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二章 一段經歷一捧淚8
“你知道,最難的,最最艱難的,是,我滾到院子邊上的時候,他拿腳狠狠的把我踹出去,就爲了做給你父親的原配看,讓那個女人不要生氣,好不把他趕出去,你父親迷戀我的美貌,剛開始還不想下狠手,後來看見我又滾到了他的腳下,他又拿腳把我踹出去。”
“你知道嗎?那時候在我的世界裡,什麼都不剩下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男人,我的父親,我曾經的愛人,卻如此這般的對我,以我當時在這世界上,十六年的生活閱歷來看,實在想不明白是爲了什麼,那一刻,我連死的念頭都沒有,我沒有了力氣,我也爬不動了,我不知道是被誰拖到院子中間,就扔在了那裡。”
“我不知道我當時爲什麼沒有死掉,真的,從肚子疼半個小時後,我的下身就開始流血,整整兩個多小時,整個院子中間,全是我流出來的血,那太陽一曬,滿院子的血腥味,那個5個多月的小生命,不知道是你的哥哥,還是你的姐姐,最終變成了一塊小肉肉,在太陽底下被曬死,曬臭。”
“當時你的父親四十七歲,那個女人四十五歲,可能是受了這一場的驚嚇,以後的十多年,都沒有懷孕。”
“我事後聽人說,那個女人嚇得臉色蒼白,是不是那個被曬死的小生命下的,據說他掉下來的時候,在那滾燙的石板上,還在動。”
聽到這裡的時候,蘇東來覺得自己身上的汗毛都豎起來了,在他的世界裡,一直都充滿着愛,助她走出家門,進入叢林,進入到社會裡,那些砍砍殺殺,不叫作惡,那是生存的自然法則,就跟剛纔在門口,擊殺對方的十幾個人一樣,我不怕他,他就殺我,無所謂誰對誰錯,這是世界的本來面貌,可是,對於家庭,對於剛出生的嬰幼兒,就算是動物,也充滿了愛,何況是人類呢!
如此慘絕人寰的事,露西媽媽的語調,居然平靜之極,好像說的是這路上的螞蟻甲,或者螞蟻乙家的事,讓人渾身陰嗖嗖的,嚇得露西哭都不敢哭了。
“那個女人走以後,幾個年紀大的女人上去查看,看我還有一口氣,就手忙腳亂地想救我,你知道我被擡走,我父親居然連看都沒有看我一眼,一直拿眼看着那個女人離開的方向。”
“我在病牀上躺了五年,沒有一個人來看我,我的母親,一直不知道我到哪裡去了,我所有的醫療費,都是社會福利機構出的,這也是我作爲一個正常的公民,所能享受的最基本待遇,也正是因爲如此,我使用的都是最低等的藥物,我接受的都是最差的治療,五年的時間,在社會福利機構的病牀上,全靠兩部機器人來照顧我,這兩部機器人,是救我的那位大娘,從你父親家栚的包倉庫裡,找出的兩件報廢品,自己掏錢修好之後,送過來照顧我的,正因爲它們是報廢品修復的,時不時的會有故障,所以那位大娘,就準備了兩部,社會福利機構的醫用機器人,只是每天正常的四次巡牀,其他的,就都靠自己了,乖女兒,以後你有機會,一定要去報答這位大娘,記住了嗎?”
“嗯。”
“社會福利機構,不養閒人,我的身體基本復原之後,系統自動把我以後的學業,給送了過來,同時,由於我已經年滿十八歲,系統自動將我的身份信息,轉到社會福利機構,同時,由於我的監護權並沒有正式從我的家庭轉出,系統自動產生了一張確認函,送到我父親那裡,要求確認監護權的轉移。”
“這時,他涼薄的心,再次翻動起來,他跑到社會福利機構一看,你媽媽的美貌還在,於是一把鼻涕一把淚,說他如何如何對不起我,又是如何如何沒有辦法,可是你媽媽心如死灰,哪裡還管他是誰,總之,不理不問。”
“可是,法律條文說的很明確,小孩在三歲之後,父母沒有明確放棄監護權的,金虎泉有父母所有,直到十八歲,可是我十七歲不到,就事實上進入到社會福利機構,由於我的病一直沒有好,所以福利系統,也就一直沒有同我的原監護人進行交涉,確認監護權的轉移,最後,你的外公,再次去找那裡的父親,那個一陣迷戀我美貌的男人,聽說我的身體又好了,就直接通過律師,使用相關法律的補充條款,將我在住院期間產生的費用,進行了十倍的補償,所以,福利系統就再次確認了你外公對我擁有的監護權。”
“雖然我早已年滿十八歲,但從法律上講,我父親對我還擁有一年多的監護權,然後,社會福利系統再對我進行年齡確認,只有經過年齡確認之後,才能將我的監護權收回,再把它重新還給我,我才能真正成爲一個自由人。”
“可是這個過程並沒有發生,在對我這些年齡確認之前,那筆十倍賠償的醫療費用,成功的轉移到我父親身上,而他沒有償還的能力,他已監護人的身份,替我簽訂了一份協議,我爲你的父親免費服務一百年,用以償還那筆醫療費用,這樣,我再次被你的外公給賣掉了。”
“就這樣,我再次被你的父親圈養起來,這個世界對我來說,沒有任何值得可以留戀的地方,在以後十多年的時間裡,除了偶爾,對那位枚我的大娘打聲招呼之外,我不和任何人來往,不和任何人說話,我其實就和一個妓女一樣,只不過是爲一位顧客服務,所以到了這東石鎮,我沒有辦法活下去的時候,我就這樣在心裡對我自己講,也就是多了幾位顧客而已。”
“我越是不理你的父親,他越是着迷,以至於後來,他弄了很多高檔的營養品,一些最貴的基因修復藥品,那調理我的身體,終於有一天,我懷上了你。”
“我的心已經死了,對自己的身體,並不是很在意,可是,忽然有一天,我發覺我懷孕之後,我害怕呀!我怕別人又要把我拉到院子中間,讓我躺在滾燙的石板上,給我灌上打胎藥,讓我的石板上滾啊,痛得叫啊,還有旁邊的人,在旁邊拿腳踹我呀,踢我呀!”
“我一個人躲在牆角,足足害怕了五個小時,後來我什麼都沒想,翻箱倒櫃的找到了我能找到的所有的錢,我找了一個僕人,讓他帶我去將那兩部機器人保養一下,從機器人維修中心出來之後,在車裡,我直接用扳手把那個僕人一陣猛砸,也不知道砸死沒有,然後我就隨意的上車,隨意的下車,走到哪兒算哪兒。”
“雖然我帶的是現金,沒有留下任何的身份信息,可是這個世界上,監控無處不在,我始終無法擺脫,有錢人的追查,有好幾次,與那些前來追我的人擦肩而過,於是我就將兩部機器人拆開打包,連我自己也裝箱,通過黑市進行快遞,到後來,我就來到了這裡。”
“你知道嗎?我懷上了你,你的父親都知道了,我就沒有留意,對於這個世界來說,我就是一具行屍走肉,直到我在這裡躲起來之後,現金用完了,我才發現,裝錢的袋子裡,有一張紙條,上面寫着一些名字,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話,意思是,與那個女人結婚二十多年都沒有生孩子,這一次是女孩,下一次爭取生個男孩,諸如此類的,但是你知道嗎?這一些話,都讓我的心在滴血,我恨呢!”
“我能感覺到,你在我的肚子裡越長越大,我不知道別人懷孕感覺怎麼樣,但是你給我的感覺,是活力十足,也正是因爲這樣,我那個僵硬的心,也慢慢地復甦了,從小到大,我不給你一絲的束縛,也不對你存一絲的期望,讓你完全自由成長,我要讓我曾經失去的快樂,讓你完全擁有。”
“我唯一在意的是,不想讓你受到任何傷害,從小,我就讓你擦那個黑色的僞裝色,就是要給人一種印象,你好醜,不要像媽媽這樣,因爲長得漂亮,卻受了無盡的苦,本來我還在想,是不是用刀子把你的臉弄得醜陋一點,可是我怕你疼啊,哪怕是一個小傷口,那都多疼啊,媽媽是疼怕了的,所以不願意你有一點點的疼痛,我寧可用那個黑色的油彩,在你的全身狠狠地搓。”
“我本來不想你和那些人有任何聯繫,可是我實在不會取名字,那張寫了很多名字的紙,被我燒了以後,我想了很久,才隱約有點印象,最後,給你取了這樣一個名字,你不會怪媽媽吧?”
“不怪,媽,不怪,什麼那些人,什麼人都和我沒關係,只有媽媽一個,纔是我最親最親的人,從小我就對你有意見,不是因爲你生了我,也不是因爲你有那些壞親人,而是因爲你沒有陪我,沒有陪我說話,沒有陪我玩兒,即使你白天在家,也是一個人愣愣的看着我,好像不喜歡我似的,媽,我就怕你不喜歡我。”
“好啦,乖女兒,以前媽媽對你的心態,是有些複雜,但是以後就不會了,因爲我把我心裡所有的話,都說給你聽了,而你也承受住了,我覺得我現在的心,輕鬆多了,也許,我們該換個地方住了。”
“嗯。”
露西擦了擦眼淚,雖然臉上再沒有塗油彩,可是,滿臉的灰塵,被淚水一衝,又被她用手背一擦,也就成了一個大花臉,蘇東來一看,飛快地衝進屋子裡,拿了一個鏡子出來,往露西的面前一放,依舊讓她發出了一聲驚叫。
“媽,他其實叫東來,他不願意讓別人知道他的名字,他只讓我一個人知道,媽,我就是要告訴你,讓你分享一下我的秘密,媽,以後我們還是叫他A,好嗎?”
露西雙眼看着幾步之外的蘇東來,悄悄的在她媽媽耳朵邊上說着,看見她媽媽悄悄地點了點頭,立刻使出了抱胳膊的絕招,有了正常長大的女孩子,撒嬌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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