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哪兒了!”我剛一進屋, 就見魯源吼着,將一塊小牌子扔在桌上。
“跟葉道在城裡逛逛。”我回答,聽那牌子摔在書桌擲地有聲。心說這次終於換材料了。不知道是銀、是銅, 反正不可能是金子做得, 這幫人小氣的很。
“城裡逛逛!哼!你上次說走這麼多回, 煩了、厭了。怎麼又去, 是不是跟着我才煩, 才厭的!”魯大少爺又拿起剛纔的小牌子,狠狠地砸在地上。
“哪能呢~魯公子事務繁忙,我這才~”趕緊跑過去, 把小牌兒從地上撿起來,用袖子擦擦。我想:拿東西出什麼氣。還好是金屬的, 沒敲壞了。這玩意, 是要送人的!那個~還能換東西吃呢。
見我語氣討好, 他臉色稍稍柔和了些,又說:“明天還要比試, 本該早些歇息,養養精神,你倒好,還有閒工夫瞎晃。”
“新認識人,挺高興, 才……”我找了個理由巴望能搪塞過去。
“哈, 認識新人啦!知道她是誰嗎, 就當成朋友。~還高興呢!……府里人對你這麼好, 也沒見把誰當朋友~哼~”魯源氣哼哼地說。
我心想:只講新認識人, 可沒提過把葉道當朋友。……把雲府的人當朋友,荒謬!不視爲仇敵就不錯了。……唉~我不解釋了, 多說多錯。
“我走了,你快睡吧。”他見我低頭不再做聲,說完便出了門。
“哦,好走。”我應了一聲。就邊看牌子,邊走到牀邊,來個180度轉身,倒了下去。
躺在牀上,舉着獎牌看,好象是青銅的,半張名片大的牌面上刻着兩行,分別是“初試”和“完勝。”哎~總算是闖過了初試這關。
感覺有些累,大概是逛街的關係吧。
倦意上涌,慢慢的放下手,眼前模模糊糊。
好象看到……
“我是女神的聖鬥士,青銅戰士星矢,你的同一招式,第二次就沒用了。看我的天馬流星拳!”
“我也是女神的聖鬥士,教皇撒加,爲什麼你老出這個拳,卻越來越管用?”
“因爲我有朋友。”
“是的,我們是星矢親密的、出生入死的、勇於犧牲的朋友。”
“你們怎麼沒死,都一個個跳出來。”
“哈哈,我是不死鳥一輝,當然不會死。”
“我的水甁座老師放水,自然凍不死我冰河。”
“還有我……”
“夠了!!”我要換臺,遙控器呢。
“不行,女神還沒出場。”
“那你們快點演。明天要武考。”我說。
“快不了,後面還有海王跟冥王沒打呢。”
“有完沒完,我管你生鬥士,熟鬥士,馬上滾蛋。”我想自己一定在作夢,捏自己一把,不痛,是夢,可爲什麼總醒不過來呢。
“別急,你看,女神來了。”
“來就來吧,誰呀?”我轉頭一看。“!!是芙蓉姐姐!”
“祺祺~你有青銅牌,也是保護我的鬥士。”說着擺出一個‘S’形的身姿。
“!!”
我猛得睜開眼,終於醒了,額頭冒汗,都流下來了。晃着起身,走到盆架前,打溼軟布,擦了把臉,重重地吐了一口氣。又挪到圓桌旁,從瓷罐裡拿了一顆蜜棗。定了定神,把棗子向上一拋,仰面用嘴去接,差點兒漏掉,還好,被我險險地咬到,。味道不錯,吃個紅棗補補血,壓壓驚。一手扶住桌子,緩緩坐在腰鼓凳上,轉頭看看牀上放着的獲勝牌。想着,不知道是因爲太累容易做惡夢,還是青銅牌子有問題。
這東西還是早點給雲寶好,只有才他鎮得住。
……
一大早,推門出去。
走到離飯堂不遠的地方,遇上了雲絮。
“你~最近好嗎?”他看了看我,就低下了頭。
“啊?哦!好。”我答道。
“……”
等了半天,這人也不說話,就是擋在我面前,不動窩。
“有事?”我問:
“嗯~也沒什麼事。”他又擡起頭。
“哦,先走了。”我邁出一步。
“等等!那~那獎牌,你全要給雲寶。”雲絮急忙說道。
“是啊。”我看着他。
“雲寶是雲忠的表弟~~那~~其實,也沒別的意思,就是問問,你真的喜歡小寶嗎……”他的聲音越說越輕,最後嘀嘀咕咕的,聽不懂在講什麼。
“??你想說什麼。”我覺得這傢伙真是不知所云。雲絮、雲絮,原來就不知所云,絮絮叨叨。
“我~”他磨了許久,終於走了。
看着他離去的背影,我怎麼感覺心裡不是滋味呢?算了,管這麼多幹嘛。
到了飯堂,正準備進雲寶的小廚房。
“小祺啊,來跟寶兒話別呀。”
“小寶,快出來,小祺找你。”
“是啊,來道別的。”……
他們說話怎麼聽着彆扭。話別?道別?搞得我象要刺殺希特勒,一去不回似的。我看了一眼大桌子前,坐着的這幾位。然後徑直走了進去。
“你別理他們,都有病。”雲寶跟我說,卻沒回頭,只管燒着東西。
是,我也有同感。開始還以爲府裡就我反常呢。原來,這裡只是怪人多。
還好,還好,整個雲府終於找出一個正常的雲寶同志來。
“就弄好了,你再等等。”他又說。
看着他現在的樣子,覺得特別溫馨,就象電視劇中賢惠的女主人公。柔和的腰身,讓人想從後面摟上去……
?!看着自己伸出一半的手,天哪!出問題了!性別混亂!心態變異!
來到女尊的國度,我就變成臭流氓了!這個世界讓人瘋狂。
“怎麼啦?你~……傻站着幹什麼?爲嘛老盯着自己的爪子。”雲寶轉過身問道。
估計我現在定是一臉蠢相。
“沒什麼,尋牌子呢……找着了,給你。”我從腰帶裡掏出青銅獎牌,塞到他手裡,扭頭就出去了。
“喂~你還沒吃東西呢……”
我是想的,可沒臉待下來吃啊。
逃回了自己屋。
洗過手,打開蓋子,罐底只躺着一個雞翅膀,拿出來,咬咬,嚼嚼。基本不夠吃呀!雖然是秋末,又鹽醃過再滷的,但畢竟容易壞,所以我吃得快。現在可好,沒東西了。要麼再回飯堂?算了,一個時辰後就開始了。留些時間做準備。
就湊合吧,從邊上那個瓷罐裡抓了把蜜棗。幾下子,吃完。又去旁邊掏乾果,正拿了一顆,準備張嘴。
“小祺。”魯甏跟魯源兩人推門而入。
“你~”魯公子上下打量着我的這副饞樣。
“小祺,餓啦,沒用過膳食?”魯甏笑嘻嘻地要走過來。
“好了!別跟她鬧,我還有話說。”魯大少爺拉住她,自己走上一步。
魯源跟我講了一下比試的簡要情況。複試是循環賽,如果中途沒人放棄,那麼我跟二百九十九人都要碰一碰。賽試共分十組。每組三十人同時站在木樁上比,被打落地就算輸。掉下來越遲,名次越靠前。要是十組比試中都能留在樁上,那就可能進前十。這就是典型的羣毆,還要打十次。暗想,難怪沒背景的人會吃虧。
“雲家說通了一些人,開始都不會爲難於你。但,能否戰到最後就靠你自己了。……再有,第一組,有位公子,是陛下的人,你要留心,別得罪了他。還有……”魯源又囑咐了我一些事項。交代完,他就先走了。
我跟魯甏走到雲府大門口,雲寶抱着一個食盒氣喘吁吁地跑過來。
“拿上!別餓着了。”他跟我說
“呦~呦!小寶兒啊,怎麼光記着她,就不疼疼我呢,我也好餓呀~”魯甏插上來,笑着要來搶。
“放手。”我扯開魯小姐的肉蹄子,接過了屬於自己的飯盒。
……
我排在第二場,現下無事,便在看臺席上瞧着。
唉~在‘羅馬競技場’上釘‘梅花樁’,還真是有新意。
看看這些待在木樁上的考生,有金雞獨立的,有八字立馬步的,有兩人互相扶着的,有一屁股坐着的,竟然還有弓身蹲着的。也有幾人,穩穩立着,想來身手應該不錯。只是我奇怪,她們怎麼還不動手呢?
突然四周響起陣陣興奮的呼喊。
我眼神尋掃。
見入口處進來一頂軟轎,尺寸大得能當牀,作榻,四邊是青紗薄幔,裡面隱約有個人影。
正猜想,是誰如此大牌,便聽遠處有人議論。
“皇帝陛下……房頂練劍……俊美無雙……爲人冷漠……~……”
我覺得此人十有八九,是魯源提到的那位公子。
周圍又是一波驚呼,身旁的魯甏竟然從位子上跳了起來,開始手舞足蹈。
不就是拉開轎簾子,人都沒見着呢,至於嗎?個個跟走火入魔似的。側頭看看魯小姐跟附近的一些人。
看臺的貴賓席,離入口距離近。一時間,很多人朝這裡涌過來。
我見身邊擠得人越來越多,場面快要失控了。
只得提醒魯甏,“場監大人!魯大人。”
她此時,不再張牙舞爪,眼睛直直,身子挺得就跟場上的梅花樁一樣。
反正我眼力好,還是去找個安靜的角落吧。
慢慢的向邊上挪,可是人實在太多,要走出去,真是阻礙重重。想跳,不行。身在人海就象陷入沙地,根本用不上力。隨着人流,被推着一直向東,再這樣捂下去,我就要被悶死了。
唉~不是我想野蠻,實在是迫不得已啊。
悄悄的,手中使力,準備將邊上幾人先處理掉。
“尹公子~跟我來。”耳邊聽到一聲呼喚。
還有我的尹氏本家在?不可能!我是被擠糊塗了,這是兩個世界,哪來的同族,老鄉。
“尹公子,我在這裡,這裡,你的東邊兒。”又是那個人的聲音。我不自覺地轉到右邊看。
就見五步外,有名黃衫女子向這邊伸着手。她在叫誰?我兩旁瞧了瞧,好象是跟我說話。
“我?”指着自己的鼻子問那個女人。
“是!”她看我這樣,開心地笑着點頭。
“?”怪了,我認識這人嗎?
“讓開,快讓開。”她厲聲嚷道。
我跟她之間的這些人都被震了一下,回過神來瞧我們。
“你誰啊你!”
“就是!誰啊!兇什麼兇!”
我本就憋着一肚子火,見那幾人還敢囂張,就更來氣了。拳手一握,便想揍人。
“此處乃皇家席座,爾等還不離開。不然,休要怪我……”這黃衣女人說得很有氣勢。
其實,能擠到這裡的,很多本就坐在貴賓席後的位子上,也是些非富即貴的人,平日裡享着別人的恭維、孝敬,都不是能受氣的主。被人一呵斥,就起了脾氣,但又聽到皇家二字,都軟了,老實的讓出條路來。
“走開,看什麼看。”她走過來,推開擋在我前面發呆的一個人。
我覺得身邊的氣氛已被她掌控住了。這人能坐在入口處上方的皇室席座,身份一定有來頭。
“跟着我。”黃衣女子拉住我的手說。
在她的幫助下,跑到一個金色的大位子後面,我終於脫困了。抽縮回了自己的手,輕嘆了口氣,整整衣服,向這人說道:“多謝小姐。”
“哪裡,舉手之勞……可累到了?”她微笑着說。
我拱手再謝。聽她問我累不累,便搖了搖頭,眼角瞟到了正下方的青紗軟轎,心裡嘀咕,這裡面的人怎麼還賴着,可真能擺譜啊。
“公子不必介懷,此人雖然貌美,可性格張揚,行事起來着實讓人生厭。哪似尹公子這般內斂、婉約、溫柔、善良。在下冒昧,望結識公子……”黃衫女子親切地說着。
“~~啊?小姐誤會,我不是公子,是女人。”我一愣,一驚,忙解釋說。
“什麼!”她臉色驟變。
我心說,是不是把此人得罪了。
“呵呵,讓小姐見笑,我還以爲你是假扮女兒家來比試。真是失禮!那鄙人就不打擾了。”她仔細看了看我,生生堆起了一個笑容,說完話,立即轉身就走。
我看着她,直到這人下了臺席,消失掉蹤影。
只有生在非常險惡的環境,纔會遇事都強行壓抑自己,不外露心情,假裝喜好、厭惡。可憐她難得真性情一把,還被打擊到了。
唉~無意之間,惹了這種人,前途堪憂啊。
“出來了。”幾人一起大喊。
就見一道亮影從轎中射出,又從快變慢。
是位公子,身着白底金紋袍,手持一把銀光斬月刀,頭帶、腰飾飄舞飛揚。幾個起落跳躍之後就兩腳穩穩站上了一根木樁,又旋個回身,朝着看臺,算是亮了個相。
瞧他這連着的一套動作,要是去唱京劇,指不定,還能成個角兒呢。看這臉面,倒是基因不錯,比魯源俊了一點點。要是按照大衆口味~~看看臺上這羣癡狂的人……
那他身手如何!我想着,緩緩的坐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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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羣漸漸退離了皇家坐席區,這塊地方恢復了幾日來空空無人的樣子。
但是定眼一看,就會發現一個小點。
大石堆砌成的圓形武試場,裡面的賽區,長軸八十六,短軸五十四。看臺席約有六十排座,逐排升起,分爲五區。前面一區是榮譽貴賓席,最後兩區是百姓席位,中間是士紳座席。 wWW● ⓣⓣⓚⓐⓝ● ¢〇
第一排榮譽席的正中間是金色的皇家席座。
清瘦的灰衣人坐在中央,長髮遮擋着,看不清臉。
坐了片刻,此人站起來,將腰上的軟劍收了收緊,整整衣角,低頭離開了金色的位子。
就象是突然出現,又悄然消失……
葉道讚歎着:界國竟有如此壯觀的武考賽場。忽然間,瞧到一人。
尹毓祺?!葉小姐嘴角上揚,將那人的一舉一動收入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