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鎮子裡,我畫了個巖釘的圖形,讓普奧皮託找工匠來打造。
他讓兒子們去找來十幾名會鑄造的居民,把一大堆舊武器融掉,分頭製作巖釘;然後讓居民準備最結實的金剛藤纖維製作的長繩子,鼓搗了一下午加一個通宵,製作了一大包巖釘和幾捆長繩。
第二天,我穿上緊身的衣服、皮靴,揹包揹着巖釘和繩子,上了山來到香水瀑布旁邊的那條裂隙下,深吸口氣,一縱身抓住上面的樹枝攀上去。
開始爬了五六十米,因爲石壁上樹木很多,攀爬起來比較容易,後來就不行了,得打釘子、栓繩子固定。
整整爬了一天,下面早就看不見底了,遠處的山谷盡收眼底,可看看遠處香水瀑布,還在流,根本就沒到源頭。
天黑了,找到個巖縫鑽進去,用巖釘和繩子把自己固定住,吃了點東西,就在巖縫裡睡了一覺,第二天繼續爬。
爬得越來越慢,山風也越來越大,又爬了一整天,看到香水瀑布已經變成了一條寬而薄的流水帶,估計快到源頭了,可天快黑了,找了一塊突出的岩石,又在上面過了一夜。
第三天,又爬了一上午,中間幾次失手,主要是風太大,身體不好控制平衡,而且我有點筋疲力盡了,手指的抓力不足,幸虧有巖釘和繩子,要不然我肯定變成泥了。
又爬了一個多小時,大概已經到了劍嶺一半多的高度,往遠處一看,沵迤的平原,連綿的羣山和彎彎的河流盡收眼底,腳下飄着淡淡的雲霧,似乎懸浮在高空之中。
終於看到一大片水流是從一道橫着的石縫中流淌出來的,同時在呼嘯的山風中聽到巖壁裡面隆隆的流水聲。
我慢慢地攀過去,看到石壁上有道豎着的裂縫,到了裂縫跟前,就聞到一股濃郁的花香氣,不由地大喜,用力地擠進去。
巖縫很窄,曲曲彎彎的,越往裡香氣越濃,足足往裡擠了有七八十米,眼前豁然開朗,我都驚呆了。
面前是一大片月牙形的平地,都是藍色的泥土,彎彎曲曲繞着內壁有幾十米長,被濃密的灌木覆蓋着,空地都擠滿了,灌木上開着密密叢叢的紫色小花,花只有蠶豆大小,還結着一些葡萄大小的果實。
整個空間裡都是濃濃的花香味,讓人覺得就象進了香水車間。
這東西有很強的提神醒腦的作用,本來已經很疲憊,精神不振,可是聞到這濃郁的花香,竟然莫名其妙的神清氣爽、精神振奮。
不遠處內部的石壁上湍急地流下一道水瀑,從灌木叢中流過,在外側石壁下面形成一個挺大的月牙形的水池,水池上漂着厚厚的一層紫花,然後水就順着水池一邊的石縫涌流出去,就是香水瀑布了。
我走到水池邊看看,水池好像挺深,我趴在池邊上往水裡撈了一把,撈起些淤泥來,那淤泥竟然都是一股濃濃的香味兒,大概都是常年腐爛在裡面的紫蘭蔻花。
這裡是在山體裡面的,上面只有一條彎彎曲曲的斜着的縫隙透下陽光來,照亮這片神秘的空間,從外面根本就看不到。
我開始暗罵那些坐飛艇來看的白癡了,其實只要下來個人站在石壁上,就可以聞到花香味道,就可以找到這裡。坐在飛艇上,山風這麼大,聞不到香味兒,外面又看不見,白費。
我拔下十幾棵灌木,用繩子捆成一捆,從石縫裡擠出來,把植物捆在身上,然後一步一步地攀回繩索那裡,開始往下走。
往下走一點不比上來容易,得把繩子分成兩股,放一股順着另一股慢慢滑下來,解掉繩子重新拴到巖釘上繼續往下滑,比爬的速度要快點。
即使是這樣,仍然走了一天半的時間,纔到了底,下面一大堆人等着。
“天啊,閣下,五天啊,您可回來了!”胡伯喊叫着。
銀髮也尖叫道:“主人,您可擔心死我們了,這麼多天,您是不是爬到頂了?”
“沒有,可能連一半兒都沒爬到,太累了……”我這時候才覺得渾身無力。
普奧皮託等人卻盯着我背後的草捆呆住了。
“紫、紫蘭蔻,我的天神,是紫蘭蔻!”普奧皮託張着雙手驚叫起來:“天啊!真的是紫蘭蔻!”
他上前摘了一朵已經蔫了的藍花拼命在鼻子底下嗅着:“多少年了?五十年,五十年了啊,我、我終於又見到紫蘭蔻了……”
他手哆嗦着,竟然嚎啕大哭起來。
現場不少居民也都激動得淚流滿面。
“好了,男爵大人,”我已經疲憊不堪,感覺到要虛脫了一樣,把草捆解下來遞給他:“一棵,一年可以讓山谷重新長滿紫蘭蔻是吧?這裡有十幾棵,您可以開始工作了。”
他流着眼淚,緊緊地抱着草捆:“閣下,我終於明白,您是天神派來拯救香草山谷的使者,是真的。閣下,您放心,等一年,一年後您再來,這裡一定會到處都是紫蘭蔻花,山谷裡會再次颳起醉人的香風,又會成爲名副其實的香風山谷。”
我說:“胡伯大人,回去派一千名士兵來這裡駐防,保護山谷,讓男爵繁育紫蘭蔻,我想,我們又得到一塊寶地。”
“遵命,閣下。”胡伯微笑着說。
“主人,俺們要這香料,洗澡真香。”黑髮說。
我無奈地說:“我到哪裡去給你們弄這東西?現在只有一捆草……”
“有了這捆草就有了香料,很快的。”普奧皮託急忙說。“伯爵閣下,幾位大人,放心,山谷出產的第一批香料一定先送到迪那奎亞。”
回到播欠那,休息了兩天,下令整隊回迪那奎亞,這次又臨時從各城邑來增援的軍隊中招收了一些士兵,湊夠了一萬人。
等到了尼普諾峽谷口,前面的探子來報告,迪那奎亞城門都大開,人們進出自由,人仍然很多;一些工匠和奴隸在維修被毀壞的城牆,別的沒有異常。
本來憋着勁要打一場攻城戰的,竟然沒有,我都有點奇怪。
大軍開進了城,兩邊仍然是夾道歡迎,德維龍子爵抱病帶領衆官員來迎接,可沒見到比託斯。
“比託斯!比託斯!你個混蛋,你在哪裡?給我滾出來!”胡伯手按着劍柄對着人羣怒吼。
德維龍子爵說:“對不起,胡伯大人,比託斯大人,他走了。”
“什麼?走了?什麼時候?去哪裡了?”
“十天前吧,他聽說伯爵閣下帶隊擊潰了聯軍,要回來了,就帶着幾名僕從乘坐飛艇走了,至於去了哪裡,他沒說,屬下也不知道。”
“叛徒!這個反賊!芒畢亞斯家族怎麼會出這種人!這就是我的弟弟,我的親弟弟啊,也六十多歲的人了,當政務大臣這麼多年,他竟然還這麼糊塗……”胡伯渾身哆嗦着,眼淚都下來了。
我急忙安慰他:“胡伯大人,別生氣了。我說了,他的想法我能理解,畢竟他沒讓迪那奎亞淪陷,這一點還是該肯定的。”
“不不,伯爵閣下,我太瞭解他了,他不會善罷甘休的,他做夢都在想把爵位奪回來,讓芒畢亞斯家族重新得到爵位。他走了,一定又在耍什麼陰謀!”
“唉,沒關係,胡伯大人,只要我們能團結一心,不管什麼事情都能對付。”
“對不起,伯爵閣下,”德維龍子爵說:“那幾天我病得很重,都起不了牀,城防的事情暫時由比託斯大人代管,您回城的事情他也沒告訴我,直到敵人攻城了我才知道,他說您已經全軍覆沒了……”
“這個混蛋,騙子!”胡伯又叫罵起來。
我只能暗暗嘆氣。
一羣武將一致要求要去討伐高米斯、般比亞和狄佛,對他們的背叛行爲予以嚴懲。
其實我心裡也憋着一股火,但是前思後想,覺得迪那奎亞剛剛經歷了這麼一場大戰的浩劫,接着再打內戰,受不了;反正那三個城邑也鬧不出什麼大事情來,先緩緩再說,就沒同意,只是下令遭受戰火的地區趕快重建、恢復生產,讓財政司造計劃撥款給他們。
那三個城邑也不再來迪那奎亞朝見、交稅,大概是想自己獨立。
我心裡暗笑,你們靠近埃裡,即使是我不揍你們,埃裡一旦對迪那奎亞有什麼不良企圖,你們首當其衝,沒有迪那奎亞的支持援助,以後有你們好瞧的,白癡!
可是政務司沒了大臣,胡伯竭力推薦原來比託斯的副手堅穆諾雷·哈德·芒畢亞斯擔任政務司大臣,他也是芒畢亞斯家族成員,三十五歲,年輕、有活力,而且勤勤懇懇、認真負責,本來是比託斯的得力助手,對政務司的各種事務也比較瞭解,很可靠。
我同意了,簽署任命書,任命堅穆諾雷爲政務司大臣,負責政務司的一切事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