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苒珺吶吶地說不出話來,只覺得身上浮起一層冷汗。
過了許久,她才道:“苒珺聽祖母的!”
老夫人很喜歡她的聰明,擡手將她拉了起來,“不要讓祖母失望。”
“是……”她低眸道。
然而,雖是答應了,可她心中卻沒底,這已經不是小輩們的小打小鬧了,而是關係着兩個家族。
一個搞不好,陸家在朝中的位置就被動了。
出去後天色已晚,陸懷仁與陸鎮元都去看了陸泓文,她正打算去尋蘇恆問個清楚,看看有沒有什麼線索,便瞧見正堂裡一道道菜端了過去。
她皺眉,這個時候大家都在忙着,怎麼會傳飯了?
踏進堂內,陸苒珺眉頭一跳,“你,你竟然……”
蕭墨正蜷着一隻腿在凳子上毫無形象地啃着豬蹄,瞧見她,一雙桃花眼泛出笑意來,“是陸四姑娘啊,吃了沒有,一塊兒來用啊?”
雖說姿態不好,可由他做出來卻是多了幾分瀟灑不羈,風流肆意。
且,這般隨意的口氣,不知道的還以爲是他們家。
陸苒珺臉色變幻了幾下,掃了眼堂內低頭苦臉的丫鬟,最終按耐下來,又想起此人的混賬之名,不禁感到一陣頭疼。
“世子爺原來沒走麼,真是不好意思,家兄受傷,府中一時混亂不堪,沒來得及送您,不想,您還在這兒。”
這番話就差明說家中現在有事不方便,他卻還厚臉皮還留在這兒了。
站在一旁的長隨臉上有些掛不住,抽了抽嘴角撇過頭去。
自家主子這個德行,他能有什麼辦法?
蕭墨不介意,一張過分好看的臉上滿是笑意,扔下豬蹄骨道:“這個……本世子覺得將你哥哥救回來,勞心勞力的,怎麼也該讓我歇息會兒吧?”
陸苒珺看了眼狼藉的桌子,扯了扯嘴角,“那是自然,世子爺儘管歇息,待到大伯出來再親自道謝相送。”
“喔,好說好說,”蕭墨看了她一眼,笑道:“四姑娘臉色不大好,要不要遲碗燕窩粥補補?”
陸苒珺看了眼桌子,福身道:“家兄出事,實在沒有胃口,世子請慢用吧!”
前世就知道這個人難纏,她並不想與他多有交集,況且,誰知道在這次的事情中,他又是何種身份?
出了廳堂,陸苒珺便讓人去知會了陸懷仁,讓他來纏這個蕭墨,自己去尋了蘇恆。
她讓蘇恆將那幾個同窗的名字報給了她,好方便她往下查去。
如此折騰了一番,她回到自己的院子已經暮色深重了。
坐在炕上,她一陣苦悶,“永定公家幺子向來不學無術,無法無天,儼然就是京都裡的小霸王。偏偏這樣的人是家中幺子,有一大家子,還有貴妃護着,若是想動他,只怕善後都麻煩。”
尋常人都恨不得躲着,吃虧就吃虧,哪裡還要報仇。
南悠不大懂裡頭的彎彎繞繞,撓了撓頭,道:“小姐一定行的。”
陸苒珺聞言,瞪了她一眼。
如今不是她行不行了,而是她被推了出來,就是不行也得行了。
這件事她尚不知到底是何人所爲,只能一個個推斷。
尹芳華那邊她這幾日一直在監視着,並無動靜,想來也不會是她。
至於還有一個,那就是西邊了。
她朝着二房的方向看去,微微眯起眸子,若真是他們……
不過,似乎也不排除其他人。
畢竟二皇子在拉攏陸家,有人樂見,也有人不樂見。
若是這個時候陸家與永定公家結仇,那麼別說拉攏,不跑敵營就不錯了。
草草用了飯,陸苒珺便歇下了。
另一邊,陸懷仁知道蕭墨還在,很是驚訝,對於王室他們從來不敢過多接觸,沒想到這個蕭墨不僅救了他兒子,還一直待在陸家。
廳堂裡,他客套道:“今日多謝世子救了犬子,他日必登門拜謝。”
蕭墨無趣地聽着這俗套的客氣話,吃飽喝足的他搖着扇子道:“陸御史不必客氣,舉手之勞罷了,況且,人在我跟前,怎麼說也不能讓他出個好歹不是,免得御史又要彈劾我一頓。”
陸懷仁有些尷尬,岔開這個話茬兒道:“今日家中多有怠慢,還請世子莫要見怪。”
“無妨,”蕭墨勾起了嘴角,“本世子折騰這一天,累的慌,勞煩陸御史給安排個屋子容我歇息吧!”
陸懷仁眉頭一抖,“這家中簡陋,怕是招待不週……”
“放心,本世子不會介意的。”他眯起一雙桃花眼。
陸懷仁拉下臉來,礙着他又救了自個兒兒子,倒是真不好意思把他趕出去了。
揮了揮手,讓人去準備地方,自己邊道:“犬子重傷未醒,本官還得照看着,世子若有什麼需要的,儘管吩咐丫鬟便是。”
蕭墨自然樂意,“陸御史慢走!”
陸懷仁聞言一拂袖子,大步離去。
第二天陸苒珺去看陸泓文時,他這會兒已經醒了,正拉着大夫人與陸婉清一臉傷心。
看到他這樣,大夫人哪裡還忍責怪他,忙同婉清兩人好生安慰着。
一早得到的消息,陸苒珺確定他這是被人陷害,但未確定是捲入紛爭還是有人伺機暗害。
她準備查清了再報與老夫人知曉。
出了房門,她瞧見蘇恆,見他也是一臉愧色,不禁嘆了口氣,“表哥,此事與你無關,你不必如此的。”
蘇恆搖頭,“若是我在,怎麼也不會讓他被騙到那地方去,更不會讓他受這樣的傷。”
苒珺微笑,“想要害他的人,無論怎樣都會動手,表哥能防得了幾時呢?”
蘇恆明白她的意思,昨日回來他也已經知曉自己是被調開了,可……“到底是誰這樣歹毒?”
說着,他朝二房的方向看了眼,眉頭微皺,“不會是……”
“還不確定,”陸苒珺道:“表哥這幾日不如陪着大哥好生寬慰吧,出了這樣的事,他心裡定是不好受。”
蘇恆點頭應下,看着她離去,心裡更是自責。
陸苒珺剛出了榮輝堂,便瞧見面前一襲大紅袍子的人,愣了愣。
“陸四姑娘,這麼巧啊!”蕭墨眯眼笑道,身後的花叢皆成了他的陪襯。
陸苒珺閉了閉眼,心中無奈,道:“世子,您怎麼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