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
希望星。
連綿雪山深處,一座高聳雪山之上,風雪遮掩之中,隱現一座不起眼的石堡。
石堡內的某處,一個大型投影屏幕正直播着微末之墟一戰。
一名圓臉的臉上帶着微笑的黑臉中年男子坐在七八公尺之外的一個蒲團上,看到陳琛眉心外光球出現時眼露異色,而當聽到陳琛揚聲說出那句模棱兩可的話語時,他臉上的微笑不由更大了一些。
“師父,陳琛太可恨了,竟然這樣顛倒黑白詆譭你。”在黑臉中年男子不遠處,跪坐着一名少女,此時終於忍不住出聲,聲音輕柔動人,語調並不激昂,神色雖無多大變化,眼中卻有忿怒。
這名少女看上去也就十七八歲,正值豆蔻年華,膚色白膩,明眸皓齒,身上有種沉靜如蓮的氣質,然而此刻見陳琛如此不要臉地詆譭自己最尊敬的人,也是罕有地將怒意外露。
“他說錯了什麼嗎?”黑臉中年男子微笑道:“這是實話啊,雖然說百年之前打破公平暗算我的人是他,但他現在想要跟我公平一戰沒有什麼問題吧?看起來他的人品似乎有長進了呢……”
“纔不是。”少女知道師父是在逗弄自己,但卻仍是忍不住替師父爭辯:“他自持修爲突破,有恃無恐,這纔敢口口聲聲說要跟師父你公平一戰,當年他忌憚師父你的武道資質,總有一天會超過他,就卑鄙暗算師父,是天底下最不要臉的人。”
毫無疑問,這黑臉中年男子,就是武尊南山烈了。
跟陳琛一樣,南山烈也已久不出世,流傳於網絡上的照片中,他是個面容棱角分明的皮膚微黑的英氣男子,是無數女子心目中的夢中**,現如今竟然身材胖了一大圈,不復當年。
若是讓外界知道他現在的體態,多半是要引得無數人瞠目結舌。
而不知何故,堂堂武尊竟是隱居於荒蕪人跡的雪山之巔。
南山烈聞言哈哈一笑:“百年之前你都沒有出生,哪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事?不過你說他是天底下最不要臉的人,這句話可以加分!”
“師父!”少女忍不住發出嬌嗔,隨即不平地道:“他那樣詆譭師父你,我們不做點什麼麼?”
“能做什麼?你師父我現在可打不過他。”南山烈笑眯眯地道:“世人若都誤解我,那隻能說明世間愚昧者太多,我現在就是個隱居雪山的胖子,自己種菜自己養雞鴨,世俗的名聲對我來說一文不值……等你再長大一些就知道了,活成陳琛那樣,其實很累。”
說到這南山烈想了想,道:“撇開人品不談,陳琛也的確有讓我佩服的地方,孤注一擲的勇氣,可不是誰都有的。”
少女眼中流露不解。
南山烈解釋道:“很簡單啊,天境中品武者的壽元最多就是五百年,他差三年就要壽終就寢,所以這次才幹脆孤注一擲,借生死恐怖來逼迫自己突破極限。他這次突破,對於人類總體來說是件好事,畢竟第二空間跳躍點那邊的異獸很不安定,將來或許會成爲大禍,若是沒有像他這樣的超級強者頂着,人類前途堪憂。”
“不是還有師父你嘛!”少女不服氣地道:“照我看,以陳琛的人品,就算異獸以後真的打過來,他恐怕也不會頂在最前面,只會讓別人去當炮灰。”
“我老咯。當年被陳琛弄那一下,這輩子能不能突破都是一說。”南山烈輕搖頭,隨即目光柔和地看着少女,道:“陳琛的確是不太靠得住的樣子,所以像你這樣的後起之秀,得要快快成長起來才行啊……人類的未來,不是陳琛的,也不是我的,終究是你們的……”
“是,師父,我一定會加倍努力的!”少女認真地道。
“那好,先去把雞餵了吧,順便把蛋撿了。”
……
毫無疑問,微末之墟一戰成爲了時下人類世界最熱門的話題。
其中種種未解之謎引出很多討論。
比如……陳琛是否真的已經晉入天境上品境界?最後施展的殺死羅極道二人的手段究竟是什麼武學?這一戰的幕後黑手究竟是不是武尊南山烈?
尤其是後面兩點疑問,成爲熱烈討論的議題,各種揣測和流言鋪天蓋地。
然而,正如南山烈所說,世間愚昧者太多,卻終究並非全是愚昧,也有一部分人對陳琛表示了質疑,覺得陳琛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說出那番容易讓人誤解的話有失妥當。
各大媒體也很瘋狂,這其中任何一個引起爭議的問題搞清楚了,都是能夠放在頭條的大新聞。
在此戰結束之後第二天,無數聲音的強烈要求下,陳家終於召開新聞會議,向外界宣佈,武賢爲了鞏固修爲,閉關不出,不過也是坦陳,武賢在戰鬥中臨陣突破是事實,是人類史上第一個進入天境上品修爲的武者。
這個新聞一播出,立刻引發了人類世界的歡欣鼓舞,振奮不已。
因爲武道的歷史,果然是又向前邁出了重要一步!
武賢陳琛以及整個陳家的聲望,也是提升到了有史以來最高點,陳家旗下的幾隻股票,皆是直線飆升!
正義的傳說被人廣爲傳頌,至於包括羅極道在內的失敗者,則迅速被人遺忘。
不過,羅極道雖死,天羅府這個人類世界最大的殺手組織卻沒有因此解散。
所有天羅府的殺手,這時候正因爲一個名爲羅宗臣的中學語文老師,而陷入了比羅極道在世時更加強烈的恐懼當中。
至於班銘,因爲遭到殺手刺殺的緣故,也是成了一個新聞熱點,然而除了南榮三中的師生會在課餘飯後議論一下,外界就沒多少人關注了。
和微末之墟一戰相比,一個高中生從殺手手中僥倖逃生這樣的新聞實在不算什麼。
不過,班銘的麻煩並沒有因此消停,確切地說,是舊麻煩的生根發芽。
因爲席平之突然找上了他。
豪車之中,席平之的手指在投影出來的新根骨檢測儀的圖紙上點動,一連點了八處:“這裡,這裡……還有這裡……一共八個地方,原本應該都接有另外的元件的吧?班同學將不完整的專利賣那麼高的價,這會讓我覺得很爲難啊,說嚴重點已經涉嫌欺詐。”
說完,席平之向後靠在真皮座椅上,目光有些玩味地看着坐在對面的班銘。
班銘笑了起來,隨即向席平之亮出右手掌,在後者不解的目光中,左手將右手的手指一根一根往掌心裡面掰,最後只剩下一根桀驁不馴的中指直衝天穹。
席平之眼角急跳,臉色頓時陰沉下來。
“年輕人,不要仗着自己是我妹妹的朋友,就覺得自己可以隨便放肆。”真名夕平之的青年聲音微沉地警告班銘。
“這句話我也想奉送給你,不要以爲自己是夢研的哥哥,就可以欺負我年少。”班銘把中指放了下來,臉上淡淡而笑,目光直視坐在對面的席平之,道:“你說我將不完整的專利賣給你,涉嫌欺詐,我倒是想請教一下了,我專利中所提到的各項功能,有哪一項是沒有實現的麼?”
席平之默然不語地看着班銘,說不出反駁的話。
班銘淡笑着又道:“新根骨檢測儀的確有進一步提升的空間,可那已經是涉及到了另外的更加先進的專利了,那部分專利我不想賣有問題嗎?”
對於席平之能夠發現他對新根骨檢測儀有隱瞞這點,班銘並不覺得意外,畢竟當初造出的那臺試驗機已經到了前者手中,如今科技發達,用一些特殊的檢測儀器很容易就能發現一些未被完全消除的痕跡,而他的網購清單之中又是有着很多在專利中沒有用到的元件,自然是容易引人遐想。
不過,正如班銘所說,他是不會將這部分專利賣出去的,因爲進一步改進後的根骨檢測儀,可以檢測出包括九陰極脈和四象蝶凰之類的特殊根骨。
九陰極脈是除了太極圖之外最大的秘密,班銘自然不會爲了錢財而將其暴露。
席平之聞言眼中閃過異色,原本只是揣測,沒想到班銘竟然如此乾脆地承認了,聽到後面,不由眉頭微皺,試探道:“爲什麼?何必跟錢過不去?你不妨說說改進後會實現什麼功能?如果有意思的話,價錢好商量。”
這纔是他來找班銘的主要目的,經過這段時間專家組的不斷深入研究,席平之已經知道,班銘的這份專利比自己當初想象中還要價值驚人,當初以一百億拿下絕對是賺到了,可以說成了他做的大小投資之中十分輝煌的一筆。
如果在這份專利之上,還隱藏着更高層次的專利……憑着敏銳的商業直覺,席平之覺得這份隱藏專利的價值應該會大得超乎想象。
所以,雖然從內心來說席平之不願意多跟班銘打交道,但看着錢的面子,他還是親自前來了。
“我真的不想賣,所以還是算了吧。”班銘臉上純潔如小白花。
席平之微微抿嘴,氣定神閒,在他看來這不過是班銘想要提價的託辭,最終的目的還是想要賣一個高價——
從班銘承認自己隱藏了更高層次的專利開始,席平之就覺得班銘是故意留下那些痕跡,就是爲第二筆交易做準備!
這點小手段,在馳騁商場見慣了爾虞我詐的席平之眼中,多少是有點幼稚,早就明察秋毫,洞若觀火,不過他心中是有些讚歎的,畢竟,班銘僅僅是個高中生而已,有這樣的盤算已經是難能可貴。
而事實是……他真的想多了!
那份專利,班銘壓根就沒打算賣!
那時候的他是思慮不周,沒想到席平之會派人直接拿走了那臺改進機器,壓根就不是在爲第二次交易埋伏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