作罷。”
陸苒珺聞言,皺起了眉頭。
她未曾過問朝中之事,自然不曉得這些,只不過對些大事兒知曉幾分罷了。
“可即便如此,派他前去也不妥。”想了想,她道:“若是父親真的看好他,那,女兒再舉薦一人如何?”
“你想舉薦誰?”
“蘇恆!”
陸鎮元挑了挑眉,似乎對她的選擇毫不意外。
“表哥是自己人,比起彭希瑞或許稍有不足,可他不過是資歷不足罷了。此番前去,不僅能夠吸取經驗,更重要的是能夠代替父親監視彭希瑞。”
陸鎮元點點頭,她分析得不錯,而蘇恆也是目前能夠抽調出來爲數不多的人之一。
況且,這個人是蘇家人的確要比旁人放心些。
“既然你這麼覺得,那這件事就交由你負責吧!”
“什、什麼?”
不僅陸苒珺驚愕地睜大了眸子,就連殿內其他人也很是吃驚。
不過這個人是長公主陸苒珺,他們又覺得合理了。
陸鎮元笑道:“我兒有天下之才,爲何不能幫父親處理政務。”
“可,現在會不會太早了,朝中大臣只怕多數不會答應女子涉及朝政……”
雖說她有所準備,可如今新朝還不大穩當,若是再傳出由女子涉及朝政,即便是長公主,只怕還是免不了有人反對吧!
“我大興在百年前便有女子稱帝,女君當年可輸於任何男子,更何況,在她的手中,大興國泰民安,四方來賀,無人敢犯我一分疆土。”
陸鎮元說道,目光落在苒珺的身上,裡頭帶着爲人父的期望。
陸苒珺呼吸粗重了些。
這些史書上的確有記載,甚至大周開國也曾有過效仿,出了個女狀元,雖不及大興的那位女君,可也是個教人推崇、尊敬的存在。
同樣,這兩位傑出的女子,也是她推崇之人。
陸鎮元繼續道:“有其他臣子支持,你入朝也是早晚的事,這些着實不必太過擔憂。”
回過神來的陸苒珺平復了下心中的激動,恭敬道:“只要父親不嫌棄,女兒就恭敬不如從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