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悠領命,隨即撐了傘退下。
小亭子前,陸苒珺站定,回過身看了眼身後的路,輕聲道:“若是命由天定,我就逆了它!”
東籬有些不解,一時未曾作聲。
外院,青衣小僕引着穿着一身銀色暗紋衣袍,外罩灰鼠大氅的少年穿過遊廊,一路走去。
端看容姿,此少年面若秋月舉止優雅,堪比玉樹,乃是上上之容。
就是他前頭帶路的小僕也愈發恭敬起來。
“韓公子,前頭的水榭就是了,小的身份卑微,就不過去了,您請!”小僕說道,躬身就要退下。
韓霖看向水榭,皺了皺眉頭,還想再詢問什麼,卻見小僕已經腿間麻利地離去了。
無法,他只得自個兒過去。
說來也怪,既是茶會之地,怎生如此安靜,一點兒聲響也無?
走近了,他卻停住腳步,愈發覺着有些不對。
此時,水榭裡頭,陸婉清透過小窗子看着外頭的站立的人,眨了眨眼。
“這是哪家的公子?”她問向身後。
丫鬟湊過去看了眼,搖搖頭,“這個,奴婢也不知……”
陸婉清聞言,蹙起眉頭,“瞧着年紀,該不是彭狀元纔是。”
“請問,裡頭可是泓文兄?”外頭的少年問道,聲音雖低啞,卻似能撥動人心一般。
陸婉清連忙捂住嘴,心中砰砰直跳。
他……該不會是要進來吧?
若是,若是他進來了該怎麼辦?自己可是偷偷過來的,叫人瞧見了,定然逃不了責罰的。
“快看看,哪裡可以藏身。”陸婉清急忙道。
丫鬟擺擺手,“小姐,水榭太小,後頭就是池塘了,藏不了啊!”
陸婉清一愣,正緊張着,卻聽門外已經傳來腳步之聲。
“這……”她慌了,“怎麼辦怎麼辦,你,你出去……”
簾子被撩開,一人走了進來,頓時,四目相對,兩人皆愣了愣,少年卻是率先轉過身去,微微側首道:“對不住,在下不知小姐在此處,失禮了。”
說着,他頓了下,便伸手撩了簾子退出水榭去。
陸婉清睜大眼睛,她甚至還未來得及說句話,便瞧見來人又離開了。
想到什麼,她突然道:“你跟上去瞧瞧那人是誰,竟如此無禮!”
丫鬟看了她一眼,福身應諾。
窗子前,她趴在那兒看了看,見着那道身影已經走遠,這才收回了目光。
臉上莫名得有些泛熱起來,她捂上臉,回想着方纔的一幕。
也不知是不是彭狀元,竟然有這等如玉面貌,就連說話也這般好聽呢!
出了水榭,韓霖卻是轉的有些暈了,一時間竟是分不清那條路歸哪條路。
不遠處,陸苒珺慢慢收了回目光,看了眼南悠,後者得令,走了過去。
見着瞧見人了,韓霖快走了幾步,彬彬有禮道:“這位姐姐,敢問,這……如何出府?”
東籬福了福身,指着一條路說道:“公子要出府嗎?這邊走就是,那頭會有僕從引路的。”
韓霖連忙道謝,剛想離去,卻又頓了下來,道:“這位姐姐,還勞煩你告知你們大少爺一聲,韓某有事耽擱,下回親自登門賠禮!”
東籬抿起嘴角,撇了眼不遠處跟着的一抹綠色身影,道:“請公子放心,您的話奴婢記下了,回頭定會稟於大少爺的。”
韓霖點點頭,道了聲謝,走到遊廊時,他又看了眼水榭的地方,這才緩步離去。
不遠處,那道身影折了回去,陸苒珺這才走了出來,瞥了眼韓霖離去的方向,微微抿脣。
東籬掩脣笑道:“小姐,您沒瞧見,方纔奴婢瞧見那韓家公子,他竟耳根子都紅了。”
“哦?”陸苒珺彎起嘴角,看來,這個開端還不是太差。想着,她又問道:“鄒家的公子來了麼?”
南悠搖頭,“回小姐,前頭並未迎到您說的鄒家公子。”
陸苒珺嘆口氣,“罷了,我們回去吧!”她說道,率先提步朝着水榭走去,東籬跟上,爲她撐着傘。
主僕三人緩步而行,不一會兒,便來到了水榭裡。
瞧見她們,陸婉清臉上又浮起了嫣紅,眼神閃了閃,小聲道:“四妹,你……方纔過來,可有碰見什麼人?”
說着,她看了東籬一眼。
陸苒珺裝作不解,“人?”她道:“喔,聽東籬方纔說到過,是有那麼個翩翩公子,三姐,他是從水榭的方向過去的,難不成……”
“沒有沒有,你可別亂想。”陸婉清連忙擺手,隨即將她拉到一旁坐下,道:“你既然也瞧見了,那,那個人可是彭狀元郎?”
她問這話的時候有些緊張,手指無意識地絞着帕子,眼中滿是期待。
陸苒珺心頭沉了沉,連着嘴邊的笑意也淡了下去。
看來,陸婉清對彭希瑞的執着比她想象得還要深些,即使素未蒙面,即使,有着旁人在她面前。
“若他是又如何?”
陸婉清揪緊帕子,“真的?”
“我也不知。”陸苒珺整了整衣袖,眸中冷光閃過,“三姐緣何對彭狀元如此執着,難道,就因爲衆人都誇他好?你可知,這世間之人千千萬萬,比他好的,又豈止一個兩個。”
更何況,他根本就是個衣冠禽獸罷了。
“可……我怎知還有比他好的,再者說,就是有,也不一定能叫我遇上不是。”陸婉清臉上的紅暈已經淡去,恢復了原本白皙的模樣。
陸苒珺閉了閉眼,說道:“方纔那人容姿比起大哥也不差,我想,十有八九該是彭狀元了!”
“還不知是不是呢……”陸婉清心不在焉地回道。
如此,兩人安靜了下來,一旁的幾個丫鬟相視一眼,皆搖搖頭。
沒過多一會兒,陸婉清又起身走到窗子邊看了看,見着並無有人再進錦春閣,便有些煩躁起來。
“看樣子是不會再有人過去了。”
苒珺掃了眼她微蹙的眉頭,道:“不若先回去吧,總待在這兒,萬一再有旁人過來,也不大好。”
陸婉清點點頭,較之前的興致卻是低了許多。
其實,她也不曉得是怎麼了,總覺得那個闖進水榭的人不是彭狀元,可,不是他,她卻又覺得……
總之,她此刻真真是煩憂的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