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魯源都會跑來,帶我出去,不過他很狡猾,老是領着我在集市、店輔、飯館這麼幾個地方晃。
什麼時候才能瞭解都城的全貌啊。
一大早。
真難得,見着雲禮了,小鬼長高了,滿九歲了。唉~真是一天一個樣啊。還一身紅衣,挺喜慶。
“祺姐,我好看嗎?”她在我面前,轉了一圈。
“不錯,大紅袍啊,要相親?”我說
“祺姐~~~什麼相親!!!討厭!!女孩節誰不穿紅呀。~~威風嗎?”小傢伙還在那裡臭美着。
“哦,我忘了。那,什麼時候是男孩節。”我想起來了,是在遇到柳洵之前,金秋之時,某日見着路上的小丫頭們都穿着紅衣服。當時我還納悶呢。那麼,男孩子也有這樣的活動嗎?
“春季的第一天啊,小祺姐姐,你怎麼連這個也不知道?!”小禮歪着頭奇怪地問。
“哦。”難怪我沒見過。去年春天我剛來,錯過了。今年春天關在院子裡,見不到。
沒瞧到,真可惜,一定很有趣吧,古時候過節一定熱鬧,不象現代社會,放一天假,吃吃飯,購購物之類就打發了。全城的男孩子都穿着紅衣服跑出來,場面一定很壯觀,嗯?男的也穿紅嗎?……
“姐!!我跟你說話呢,聽到沒。”小禮搖搖我。
“啊?”我低頭看看她。
“你在想什麼呀,我問你爲什麼不知道男孩節啊。”雲禮說。
“我又不是男的,爲什麼要知道,到時,男的也穿紅嗎?”我問她。
“跟你是男是女有什麼關係,誰不知道這個啊!!男孩節裡男的都穿白啊,姐姐你怎麼什麼都不知道啊,你是不是這裡人啊。”小鬼一副不依不饒的樣子。
“唉,唉,好啦,我知道啦,穿白穿白~~~~幹啥穿白呢?……紅”把衣角從小傢伙手裡拽出來。我嘀咕着爲什麼是女的穿紅,男的穿白呢。
“笨蛋!姐姐真笨,男孩子要儒雅高潔,當然穿白啦,女孩子要威風耀眼,所以穿紅。什麼都不清楚,難道你一直住在山裡頭,所以不知道?”這小鬼越來越沒大沒小了。
“哦。……好了,別拉,衣服會破。好~我住山裡~~我原始人!總行了。”這孩子真是難纏。
“什麼是原始人?爲什麼姐姐是原始人?……姐姐你……”
“停!!別吵了。你不出去玩嗎?”這小傢伙就是十萬個爲什麼。再跟她說下去我又要漏底了。快換話題。
“去啊,我來找祺姐一起出去。”伸出手,要我抱她起來。
“大孩子了,我抱不動。”我可不想一路上抱着孩子,她現在都這麼大個子了,在府裡一定養得很好。哎?今天就我跟小禮出去?雲傢什麼時候這麼放心了,不怕我帶着孩子溜掉?
“不,我要抱。”她撲在我腿上,摟着。
“被抱着就不威風了。”我彎下腰,跟她說。
“不威風就不威風。我要姐姐抱。”
這孩子,真沒辦法。
“那好,你可要老實點。”我抱起她,還挺輕鬆的。上次在院裡跟她玩,拋了幾下,喘得我要斷氣了。身體好真重要。
我正要走出去。
“等一下,還有魯源哥哥。”雲禮用小手圈着我的脖子。
小禮怎麼叫魯源做哥哥?喊我祺姐也就罷了,可魯大少爺和小禮娘,雲小尚書是同一輩份的人啊。
“你怎麼叫魯源哥哥?不講輩份的嗎?”我問她。
“輩份是輩份,歲數是歲數,哥哥年紀又不大。”小云說。
“哦。看年歲叫人的嗎?”我說。
“是啊,這個你也不知道啊?!……姐姐你到底……”小云禮還沒說完就被我的話打斷了。“現在知道了,小禮真聰明啊。”
我心想:也許這裡的人不講究論資排輩,愛怎麼稱呼,就怎麼稱呼。哈,那樣也好,按說,魯甏、魯源叫雲大尚書,應該是姑姑吧,卻聽着魯甏喊得是雲姨。要我來說,也是雲姨聽着習慣些,雲姑?真怪,一點大臣派頭都沒有,感覺象心靜安祥的出家人。好!管它輩份不輩份的。說得順口就行。
……
等了許久,也沒見着魯源,武考在即,他是不是很忙。忙就不要來了,讓我自己去逛吧。
“雲忠!!我的雲忠!!”小傢伙也等得不耐煩了,開始大叫。
趕緊把她放下,要把我震成聾子了。也抱得這麼久了,讓她自己下來活動活動。
“雲忠!!!!快出來!!!”雲禮一邊嚷一邊跑到院門口。
不一會兒,雲忠真的來了。
“我~~~我的小~~祖宗~~啊!什麼~~~事啊。”雲忠上氣不接下氣地說。
“魯源哥哥呢?他怎麼還不來。等了好久啦,要不,你帶我出去玩吧。”小禮見着她,便猛撲上去,擡頭說了幾句,就開始拿腦袋瓜子在雲忠腿上狂蹭。
“馬上~~少爺馬上就到。這段日子太忙啦!我不去的,還要做點事情,你還是等少爺來吧。”雲忠摸摸小傢伙的頭,然後曲身將她提起,聳了聳,抱緊了。
“不!!你也要跟我們一起去。雲忠~~好不好,一起去吧。雲忠~~雲忠~~”
這孩子撒嬌的本事見長啊。我心說。唉~也許她在峙家過得太孤獨了。
“好!!好!!好的,等少爺來了,問問他,要是答應了,我就去。行不行。”雲忠寵溺地看着小云,跟她說。
“太好了!!魯源哥哥一定會答應我的。哈哈,我們四個一起出去玩。哈哈……啊!魯源哥哥來了!!哥哥抱,哥哥抱!!!”小禮朝着魯源又伸出手。
魯源走到跟前,接過孩子。
“哥哥,雲忠也跟我們一起去,好不好。哥哥~~”小鬼又在扮嬌粘人了。
魯源看了看我跟雲忠。點點頭,抱着雲禮,先出去了。我們跟在他後面。
……
路上,人來人往,有好多穿紅衣服的孩子。放眼看去,一條街上如同鮮花般一簇簇,一團團的豔麗。
小禮變着法子的,讓我們三人輪流抱着她。
我對懷中的小禮說:“怎麼選了個沒山的地方,建都城啊。”
“有啊,怎麼沒有。很高、很深的山呢,就在十里外的地方。”小傢伙比劃着很大的樣子,告訴我。
“那我聽雲虎說,這邊上沒有山林。”我躲開她亂舞的爪子,反駁道。
“十里外,不算邊上。”旁邊的魯源看了我一眼,又說:“想逃進林子裡。”
“哼。”我心說,看來你們的話,以後都要儘量覈實一下。
“不要你夢中喚着的小柳兒了,哼哼,哼哼哼。”魯大少爺陰陽怪氣的說。
“你!”我正要翻臉。
“祺姐,我要這個東西。”雲禮指一個攤子上的小玩意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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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錢,問他。”我把小禮交給魯源。
“魯源哥哥,我要吃這個。”雲禮又不要那小東西,想去吃,邊上那個小鋪做得糕點。
那次聽雲沁琛說柳洵夜裡亂叫名字,當時還覺得一陣惡寒。沒想到自己也會墮落到這一步。還被這聽牆角的魯八卦給知道了。真是晦氣。
人越來越多,街上更加擁擠了。我們見着前面一個叫‘清流’的酒樓,門口還有些空地。便一起走過去。
剛到門前,突然起了一陣大風。雲忠忙上去護着小云跟魯源,我正尋思找個角落避一避,卻被魯大少爺一手拍住了肩膀。
我又不是想跑,至於總是這麼警惕嗎!
“叭啦啦,叭啦啦”我擡頭見着酒樓的木榥牌子被風吹得上下亂搖。
“我們進裡面吧。”雲忠用左手指着酒樓。
“嗯。”魯源一點頭,鬆開了我,把手拿回去,遮着雲禮的頭。
我們四人進了大廳。
衣服、頭髮被吹得亂七八糟。
雲忠伸手給小禮攏了攏頭髮,魯源自己一隻手整了整衣服,又甩了一下頭髮。我低着頭利索地收拾了一下。
“衣服翻起來了。”小禮指着雲忠背後撩起來的衣角。
雲忠向後轉頭,努力地瞧。不但是衣服,還有她配劍上的穗子跟腰帶佩玉上的流蘇,都死死繞在一起。一時解也解不開。小禮賴在魯源的懷裡,卻還彎過去要幫着一起解。
魯少爺遞了我一個眼色。
我看了他一眼。幹什麼?
感覺了一下週圍的情況,人挺多,生意不錯啊。怎麼大家都不說話。小二傻待在那裡幹什麼?不招呼客人?
“四位,要個雅間。”我低着頭朝着那邊的掌櫃說。
雖然這事應該讓雲忠來說,不過,我看她還在跟那些穗子在纏鬥,現在應該沒空。
店家沒反應?我回頭看看魯源,見他還盯着我,怎麼?不是讓我這樣?
他皺了皺眉頭,又瞧了一眼雲忠的腰上。
哦!明白了,讓我幫着一起解啊。
上前一步,低着頭,擡手去拆解。四下裡,人們還是很安靜,只有店外面的聲音。這讓人覺得很怪。難道是黑店?不可能的,都城裡,皇城根兒,這是天子腳下啊。
還是加快了手上的速度,這些繩頭線腦的,絞在一起,還真是難拆啊。
“真是美滿啊。”……
“這女人好有福啊。”……
“又生了女兒。”……
“看她夫君好溫柔啊。”……
“原來怎麼沒看見過。……不捨得讓他們出來唄” ……“真是羨煞旁人啊。”……
周圍開始有了一些低語,然後恢復了酒樓該有的熱鬧。
終於解開了,把穗子捋了捋順,又幫雲禮揉了揉嫩手。小二終於過來了,要帶我們去樓上的包廂。
走上樓梯。
“她們一家子上樓了……兩個夫君好漂亮哪!……你看見了?我只能看清一個……我啊,是在門口看見的。他擡頭看上面,正好被……”
走到一半。
“快快快,到這裡來,能看見。”
“看清楚了。真的很好看。”
樓梯上只有四個人。難道在說我們?
嘰嘰喳喳的。
我尋着剛纔的聲音看去。見酒樓大廳裡幾個客人正瞧着我們。
“他朝我看了!!”其中一人,指着我大喊一聲。
“卟”腳下一滑,沒站穩,差點撲倒。敢情不是說別人。
“輕點聲,嚇着人家小公子了。”
尷尬的耳根火熱。扶着把手,‘噔噔’三步並兩步,走到前面去。
我要回小鎮,在這裡,總是縮手縮腳,那有過去爽快。
……
坐了下來,三人都怪異地偷偷瞟我。
想來,自己現在的臉色一定不好,換是原先,那幾個人早就被踢出去了。
唉,人在屋檐下。什麼都要收斂。何時才能大海從魚躍,長空任鳥飛啊。
雲忠要了六七種小點心、茶水、一壺酒,又給自己點了一盤肉。
小禮難得老實,大家有一口沒一口地吃着。
沒一會兒,雲禮又熬不住了,拿着點心要喂雲忠,跟她玩鬧起來。
我拿着杯花茶,看着窗外,風停了。這裡不是紐約,沒什麼高樓,怎麼會有這麼大的風。都城四周,除了十里外有山,其它地方,我猜一定是平地。這樣的地形有好有壞,好的是,幾裡外就可以發現敵人。不好的是,象我這樣的,要麼混在一堆人裡,否則出城很容易被發現。如果都城被圍,要派人通風報信有難度,會用到烽火吧,烽臺在哪裡。
……
也不知道,離這裡最近的是哪個城鎮。
……
又起風了。
這裡的秋末跟我原來地方的冬天一樣,容易起風。
據說那個已經消失的世界貿易中心雙子大廈,在每秒117米的最大風力襲擊下,樓頂最高點偏離中心一般不超過25.6釐米。可惜啊,這麼多精英、人才。
……
要變天了,窗外雲捲雲舒。
大風起兮雲飛揚,威加海內兮歸故鄉。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正在天馬行空地亂想,感覺有人站在雅間門口。聲音雖然很輕,可是那人的個頭一定不小。我看着門外拉長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