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他的精氣神,都達到了重生以來的頂點。
緩緩地,班銘納氣歸元,長吁口氣,肩膀微沉,眼中精芒隱去,身子徹底放鬆下來。
而他頭頂的諸多星雲漩渦,也是猶如漣漪般一個盪漾,消失無形,沒有留下一點痕跡。
過猶不及。
班銘心知,目前而言,自己最多也就是地境上品的修爲了,想要突破至天境,不是靠着這門功法就能一蹴而就的事情。
不過,班銘相信,自己重新晉入天境的那一日,不會太遠。
如果讓世人知道,這世上竟然有一種功法,能夠讓人在一夜之間從基礎三段提升到地境上品,必然會引發無盡的瘋狂。
這樣的事情,已經不是奇蹟所能形容,而該稱之爲……神話!
“這門功法,該取個什麼名字纔好呢?”
班銘對於自己的修進度頗爲滿意,開始琢磨爲自己所創的這門功法取個響亮的名字。
“這功法,納星空精元之力爲己用,窮極天地之能,就叫……星極訣吧。”
班銘用了大概十秒鐘的時間,將這門註定是要響徹宇內的功法的名字定了下來。
然後,他想到什麼,立刻戴上眼睛式電腦上網查了查,臉色很快垮了下來。
……
這是一個遍地都是奇遇的時代,也是武道文明璀璨爆發的時代。
所以,這個時代的功法多如牛毛,比起百年前太陽系的武學總量來,多出近千倍!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出現了功法名稱專利這種東西。
也就是說,已經註冊過的功法名,其餘的功法不能再用,否則便是侵權。
於是,很多人在創出功法之後,就開始爲功法名字絞盡腦汁——苦心鑽研出來的武學,總得有個響亮貼切的名字與之相配纔是?
結果就是,很多朗朗上口的功法名字已經被人給搶注了。
功法名稱,變成了一種賺錢的途徑,就如同數百年前的網站域名。
不過,和域名註冊相比,搶注功法名稱要麻煩很多,並不是想出一個功法名稱就可以,必須要拿出一門經過專業認證的功法出來才行。
既便如此,還是偶爾會有功法名字重複的情形出現。
在這時候,這功法名字就會體現出其商業價值來,可以在雙方經過協商之後,對功法名字進行轉讓交易。
而現在,班銘就是遇到了重名的情況。
星極訣這個名字已經在十年前就被人給用過了。
班銘含着怒氣,用舒浩的賬戶,在網絡上購買了這門功法的正版,看過之後倍感無語,一門普普通通的指法而已,說是能夠在施展之時指若燦星,迅捷非常……但,真的很一般。
班銘沒想着要去從這門指法的創功者那裡購買功法名字,這以後要傳出去絕對丟人,他創出的蓋世功法,結果到頭來名字是從別人手裡買過來的。
所以他決定換個功法名字。
不過,沒等班銘想到更合適的功法名字,他和龍興天約定好的“鬥陣”時間卻是要到了。
時至今日,各大高校的教學和百年前又有了很大不同,其中最明顯的區別,便是多出了一個和武道相庭抗理的系別——陣法系。
舒浩和龍興天,都是陣法系大二的學生。
所謂“鬥陣”,字面上的意思是以陣法造詣來分出高下,是陣法系學生相互切磋和解決糾紛最常用的方式。
因爲這種比斗方式相對溫和,不會傷及性命,因此各大高校都並不禁止學生私底下進行這種比鬥。
而“鬥陣”的方式多種多樣,最常見的是一方擺出一個陣法,讓另一方去破解。
如果是要挑戰難度,那麼比鬥雙方可以從公認的繁複陣法之中挑選出其中一種或數種,同時對這些陣法進行精簡,最後嘗試運行,看誰能夠將陣法更加簡化,且能儘量減少能源消耗,由超級計算機來計算綜合成績,評判出誰是勝者。
如果還要更高難度,則可以進行“殘陣猜想”。
所謂殘陣,顧名思義指的是不完整的陣法,這些陣法,都是確立了一個實現目標之後,卻沒辦法真正完成的陣法。
這樣的陣法,在如今的陣法界多如牛毛,至少有數千個。
而在這數千個殘陣當中,又有近百個殘陣,是公認的哪怕是最頂尖的陣法宗師都沒辦法將其完善出來的陣法。
而“殘陣猜想”,就是要求比鬥雙方對指定的某一殘陣進行補全,就算不能補全,也要提出自己的大致思路,亦能分出高下。
一般而言,在大學之中的“鬥陣”,都只是前面兩種。
第一軍院陣法系副主任尚苟,外號“喪狗”。
龍興天正是尚苟的親傳弟子。
尚苟曾公開表示,龍興天有望十年內步入陣法大師之境,爲龍興天造勢,由此可以看出尚苟對龍興天的重視。
至於舒浩,雖然也是展現出了不俗的陣法天賦,但卻並不如龍興天那麼光芒耀眼,終究只是塊璞玉,在未得名師打磨之前,竟已遭了言玉琴的毒手。
對於這次“鬥陣”,班銘並不看得很重,因爲不可能有第二種結果。
他之所以還是赴約,是因爲他現在畢竟是代替了舒浩的身份,總覺得應該爲舒浩做點什麼,至少要讓他能夠死得瞑目。
另一個原因便是,他對於銘雪靜院也有些在意,如果可以的話,他想去銘雪靜院走一遭,至於要不要見舒雪,則是等到時候再說。
讓班銘頗爲驚訝的是,當他到達陣法系專門用來進行“鬥陣”的廣場的時候,發現這裡居然聚集了不少人,不光有學生,還有一些陣法系的老師!
兩個學生的“鬥陣”而已,這樣熱鬧的場面,在第一軍院中也是不太多見,以往,也就只有最頂尖的那幾位陣法系學生才能引起這樣的圍觀。
“來了!舒浩來了!”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居然主動向龍興天發起鬥陣,他必輸無疑!”
“我聽說,這都是龍興天的佈局,故意激怒舒浩,選了今天這個日子……”
“是啊,銘雪靜院正好就是今天來學院考察,這段時間,龍興天可是沒少爲這次鬥陣造勢,想想每天在學校論壇裡嚷嚷的都是些什麼人?顯然是想引起銘雪靜院的老師的注意,踩着舒浩進入銘雪靜院。”
“那也得龍興天拿出真本事才行,銘雪靜院可不是光靠踩人就能進入的。”
“說起來,李曉雪也夠厲害的,才進入大學一年而已,據我所知這是第三次還是第四次有人爲了她進行鬥陣了吧?”
“嘖,我開始有點同情舒浩了。”
看見班銘出現,很多人都在議論紛紛,用怪異的目光打量着他。
在很多人看來,班銘僅僅是掉進了陷阱裡的獵物而已,今天註定是個悲劇。
“舒浩!”
一名濃眉大眼的學生毫不顧忌別人的目光,叫了一聲就走到了班銘的跟前,擠眉弄眼地傳音道:“你真敢來啊,都這時候了,你就透個底,究竟有多少把握?”
不用問,這名學生自然那就是舒浩的死黨張超了。
傳音說完這句,張超突然就咦了一聲,打量着班銘的臉龐,道:“舒浩,你看着似乎有點不一樣了?”
“哪不一樣?”班銘看着張超,淺淺微笑。
這時候的他,眼睛黑白分明,眼瞳之上似乎有一層朦朧的光暈,看上去溫和而深邃,笑容裡更有一種寧靜致遠的淡然。
一夜之間,修爲連續突破至地境上品之後,班銘的氣質也在無形之中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更何況,他本來就不是舒浩,自然會和真正的舒浩有所差別。
這種差別,其他人或許感覺不到,但身爲舒浩死黨的張超,卻有所察覺。
“我也說不清哪裡不一樣,好像……”張超有些大咧地撓了撓頭,想到什麼,狐疑道:“你不會是爲了讓李曉雪看上你,去做微整容了吧?我聽說整容的最高境界就是讓人看不出你整了容,你不會真的整容了吧?難怪我覺得你好像變漂亮了……”
“你才漂亮,你全家都漂亮!”班銘立刻回敬道,無論是百年前還是現在,他都不喜歡別人用漂亮這樣的字眼來形容他,隨即說道:“以後別在我面前提李曉雪了,沒意思。”
張超愣住了,覺得舒浩真的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難道這傢伙真的想通了?
就在這時,周遭忽然一寂。
張超順着其他人的目光看去,只見不遠處,一名身穿白色連衣裙的翩翩女孩出現了。
如今的第一軍院,校規已經不如百年前那麼嚴格,並不強制學生穿校服,而這身白色衣裙穿在這名女孩身上,將她素雅的面龐襯托得更加清新雅緻,氣質如蘭。
很多男生哪怕是男老師看到這名女孩,都下意識地微微屏住了呼吸。
班銘的目光落在這名女孩身上,很是平靜。
他認出來,這名女孩就是促成舒浩身死的最初根源,李曉雪。
也難怪舒浩會對她情根深種了,這名女孩的確氣質不俗,像是不與衆生的驕傲天鵝,看誰的目光都是淡淡的。
可就是這種氣質,對於未經情事的年輕人而言,具有極強的吸引力,忍不住沉醉其中,爲其癡迷。
然而班銘卻眼神始終平靜,對於這名女孩的第一感官並不是太好,因爲他感受到了刻意。
很多東西,一旦刻意,就着了痕跡。
換句話說,真實的李曉雪並不是她表現出來的那麼清幽淡雅。
相比之下,班銘更加懷念楊雅人的那種張揚率真的瘋瘋癲癲。
這場“鬥陣”,根源便是因爲舒浩和龍興天同時對李曉雪展開追求,但李曉雪對於二人都始終是保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並不刻意與任何一人接近,到頭來,舒浩和龍興天都覺得是對方妨礙了自己,因此慢慢彼此生怨,爭鋒相對。
而就在一星期前,龍興天故意在舒浩面前宣示,李曉雪已經答應等他進入銘雪靜院就跟他交往,然後又用其他的言語刺激舒浩。
舒浩聞言如遭五雷轟頂,衝動之下,嘶聲向龍興天提出了“鬥陣”,賭注便是誰輸了誰就永遠退出競爭。
龍興天一口答應,並且定下了“鬥陣”時間。
於是,纔有了今天這一幕。
假如李曉雪真的有她表現出來的那麼淡雅,就完全不會出現在這種場合。
恐怕在她心裡,應該十分享受這種受人追捧和矚目的感覺吧?
班銘僅是看了李曉雪一眼,就看向身旁的張超,發現他看向李曉雪的眼神也沒有絲毫的迷戀,不由有些稱奇,這張超看上去是個話嘮,而且性格耿直中不乏靈泛,居然難得是個明白人。
李曉雪看着班銘的眼神有些清冷。
如果是以往,她不會看“舒浩”這麼久。
可是,剛剛班銘對張超說出的那句“以後別在我面前提李曉雪了”,讓她覺得有些刺耳。
同時,在這之後,班銘看她的眼神,真的太過平淡了。
那種平淡,不是僞裝出來的故作平淡,而是真正的,看她卻像是在看一塊沒有生命的石頭一樣的絕對平靜。
“今天的舒浩,有些特別。”
李曉雪心裡轉過這樣的念頭,沒有跟舒浩說一句話,繼續扮演着自己的“孤高”“淡雅”,翩然走到了靠近廣場中心的位置。
而跟着她一起出現的,還有幾名長得其實不錯但卻完全淪爲綠葉的女生。
而這幾名女孩似乎也很心甘情願成爲襯托李曉雪的綠葉,像是親衛隊一樣簇擁在她周圍。
班銘暗自搖頭,突然就聽到一陣喧譁聲響起,人羣分開,一名看上去器宇軒昂的年輕人在很多人的目光注意下走了過來,身畔有四名同伴。
“龍興天來了!”
“很準時啊!”
“好戲要開鑼了!”
“你買了誰贏?”
“廢話,當然是龍興天!”
“哈哈,我也是,可惜賠率太低了!”
緩步走入廣場中央,班銘和龍興天面面相對。
龍興天目光炯炯盯着班銘,目光極有侵略性,產生一種無形的精神壓迫:“舒浩,多餘的話我們不用說了,根本沒有意義,今天我們就當着李曉雪的面分出一個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