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內堂。
小蘇蘇梳着兩個沖天鬏,臉蛋紅撲撲的吃着葡萄:“人子哥哥,真乃天人之姿啊,這僅僅過了不足兩月的時日,哥哥就又要突破了。蘇蘇覺得,您早晚要征戰九天之上,鎮壓一切邪祟,爲天下,爲衆生,開一個萬世太平……!”
她年紀小,還可愛,說話又一套一套的,非常惹人喜愛。
任也聽着小不點的彩虹屁,有些疑惑的問道:“這些話都是誰教你的?”
“是黃老爺呀,他教導蘇蘇說,在這府城之內,哪怕是一頭年過八十的種豬,也必須要有它的作用。”蘇蘇露出天真無邪的表情:“而蘇蘇還小,修行也緩慢……所以,我目前的作用,就是爲哥哥提供……!”
“提供什麼?”
“咦,我忘了,讓我想想……!”蘇蘇咬着手指,懵在原地回憶了好久,才雙眸明亮道:“對,我想起來了。黃老爺說,我要爲哥哥提供情緒價值……要天天想,怎麼跟哥哥說好聽的話……嘿嘿。”
任也無語:“蘇蘇呀,你以後少跟黃老爺玩,那是個奸臣,這府城內溜鬚拍馬的風氣,都是他帶起來的。”
“哥哥,咱們黃老爺雖然生的相貌醜陋,但這段時日,確實太過操勞了一些。哥哥不妨替他討幾個婆娘吧,這樣也好貼身照顧他的起居……”
“這句話是誰教你的?”
“還是黃老爺呀。他昨天在你睡覺的時候,特意去街上給蘇蘇買了一條花裙子穿,然後就讓我這樣講了……!”
“皓首匹夫,無恥老賊!還踏馬幾個婆娘,他有那個實力嘛?”
任也破口大罵道:“孩子都不放過,官油子啊,官油子。”
說完,蘇蘇小心翼翼的放下兩粒葡萄,輕聲道:“哥哥,我這便感知。”
“好。”任也點頭應允。
堂內,蘇蘇緊閉着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緩緩擡起雙臂,蕩起一陣星源波動。
片刻後,她微笑着說道:“人子哥哥,我感知到了。您在此品階,只需要做一件事情,便可完成突破。”
“是什麼?”任也抻着脖子,很激動的問。
“很簡單呀。您要擴充清涼府的領地,令其變成,至少管轄八個縣鎮的一郡之地。”蘇蘇睜開雙眸,表情很興奮的敘述道。
“臥槽!”
任也從椅子上猛然彈起,表情驚呼的罵了一句國粹。
“?臥槽是什麼意思呢?”
“你管這叫簡單啊?!”任也瞪着眼珠子,表情絕望道:“這……這怎麼可能啊!”
“我人子哥哥天下無敵,打下區區一郡之地,那還不是手到擒來之事?”
“你黃老爺沒告訴你,在哥哥絕望的時候,就不用提供情緒價值了嗎?”任也咕咚一聲坐在椅子上,滿眼全是絕望和心碎。
蘇蘇瞧着他的表情,撅着個小嘴,也猜不出哥哥到底在憂愁什麼。
這……一郡之地,真的很難嗎?
……
開會,必須開會!
夜晚,涼風吹過山野,林中盡是昆蟲走獸的鳴叫聲。
懷王府,拆掉的靜心殿前,蓮兒命婢女們擺放了一些小椅子,又切了一些解渴的西瓜,供大家食用。
此刻雖然已是初秋,夜晚的天氣涼了一些,但清涼府的草臺班子成員,卻全都是內心燥熱,煩悶。
草臺班子成員,目前有五位。
分別是懷王任也,愛妃許清昭,府尹黃老爺,還有掛名的三軍司令老劉,以及剛剛回家探完親,並匆匆趕來的心理醫生——唐女士。
小椅子上,任也吃着西瓜,表情鬱悶道:“滿堂文武,爲何都支支吾吾!你們倒是說說啊,這怎麼才能把一個偏遠的府城,變成一郡之地!”
老劉露出一副癡呆的表情:“算上切西瓜和倒茶水的,咱們一共就九個人。你管這叫滿堂文武啊?”
“別廢話,你有什麼想法嗎?”任也問。
“我要有這個智商,我還跟你玩啊?”老劉翻了翻白眼,理直氣壯的回道。
“廢物。”任也直接忽略了他,扭頭便看向了其他幾人。
許清昭坐在椅子上,俏臉也盡是憂愁之色:“清涼府只有不到三萬的步足,缺少弓弩騎兵,以及善於攻城的軍械。再加上,此地目前爲一階秘境之地,受大道壓制,除去外出遊歷之人,府城境內永遠也無法誕生二階神通者。如此實力,想要起兵,行征伐之事,那與尋死無異啊。”
“沒錯啊。”黃哥吐着西瓜子,插言道:“清涼府的北方,地連大乾王朝,那是實打實的四階疆土。清涼府西北方,乃是迷霧戈壁,等階未知;清涼府西南方向,是青州之地,等階未知:清涼府東南方向,乃東洲仙土,同樣等階未知;不過,你光聽這幾個地方的名字,就絕不會必大乾王朝差。想往這些地方擴充領土,那以咱們的實力,就跟送人頭沒啥區別。而且說白了, 如果沒有天道規則的迷霧壁壘保護,我們早都被一口吞掉了。”
稍作思考了一下,他又補充道:“唯一可以操作的地方,就只有南疆這片二階戰亂之地了。但同樣存在兩個問題,第一,我們目前和南疆是外交親密關係,而且還有不少商業上的合作,你突然過境侵佔領土,那就等於是背刺人家。退一萬步說,你即便成功侵佔人家領土了,那雙方關係肯定立馬就崩掉了,別說通商了,你就是想過境賣人家一根毛,那都得被弓弩射成篩子。第二,我目前對南疆那邊還算了解,它們與我們接壤的地方,確實是二階的地盤。但越往裡面走,這秘境之地的等階就越高。說白了,人家的實力,壓根就是我們碰不起的,不然人家也不可能與大乾王朝對峙這麼多年啊。”
“打又打不過,乾等着又沒有辦法晉階。”老劉惆悵道:“我看吶,這帝國的前景堪憂,過於黯淡無光了。”
“怎麼?你又要分財產,回高老莊啊?”唐風諷刺道。
“有腦子的發言,沒腦子的吃西瓜。”任也壓了一句三軍總司令,隨即瞧着唐風:“你有什麼辦法嗎?”
“我雖然對清涼府的瞭解,沒有你們透徹。”唐風撓了撓頭:“但剛剛聽了一下,咱目前的處境……確實令人絕望啊,這沒有硬實力,那談什麼偷襲,背刺,暗箱操作……都只不過是笑話罷了。”
他像個智者軍師一樣,背手走在空曠的廣場內,斟酌再三後說道:“我覺得吧。往南疆上思考,肯定是正確的,畢竟那邊的接壤地區,只是二階的水準,實力不算太強。最主要的是,它與我們相接壤的地方,都是荒蕪一片,不具備不可割捨的軍事戰略條件,以及政治因素。”
你看看,這有文化的人是不一樣,即使是精神病,那在關鍵時刻也能說出點一二三來。
“你跟我想的差不多。”任也低頭道:“我思考了整整一天,也覺得……唯一的低概率可行性,就在南疆。”
“那你有大概的計劃和想法嗎?”唐風問。
任也稍作思考,只說了倆字:“外交。”
老劉一聽這話,頓時罵道:“什麼外交,能讓人家割讓給你那麼大一塊地盤?!我看……你也別外交了,實在不想試試肛……後面那個字,我就不說了。”
“瑪德, 活人還能讓尿憋死。”
任也咬牙喊道:“蓮兒,給我拿紙墨筆硯,本王突然有些想念吳大哥了。”
……
深夜。
南疆邊境,徑山之上。
操勞了一天的大當家吳胖子,此刻正在聚義堂休息。
他自從和任也結拜之後,就與清涼府的走動頻繁了起來,經常有事沒事兒,就以洽談通商之事爲由,去府城內找黃哥腐敗。
黃哥對吳胖子的態度也很好,只要對方不提出想要肛自己的這種要求,那他幾乎都能滿足對方。
作爲回報,吳胖子也替清涼府辦了不少大事兒,比如靜心殿和存心殿拆出來的珍材,就都是他給暗中賣掉的,而且價格還不低。
雖然在這期間,他也沒少抽油水,但黃哥對於這樣的事兒,永遠是裝傻充愣的態度,也從來沒有主動問過一句。
這自古以來,人性就是無利不起早的,還想讓人家辦事,還不想花錢,那真的太幼稚了。
所以,再這樣腐敗的攻勢下,吳胖子對清涼府的態度,自然是非常親密的。
聚義堂,桌案後側。
吳胖子正美滋滋的喝着小酒,吃着小菜。
不多時,一位年輕的狗腿,悄悄走了過來,雙手端着個盤子,輕聲提醒道:“大當家,您今晚要翻牌子了。”
“你小子啊,本當家的身體,都是讓你敗壞的。”吳胖子笑罵了一句,伸手就在盤中翻了一個木牌。
晃動的挑燈下,木牌上赫然出現了幾個字——二嫂之第四嫂。
這個牌子,絕對是史上最牛逼的,最不要臉的,也是腦洞最大的。
大當家和二當家全都“仙逝”在了清涼府後,義薄雲天的吳胖子,便親自給嫂子們編了號,寫了木牌。
開導!
每天每夜,就是個開導和操勞!
“去準備吧。今晚還是要徹夜長談。”吳胖子擺了擺手。
“是是,我這就去準備……讓二嫂之第四嫂,準備一些潤門之物。”小狗腿笑着離去。
他剛走,另外一名頭目突然闖了進來,抱拳衝着吳胖子說道:“大當家,清涼府來信……!”
“來信?這是黃老爺又要邀請我?”
吳胖子接過信紙,粗略掃了一遍,突然臉色嚴肅道:“告訴內院,今晚不過去了。找幾匹快馬,你們幾個與我入府城。”
“這麼晚了,懷王叫您過去?我要不要多帶點人?”
“小人之心!我兄弟叫我,你怕什麼。”吳胖子起身道:“只要大乾沒滅國,清涼府和我的關係,將比天山還要堅固和牢靠。別廢話,速速備馬。”
當夜,吳胖子只帶了四人,連夜趕往了清涼府。
……
南疆,不知名的官道上。
一位青年騎着白馬,乘夜而行。
天上星辰明亮,馬蹄向南,有節奏的泛起噠噠噠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