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她的目光太過侵略性,陸苒珺覺得被她看過的地方竟都變得灼熱起來。
那股感知極爲不舒服,甚至令得她……噁心。
沒錯,就是這感覺,和曾經一模一樣。
見到她面色變化,尹芳華終於滿意地勾起脣角。
“我很期待!”她輕聲道,緩緩轉身準備離去。
陸茗也跟着起身,剛擡步,門口便有聲音傳來,“尹家大小姐真是好大的威風啊!”
陸婉清進來擡眼掃過兩人,對尹芳華,她多看了眼,折腿之仇,她可還沒忘記。
見着是她,尹芳華揚了揚眉,“看來你的腿都好了啊,真是可惜!”
陸婉清聞言,怒火中燒,“你說什麼?”
“三姐!”陸苒珺下了炕,上前兩步,道:“讓她走。”
“四妹……”陸婉清看向她,這麼好的機會,不趁這個時候好好教訓下她們,還等什麼時候。
陸苒珺並不多言,只沉靜着一雙眸子看着她,終於,後者敗下陣來,瞪了眼尹芳華,讓了開來。
見此,尹芳華意味深長地笑道:“看來,你這個妹妹可比你這個姐姐聰明多了。”她回眸看着立在她身後的人。
目光交集間,陸苒珺自心中複雜。
待到她們離去,陸苒珺才又坐了回去,“四妹,爲何要放她們走?”陸婉清在她對面坐下道。
得知尹芳華來此,她可是多帶了幾個粗使婆子來呢!
結果倒好,人卻叫她給放走了。
陸苒珺對她的追問不置可否,“在此處你覺得能如何?小打小鬧就能償還你的仇?”
陸婉清一愣,她方纔倒是沒想那麼多,只想着多帶幾個人教訓她們一頓也是好的。
總不至於讓她們太囂張。
陸苒珺一看她的反應就曉得她必然是沒想太多。
而對於尹芳華,她也有些慶幸,幸好她對陸婉清沒什麼興趣,不然,若是她將目光也放在她身上,只怕到時候就麻煩了。
從前不曾將她放在眼中,往後應該也要儘量避免纔是。
雖說兩人一直不對頭,可以尹芳華的性子並未將陸婉清這個連見都未見過彭希瑞的對手當回事。
如今能讓她看得上眼的,就只有自己了。
只要自己在,就必然能保她的安穩。
“那……那你打算如何?”陸婉清的聲音將她的思緒拉回,她道:“尚且不知她們有何動作,再看吧!”
目光望向窗子外頭,天空碧藍,排成隊的鳥飛過,很快便消失在她能看到的地方。
不是這天空不夠大,而是她的眼界太小。
收回眸子,她目光變得堅定起來。
晚上,房裡燃着燭火,坐在炕上的人雙手博弈,眉頭微蹙。
突然,她落下一子,道:“白日裡尹芳華說的那句話還記得吧?”
東籬南悠聞言,相視一眼,道:“小姐說的是哪句?”
“這靈泉寺就是我的歸宿。”她低垂着眸子,聲音淡淡。
東籬以爲她是被嚇到了,立即道:“小姐不必理會她,此人終究是要除去的,且讓她再囂張些日子。”
陸苒珺搖搖頭,“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說,我好像漏了什麼。”
她苦思冥想着,指尖又落下一子,總覺得有什麼事她給忘了。
這一時她還真沒什麼頭緒。
東籬聽她這麼說,鬆了口氣。
自那日起,陸苒珺便閉門不出,就連韓嫣過來也沒坐上多久,因此這幾日下來就一直與陸婉清一塊兒。
有了韓家人陪着,她也放心些,之前不必分太多神去關注着她。
禪房裡,案几上放了封信,陸苒珺盯着這信良久,終是嘆了口氣。
冉令都無法影響薛家的地位,這麼一番折騰不過也是小懲大戒罷了。
看來,皇帝對薛家的心還很牢靠,不,不如說是對薛貴妃的心還堅定着。
這樣子,還真是讓她頭疼呢!
手指倏地攥緊几上的信,紙張立馬在她手中變成了皺褶橫生的模樣。
欲攻其人,必斷手足。
既如此,就從尹侍郎開始。
“南悠,你讓老五回一趟陸家,將之前收集的關於尹芳華的東西全都拿過來。”陸苒珺吩咐道。
南悠屈膝命令,不敢耽擱便下去知會了。
陸苒珺再提筆寫了封信,待到墨跡幹後,交給了東籬,“親自送到老四手上,這封信很重要,一定不能丟失。”
東籬鄭重地接了過來,只覺得手中這輕飄飄的東西,竟是猶如一座山般,壓着她。
剛想轉身離去,陸苒珺又喚道:“慢着。”
東籬轉身過去,“小姐還有何吩咐?”
陸苒珺看着她揣進懷裡的信,道:“且等等,我再寫封。”
東籬候在一旁,待到第二封信好了,她又接了過來,這回卻是揣在了袖子了。
陸苒珺看了很滿意,不愧是跟了她多年的人,她走一步就明白了她的心思。
待到東籬出去,陸苒珺輕輕吐了口氣。
但願,裴瑾琰不會讓他失望!
東籬出去,雙手籠在袖子裡,越過土黃的拱門,腳步略微匆忙地繼續朝着院外走去。
將將出了東院,迎面便撞過來一人,只覺得身上一痛,她腳下不穩便摔倒在地。
慌亂間,有人手腳利落地將袖中的東西對調了嚇。
“大膽婢子,走路不長眼麼?”東籬一聲怒喝,嚇得那同樣摔倒在地的丫鬟連忙爬過來將她扶起道:“這位姐姐實在對不住,奴婢是尹家的婢子,才搬過來有些手忙腳亂地,不曾想撞了您,還請姐姐恕罪。”
畢竟是在人家的地盤,丫鬟自然低的下頭來。
“下回注意些,若不是還有着急事我非得好好教訓你不可。”東籬拍了拍身上灰塵,瞪了她一眼,便提腳離去。
丫鬟懦弱地低着頭挨訓,待她走後,便捏着袖中從東籬那兒調換過來的東西急匆匆地離開。
她不知,東籬在離去後,便悄悄將袖中的信打開,裡頭果然空白一片。
看來,都給她家小姐算準了,想着,她繼續往前走去。
另一邊,尹芳華拿着截到的信,將裡頭的內容看了遍,冷笑道:“想對我下手,也不看看有沒有這個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