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也在“掀桌子”之前,心裡其實是很自信的。他雖然不清楚周聰聰的具體戰力如何,可要論單打獨鬥的話,他卻從未服過任何同階的殘魂門靈。
當然,大威天龍小隊除外……
不過,他萬萬沒想到,在堂會開始後,周聰聰身邊竟多了兩個老傢伙。並且在交手後,他發現對方展現出的戰力,也比自己想象的要強很多。
頭頂,那狂暴炙熱的烈陽掌影,如一層層滾動的流雲,劈頭蓋臉的拍來:身軀周遭,無數柄只有指頭長的冰劍,凌亂而飛,從不同角度爆射而來,令人防不勝防。
任也持劍橫檔在頭頂,只稍稍散發了一下感知之力,便已是渾身汗毛炸立,內心危險感爆棚。
不能頭鐵的硬接,否則要嘎……
他心中有了判斷,根本不敢大意,只迅速凝聚霸天劍意,並調動體內蓬勃的星源力,一併注入劍內,令其重量暴增。
“滾開!”
任也暴喝一聲提氣,聲若雷霆,他右臂猛然向上一擡,劍芒當即橫立而起,頃刻間便穿透了狂暴連綿的掌影,並直直划動。
轟隆隆!
兩股至剛至陽的能量相撞,氣流狂暴不羈,瞬間將後側的戲臺卷碎了大半,無數木屑橫飛。
劍身耀着萬道霞光橫掠,就如一座天山橫着劈開了萬里流雲,不可阻擋。
頃刻間,掌影潰散不成型,任也感到頭頂的那股恐怖壓力驟減,便立馬抽身後撤,倒着躍上那僅剩下一半的戲臺,瞬間睜開了聖瞳。
他雙眼變得殷紅,並迅速掃視,見周遭飛掠而來的冰劍,速度明顯變得緩慢了一些……
“叮叮噹噹……!”
一陣清脆的撞擊聲響徹,任也揮動着劍身,阻擋掉了大半冰劍;同時身軀也在密集的劍雨中詭異扭動着,躲掉了一些直抵要害的攻擊。
“好身法!!”
朱管家見到這一幕,忍不住讚歎了一句:“高漸笙蟄伏已久,果然是在暗中積蓄力量。此人竟然能在烈陽與青冰的聯手下抽身,也確實配得上之前的狂傲,算是一位至強的神通者。”
王黎黎輕聲回道:“他似乎並非是身法好……而是那雙眼睛,可以令其躲避危險。”
戲臺上,任也額頭滲着細密的汗珠,模樣也瞧着很狼狽,他雙臂與雙腿上,都有一些被冰劍隔開的小傷口,此刻已經流出了殷紅的鮮血。
這些傷雖不致命,可也足以說明剛纔交手時的兇險。
“真的已經很多年,沒有人能在我師兄妹二人的聯手下抽身了。”烈陽雙腳落地,表情倨傲的念着臺詞:“你這手段卑鄙的小畜生 ,天資倒也還算尚可。”
不遠處,剛纔幾乎沒插上手的周聰聰,此刻也是挑着眉毛,大聲吼道:“放眼七家鎮,誰踏馬敢動我周家的人!不知死活的東西,老子今天必須親自扒了你的皮,讓你知道……!”
“轟!”
他的逼還沒等裝完,臺詞也沒有念全,就見到任也一個急掠,從戲臺上飛躍而出,一劍直奔自己的腦門砍來。
任也人狠話不多,根本不跟對方打嘴炮,只用行動說話。
周聰聰嚇的立馬向後逃竄,騰出身位,讓左右兩側的烈陽與青冰,擁有足夠的空間擋在身前,而自己則是苟在後面,猛猛用神異和道具進攻。
他精通法術,個人天賦較強,不然也不會感覺到周遭的人蠢笨如豬,而自己則是一枝獨秀的存在。
不過,在戰鬥開始後,周聰聰卻發現,自己面對任也時非常吃力,因爲對方的進攻能力太強了,他總有一種自己只要捱了一劍,就會當場死亡之感,所以根本不敢上前硬拼,只能躲在烈陽和青冰身後,一邊騷擾,一邊說一些狠話,影響對方心神。
但他不知道,對於一位在鍵盤俠遍地走,噴子橫行世界裡長大的“玩家”來講,他的那點垃圾話,根本破不了任何人的道心。
眨眼間,四人再次戰到了一塊,並速度極快的交手了數十個回合。
戲臺周遭,人影綽綽,任也遭受到三人圍攻,身形越來越狼狽,身上細碎的傷口也越來越多。
雙臂,雙腿,後背,前胸,都有被冰劍劃傷或穿透的創口,流着鮮血,令人瞧着觸目驚心。
數十回合之後,不光老劉,於偉峰等人的雙眼中泛起了擔憂的神色,就連任也自己也頓感非常吃力。
他打的非常煩躁與窩火,對方這兩位老燈,不但配合默契,且應該都是元素系的傳承職業,擁有強大的控制能力,戰鬥時也非常互補,攻擊手段詭異莫測。
烈陽的絕學是烈陽掌,此掌凝聚後,掌風狂暴炙熱,還隱隱有着一股“禁錮”之力;掌影之下,會產生恐怖力道,死死壓住一片空間,令任也身軀難以動彈分毫。
而青冰的絕學,便是凝冰成劍,且個人精神力非常強大,她可同時操控數百柄冰劍,從多個方向一同齊射,很難防禦。
任也要破二人的聯手攻擊,就必須以人皇劍之鋒利,在配合上自身的星源力,瞬間砍碎烈陽掌的禁錮,可他在抽身後退時,也必然會被綿密如海潮一般的劍雨所傷……
他即便擁有天下無雙的身法,也不可能在暴雨中,令自己滴水不沾啊。
再加上,這兩位明顯經常睡在一塊的師兄妹,在戰鬥時配合也非常默契,烈陽一個眼神,那老邁的青冰就知道自己需要做什麼動作……
二人攻擊綿密,根本不給任也喘息空間。
時間一長,任也便越發感覺吃力,他身上傷口逐漸增多,行動也變得遲緩。
“瑪德!!”
又是十幾個回合結束,任也心中突然蕩起一股衝動,想要用師傅趙百城賜予的那樣至寶。
但這個想法剛剛冒出來,就被他的意志力給壓回去了。
至寶易得,但戰鬥經驗並非一日可成,老幾把靠外力戰鬥,那不就跟躲在後面打醬油的周聰聰一樣了嘛?
“轟隆!”
任也一劍盪開烈陽的攻擊,模樣極其狼狽的躲避。
他必須要想一個辦法,突然破掉這師兄妹的“進攻體系”,但這倆老江湖,自然不會白白給他這樣的機會。
並且最重要的是,任也現在的神異能力,在展現時都太過高調了,不管是流淌萬道霞光的人皇劍,還是凝聚而來的浩然劍氣,以及每到發力時,就會產生澎湃劍意的霸天劍法……這些都過於鋒芒外露,過於霸道無匹了……不夠內斂。
對於戰鬥經驗豐富的兩位老江湖而言,過於高調的進攻手段,必然會令他們警覺,從而心生防範。
任也一邊疲於應對,一邊開始試着用意識,細微的控制自己的劍意、劍氣,並仔細感知。
此刻,周遭的一羣看客們,內心也很震驚。
“烈陽與青冰是周家圈養的頂尖高手,二人合力,竟然這麼久都沒有拿下那個小子嘛?”
“是的,此子戰力頗強啊!高家也是人才輩出。”
“可惜了,三人圍攻一人,他表現的已經愈發吃力了,被斬殺是早晚的事兒。”
“……!”
一羣看客在議論紛紛,而這讓一直旁觀的周副官,也心感焦慮。
他萬萬沒想到,這高家的下人,竟然能堅持這麼久不敗,這讓周家毫無面子和氣勢可言……
一個小小的馬前卒都拿不下,還談什麼鄉紳世家?
周副官正在思考着,要不要讓士兵們偷襲時,耳中卻突然聽到了一道傳音。
“去命人取點……這小子在乎的東西。”周聰聰同樣心感難堪,低聲吩咐道:“老子要讓這小子,站着不動,被我分屍!”
周副官聞言,立即衝着旁邊的士兵,低聲交代了兩句:“你且去哪個倉庫……!”
三秒後,兩名士兵在混亂的現場匆匆離去。
……
另外一頭,站在北側觀戰的於偉峰等人,也是內心煩躁且擔憂。
“完蛋了。”老曲瞧着任也,表情陰沉道:“那小子明顯劣勢了,在這樣搞下去,他就要被對方這三人拿下了。到那時候……我們不但毫無面子可言,而且……劉管家沒找到,我們這邊理虧,那王家必然會爲對面站臺的。”
於偉峰斟酌再三,扭頭看向了蔣欽,目光中充斥着詢問的意味兒。
蔣老爺子表情平淡,背手道:“人比任務重要,他若不行,我們一同出手,救人後,逃離貪婪村。”
“……!”老曲目光復雜的瞧了他一眼,沒有吭聲。
於偉峰攥着拳頭:“此事的處理,還是過於衝動了……劉管家如果被殺了,我們也很難回到暴怒村了。”
幾人交談時,誰都沒有注意到,人羣中的許清昭,此刻雙眸緊閉,俏臉表情凝滯,嬌軀也顯得非常僵硬。
她就如雕塑一樣站在那裡,氣息全無,像是死人一般。
不過,老劉與阿菩卻是表情非常緊張的守在她的身邊,並散發着感知,隨時等待召喚。
就在剛剛任也陷入劣勢時,許清昭就令自己的另外一具道身,凝聚成元神,出竅而行,神遊整座貪婪村。
且她一直在暗中,與任也進行着意識交流。
……
“嘭!”
戲臺旁,狂暴的氣息捲動,任也再次退後十幾步。
他右手攥着人皇劍,狠狠點了一下地面,才令自己的身軀沒有跪倒,堪堪站住。
此刻,任也全身佈滿了細碎的傷口,高達數十處之多,就像是被無數玻璃碎片爆射過一樣, 皮肉裂開,滲出殷紅的鮮血。
他雙眸盯着一直站在外圍的青冰,個人專注力爆棚,且腦中不停閃過霸天劍法的綱領。
劍爲載體,世間萬般神兵皆爲死物而。
一念起,劍意浩蕩,日月星河懼可碎,天下萬夫,莫敢與其相爭。
一念滅,劍意內斂,掠草而不傷片葉,從容有度,此乃劍意之道。
霸天劍法第一篇的綱領,在腦中瘋狂浮現又寂滅……
任也像是瞬間抓住了什麼,又像是一無所獲。
他自從得到霸天劍法後,其實是沒多少時間鑽研與感悟的,但在此戰中,他需不停的凝聚劍意,來劈砍烈陽掌,所以在無數次重複時,偶然會有一兩次的奇妙之感。
這種奇妙之感,便是劍意凝聚時的頓悟,非常玄妙。
這就像是一位任意球大師,在經歷了成千上萬次的訓練後,真到賽場,那一腳踢到皮球時,便會自知這一腳有沒有。
劍意同理,用的多了,你便會清晰的感知到它,甚至控制它。
“嘭!!”
任也一劍劈開烈陽掌後,內心陡然間感知到,半空中激盪的劍意,竟還未擴散。
他立即凝神操控,劍意瞬間內斂,內藏在劍身之中,不顯光華,也毫無氣息波動。
這一下,讓任也內心突然有一股天下之事,盡在掌握的快感。
同一時間,兩名士兵悄悄跑回了人羣,並動作隱蔽的向郭副官塞了一樣東西。
天空中,月光皎潔,星辰明亮。
一道出竅而行的元神,漂浮在星河之下,她身着黑袍,傾國傾城的臉頰上透着冷漠,就如仙子臨塵。
雙眸掃動,她看見了那兩位返回的士兵,又看向了二人剛剛走過的村間道路。
“那小男人,你叫本宮一聲孃親,本宮便幫你破局。”許清昭道身與本尊性格截然不同,她外表高冷,對情感淡漠,且有些逗比和毒舌,此刻冷笑的衝任也傳音道:“可否?”
“媽媽,娘,偉大的孃親,趕緊幫我破局!”任也立即迴應。
“毫無骨氣和廉恥,毫無尊嚴!”道身無語,沒想到人皇能這麼不要臉。
元神不在多言,隻立即衝阿菩和劉紀善傳音道:“速速過來,東南方向,第二條街,第五間房,應該在地下密室之中。”
“嗖嗖!”
老劉和阿菩聽到這話,瞬間便消失在了人羣之中,搞得瘋狗和於偉峰等人一臉懵逼。
……
“叮叮噹噹!”
戲臺旁,任也擡劍盪開青冰爆射而來的劍雨,再次後退數步。
“嗖!”
就在這時,躲在人羣中的郭副官,突然向場內扔了一塊玉佩。
“啪嗒!”
玉佩落地,泛起一陣聲響,引得周遭看客注意。
於偉峰見到這一幕後,心裡咯噔一下:“那……那不是劉管家腰間掛的玉佩嘛?”
“是,是他的。”老曲嚥了口唾沫,表情凝重的迴應。
“完了。”瘋狗瞪着無知的大眼睛:“即使姓李的那小子劣勢,對面那三個狗東西,還是要玩髒的。”
話音落,正在戰場中躲藏的任也,突然聽到了周聰聰的傳音:“廢物,你認出那玉佩了嘛?”
“嘭,鐺啷!”
任也一劍劈碎了周聰聰攻向自己的道具,並一個飛躍跳到了右側的空地上,扭頭掃了一眼劉管家的玉佩,表情陰沉。
“想讓他活着嘛?!”周聰聰冷笑之聲,在耳中響徹:“想要讓他活,你就不要動!站着讓老子砍,不然我分分鐘讓人弄死他!”
任也一邊躲避,一邊默不作聲。
“哈哈,你這小子……練的是捱打的本事嘛?”烈陽也大喊着嘲諷道:“怎麼只知道躲,卻不知道還手呢?”
“老子再說一邊,你要站住讓我砍!聽懂了嘛?”周聰聰見任也瘋狂避戰,心裡便清楚那玉佩有了作用,開始邁步前壓。
任也此刻不清楚,老劉究竟被關在哪兒,更不知道周聰聰是否有隨時通知自己人的法術,只能狼狽而逃,不敢還手。
“嘭,嘭……!”
周聰聰操控着一柄青銅色大錘,不停的砸擊着任也的腦袋,面色猙獰的吼道:“小畜生,給我立正!但凡敢還手,老子馬上剁掉劉管家的舌頭……!”
“小男人,可以了。”
就在這時,許清昭的元神傳音與任也,語氣雖冷漠,卻令人充滿了安全感。
“刷!”
正在四處躲藏避戰的任也,突然停滯了身形,雙眼通紅的掃過戰場。
身前十米遠,周聰聰頭頂懸着大錘,一臉的囂張。
身右側,烈陽騰空而起,雙掌燃火。
身左側,青冰也拉近了身位,距離自己只有不到十五米遠……
反擊,就是此刻!
一念起,劍意凝於劍身之內,澎湃如大江一般,卻不外顯。
浩然之氣在狂暴的氣息中淡淡掠過,也不像之前那般,令人望之生畏,而是柔和如皎月,盡歸劍身之內。
“刷!”
腥紅的雙眸睜開,周遭入眼的景象,一禎禎的緩慢掠過,就連呼嘯而過的冷風,似乎也停滯了……
“踏!”
任也右腳輕踏地面,身體一躍而起,人皇劍直直刺出。
它毫無光彩可言,那萬道霞光也宛若力竭一般潰散。
簡單的一劍,樸實無華的一次刺擊,直奔青冰襲來。
對於後者而言,任也的進攻手段,已經在上百回合的交手中,顯露無疑。
青冰面色如常,渾濁的雙眸充斥着平靜,只擡起雙臂,爆開身體周遭的冰劍,令其粉碎後,形成一面冰牆,擋在了自己的身前。
此一招,她只當是任也意圖逼退的套招,甚至在防禦時,雙腿還有餘地的向側面閃躲。
“啪!”
一劍刺來,直直點在了那面冰牆之上。
“噗!”
劍身毫無阻礙的一穿而過,沒有絲毫停頓。
“師妹,小心!!”烈陽突然歇斯底里的大喊了起來。
“啪!”
劍身迅疾而出,劍尖瞬間點在了青冰的胸口。
“刷!”
一股強烈的瀕死感,令青冰雙瞳急劇收縮,渾身顫抖。
澎湃不竭的劍意,天地凝聚而成的浩然之氣,此刻如海潮一般迸發,洶涌的流淌過人皇劍身,又自劍尖而出,且沒有絲毫外泄,只一股腦的灌進了青冰的身體之中。
“噗噗……!”
青冰身體未傷,卻五臟俱裂,骨骼被狂暴入內的劍意,震的節節斷裂!
體內蓬勃的星源之力,還沒等遊走全身,護住身體,便被劍意驅散。
“咕咚!”
青冰身體抽出,直直的仰面而倒。
“嗖!”
任也一劍刺出後,便沖天而起,雙眼盯着周聰聰:“你連插手的資格都沒有,你跟老子叫什麼?!”
“轟隆!”
一劍壓下。
“我要拍碎了你!!”烈陽大吼一聲,再次凝出掌影。
“嘭!轟隆!”
狂暴炙熱的掌印,在天空中砸下,瞬間包裹住了任也的全身。
剛剛有些懼怕的周聰聰,此刻大喜過望,瞬間抽身後退。
嗯?!
就在這時,他心中也突然蕩起一股瀕死感,四肢都顫抖了起來。
“嘭!”
“轟隆!”
任也用劍有神國,毫無停頓的劈碎了掌印,身體在一團烈火中衝出,如神話中的火神一般,從天而降。
周聰聰瞳孔急劇收縮,瞬間嚇的定在原地。
“噗!!”
一把流淌着霞光的古劍,從天而降,瞬間穿透了周聰聰左側肩膀,將其死死的釘在了地面上。
與此同時,山下官道東側的一處二樓,突然被掀翻了房頂,一位撲克臉,和一位C語言大師,身軀散發着劇烈的星源力,直接殺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