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會的事情就這麼結束了,我算出了口惡氣,迪那奎亞又在重新恢復生機,雖然沒有仗打,可每天的事務複雜而繁忙。
本來我以爲迪那奎亞可以安定和平的過段舒服的日子了,可沒想到,一場大難猝然而至,讓我根本就沒料到。
也就是在希爾拉逃跑一個月後,突然北部邊境來報,維卡門斯皇帝陛下親自率領3萬大軍開赴迪那奎亞來了,說是要去討伐埃裡的海盜,奪回埃裡。
從皇城到埃裡,的確要經過迪那奎亞,這個很合情合理,可是皇帝御駕親征,一般會事先通知沿途各國迎駕接待,可是我沒接到通知。又一想,迪那奎亞從杜卡珀伯爵時期至今都沒接到此類通知了,這個也不奇怪。
我急忙下令沿途各城邑鎮村,好生接待皇室大軍,不得懈怠,迪那奎亞這裡也積極做好準備,迎接維卡門斯皇帝陛下的駕臨。
過了7天,果然皇室大軍浩浩蕩蕩地開來了,在城西北的原野上紮下了大營,接着皇帝派來了一位大員,帶着一隊士兵來宣詔。
我一看來人,灰白頭髮、瘦長臉、面色清白無須,穿着很華麗的白色長袍,長袍上還帶着金邊花紋,腰裡扎着鑲着黃金的寬腰帶,竟然是在索佛力那山谷見到的那位皇室內御大臣海里蒙斯·納科·阿貢斯。
海里蒙斯尖着嗓子大聲說:“宣維卡門斯·胡必萬·莫尚拔亞皇帝陛下詔令,迪那奎亞伯爵宇天龍和迪那奎亞衆官員到皇室大營覲見!”
我急忙召集衆官員,包括軍隊的團級以上的軍官,80多人,騎馬、坐車出城,進入皇室大軍的大營,在海里蒙斯的引導下,一直到達皇帝的中軍大營。
在皇帝金色大帳前面的空地上,一大片黑壓壓的人,都是軍營中的軍官、武士,四周是密密叢叢的士兵,我感覺氣氛有點不大對。
在中間一輛兩匹巨星駝牽拉的巨大的馬車上,設着7層的御陛和金色的欄杆,御陛上放着金色的王座,王座前站着一個人,看上去不過50多歲,頭上戴着黃金鑲寶石的皇冠,足有一米九多的大個子,黑頭髮,黑色的大鬍子一直垂到胸口,額頭上是一顆紫色眼石,披着華麗的金色斗篷,手裡拿着黃金權杖,下身穿着黃金鎧甲,上身卻什麼都沒穿,光着膀子,隱隱可以看到胸口上有道很長的傷疤,他渾身的肌肉塊塊隆起,壯得象一座山!
我驚得目瞪口呆,我記得孟赫陽尼大公親口說過,維卡門斯皇帝陛下已經109歲了,我一直以爲他應該是彎腰駝背的白鬍子老頭,一個超過百歲的老人,怎麼還怎麼年輕、強壯,怎麼可能!他說皇帝陛下身體裡有個“寶物”,可以讓他永生不死,難道是真的?
御座旁邊站着一個穿着藍色絢麗鎧甲的女人,挎着劍,是“熟人”,就是冰鋒萊婭男爵。
大車四周站着很多官員和武士。
還沒完全看明白,已經到了跟前,海里蒙斯大喊:“迪那奎亞伯爵帶領全體官員,參拜維卡門斯皇帝陛下!”
我們急忙把手按在肩頭,低下頭,單膝跪下去——這裡的禮儀不興雙膝下跪,見皇帝也一樣。
就聽見四周一陣嘩嘩的腳步聲,我偷眼一看,士兵已經把我們團團圍起來,我吃一驚,感覺事情有點不妙。
維卡門斯仍然站在御陛上,聲若雷鳴:“誰是宇天龍?”
我跪在那裡低着頭高聲回答:“臣下就是宇天龍,皇帝陛下!”
“拿下!”維卡門斯大吼一聲。
過來兩個士兵把我反剪了雙臂按住。
“宇天龍,你知罪嗎?”維卡門斯吼道。
“陛下,臣下是第一次見到皇帝陛下,不知罪在哪裡,請陛下明示!”
“嘿嘿,你和海盜勾結,給我玩‘捉鬼遊戲’,想糊弄我邀功,罪大惡極!”
——這裡所謂的“捉鬼遊戲”有個典故,據說有位貴族得罪了一個鬼,這個鬼想報復他。貴族爲了對付鬼,聘請了一個巫師,這個巫師想圖謀貴族的權力和財富,就和那個鬼達成協議,假裝讓巫師捉住鬼,然後邀功,獲得信任,再偷偷把鬼放掉。最後巫師獲得了貴族的信任,有了接近貴族的機會,巫師和鬼趁機聯手把貴族謀害了,巫師獲得了權力和財產,鬼報了仇。
我大聲說:“陛下,您徹底誤會了。海盜龐大的艦隊來進攻迪那奎亞,迪那奎亞人付出了上萬人的代價才擊潰海盜,抓住了海盜女皇希爾拉尼茲,我們是爲了帝國的安全在作戰,也爲了迪那奎亞的生存在作戰,付出了慘重代價,這怎麼能是‘捉鬼遊戲’!”
“還敢狡辯!”維卡門斯說:“一幫地球人,一幫卑賤弱智的地球人,怎麼可能打敗海盜艦隊,怎麼可能捉住希爾拉尼茲,怎麼可能?怎麼可能!”維卡門斯在御陛上來回走着,暴躁不已:“這不是陰謀嗎?你們釋放了被抓的海盜,讓他們救走希爾拉尼茲那個妖女,簡直罪大惡極,死不足惜!你們有什麼陰謀?什麼陰謀?快點給我招來!”
“沒有陰謀陛下!”我大聲說:“我們擊敗海盜是殘酷的戰爭,被俘的海盜逃走,是因爲京克斯侯爵閣下要求我調了全部的兵馬護送他,看守力量薄弱被他們逃獄跑掉了,希爾拉尼茲逃走也是京克斯侯爵的失職,而且是在乎茨爾茲境內逃走的,這些罪責,怎麼能算在迪那奎亞頭上……”
“狡辯,愚蠢的狡辯,還想欺騙我,給我殺!”維卡門斯一聲大喊,就聽見後面慘叫聲連天,我掙扎着回頭一看,跪在最後排五個團級軍官被士兵用長矛刺死。
我大驚:“陛下,求您不要殺他們啊,我們無罪,爲什麼……”
“繼續給我殺!”維卡門斯用權杖搗着御陛。
又是一陣慘叫,又有幾名軍官被殺。
“皇帝陛下,請您不要亂殺官員,”胡伯扯着嗓子大聲喊:“我們爲了帝國的安危,爲了迪那奎亞的生存,在以生命戰鬥,對您忠心耿耿陛下,真的沒有任何陰謀……”
“繼續殺,殺……”維卡門斯吼着。
又是一陣慘叫,我回頭一看,驚得魂飛魄散,一邊的製造司大臣鹿發羅、內務司大臣艾葛明金、畜牧司大臣科休頓三位老臣和幾位年輕官員倒在血泊之中。
“不要啊,皇帝陛下,他們是無辜的——!”我扯着嗓子高喊。
“皇帝陛下,是我有罪!”胡伯高喊:“我是軍政司大臣,被俘的海盜跑掉了,是我失職,和伯爵閣下和其他大臣無關,是我的罪責。我曾經追隨您多次出征,立下了戰功,請您看在迪那奎亞曾經爲您出力的份上,饒恕迪那奎亞吧……”
“胡伯,胡伯!你認罪了,好啊!我早就聽說,你是宇天龍的左膀右臂,是他的心腹,既然你認罪了,好好,你得以死謝罪!”
我大叫:“胡伯大人,不要……”
“閣下,屬下老了,不中用了,但是您需要繼續率領迪那奎亞人走今後的路。閣下,您保重,胡伯不能再幫您了!”
胡伯說着,拔出劍來往脖子上一橫:“陛下,我以死謝罪,求您饒恕宇天龍伯爵閣下,求您饒恕迪那奎亞,迪那奎亞還是彭匹赫納帝國的一堵堅固的城牆!”
胡伯說完,拉動寶劍,鮮血噴涌,慢慢歪倒在地。
幾乎所有迪那奎亞的官員都慘叫起來:“胡伯大人!胡伯大人!”
我猛力掙脫兩名士兵撲過去,抱起胡伯,渾身發抖:“胡伯、胡伯,胡伯大人,您不能死,別丟下我,別丟下我,我、我不能失去你,不能……”
鮮血染紅了胡伯的大白鬍子,他張着嘴,吃力地抓住我的肩頭,雙眼圓睜,喉嚨裡格格響了兩聲,頭歪在了一邊。
“胡伯!胡伯!你不能死,不能!不——!”我扯着嗓子,嚎啕大哭,後面頓時哭聲一片。
“來人,把宇天龍和這些罪臣給我關起來!”維卡門斯吼着。
過來兩個人拖着我,我哭喊着,昏頭漲腦,不知道被拖到什麼地方,扔在地上,後面一羣官員跟着,原來我們被關進一個軍營臨時設置的柵欄監獄裡,四周一大羣士兵看守着。
“閣下,閣下,您要保重啊!”
“老大,老大,您得頂住,一定頂住!”
“主人,主人……”
我腦子昏昏的,只知道眼淚的臉上滾,什麼都聽不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