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螢火小人都聚集在海邊來,漫天飛舞,不知道他們也是想看演出,還是來捕食昆蟲,但是漫天的螢火非常美麗、浪漫,甚至可以說壯觀。
美人魚的歌喉真不是蓋的,嘹亮、婉轉,優美動聽。但是他們的史詩全都是些破碎的片段,也就是些人物的唱段或對唱,都不很長,只是數量很多。
演出間隙,一問妮娜,才知道,魚族人原來只會唱歌、跳舞,不會唱史詩,更不會朗誦。一百多年前,一艘船在海上觸礁沉沒,船上十幾個倖存者漂到一個孤島上,那個島也是魚族人管轄的地方。
那些人裡有幾位學者,還有幾位戲班子的演員,他們在島上生活了將近兩年。
這期間,他們窮極無聊,就在海邊朗誦詩歌、演出史詩解悶。
結果,他們的行爲引起了魚族人的好奇,都跑來觀看演出,後來他們給這些人提供食物和所需物品,讓這些人教魚族的女人們朗誦、演出史詩。
可惜,他們不會全本的,只會些片段,就這麼着,魚族的美女們學會了朗誦和唱史詩,並一直流傳了下來。
最後,妮娜和茱蒂絲主唱,唱了一首歌,貌似叫《遙遠的故鄉》:
我美麗可愛的故鄉,
在很遙遠的地方,
海浪簇擁着沙灘,
原野鮮花芬芳。
那裡有我親愛的父母,
還有我心愛的姑娘。
可惜我在天邊流浪,
至今仍在迷失方向。
我何時能回到故鄉,
再回到親人身旁。
美麗的女孩,
你要成爲我的新娘。
……
聽着聽着,突然感覺臉上冰涼,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已經淚流滿面。
看完演出,和妮娜她們告別,回到草棚裡,躺在毯子上,這回凱諾倒是先睡着了。
我看着棚裡棚外到處飛舞的螢火精靈們,久久不能入睡。
我又開始想家,想地球的家,想父母,想兄弟,想飛飛,想孩子……,可現在我就象那歌裡唱的一樣,我還在天邊流浪,而且是遙遙無際的宇宙之邊,什麼時候能夠回去啊!
不知什麼時候睡着的,在睡夢裡,我夢到了飛飛帶着兩個可愛的兒女,在開滿鮮花的草地上奔跑,玩耍……
第二天一早,吃過飯,我就和凱諾開始砍樹造木筏子,都赤膊上陣。
我們只有手鋸、短柄斧頭和砍刀,太粗大的樹砍不了,只能揀那些碗口粗細的小樹砍,這也足夠用。
可是白檉木的堅硬程度超乎想象,即使是碗口粗細的小樹,也得半天才能放倒,不過放倒一棵可以斷成三截來用,因爲它夠長。
在沙灘上先鋪上一些木頭當滾木,一直鋪到水邊,在上面放上大木頭造筏子,又鋸又鑿,剝了樹皮搓成繩子捆紮木頭。
幹了一陣,日光強烈,口渴難熬。
看到妮娜和茱蒂絲還在海邊的水裡游來游去,就過去問:“妮娜、茱蒂絲,這個島上有沒有河流或者泉水?我們實在口渴。”
“主人,這個島沒有淡水,正因爲這個,所以這裡沒有人類來居住啊。不過不要緊,您等着,我們給您去拿。”說完,兩個就潛入水裡走了。
我和凱諾都疑惑,這些魚哪裡去弄淡水?
過了半個多小時,兩個回來了,每個手裡捧着一個用海草塞着口的大陶罐。
我和凱諾接過來,拔掉塞口的海草一喝,還真是清甜的淡水。
“啊呀,真的是淡水,你們哪裡弄的?”凱諾很吃驚。
“這裡海底有泉眼,往外噴水,噴出來的都是淡水。所以喝水主人不用擔心。”
“太好了,謝謝!”
我和凱諾苦幹了五天,終於造起來一個堅固的木筏,還在上面搭了一個防曬、防雨的棚子。
本來造木筏工序不復雜,簡單的一兩天就能完工,但是我們至少要在海上漂十幾天,還不知道要遇到什麼風浪,不造堅固點兒可危險,沒有棚子則有可能被曬成肉乾。
我們把所需要的東西搬上筏子,帶上一堆水果和足夠的淡水,至於其他食物不需要,因爲魚族人會給搞定。
到了第六天一早,貝波利帶着一羣魚族士兵來了,等在岸邊的水裡。
讓我吃驚的是,他們竟然帶來了一條足有六七米長的闊頭鯊,那是一種很兇猛的巨型食肉魚類,類似地球上的大白鯊,身體巨大,最大的有十幾米長,形狀有點象鮎魚,一個寬大頭部,兩隻茶杯口大的眼睛放着白慘慘的冷光,頭的兩邊和頷下帶着許多長鬚子,巨口裡都是大而尖的牙齒,樣子非常兇惡難看。
據說這種巨鯊經常在海面上襲擊漁船,吞噬漁民,漁民們很怕這玩意兒,稱它們爲“奧孟斯庫德”,意思是“惡魔的影子”,我不知道他們帶這麼條巨魚來幹啥。
我和凱諾把木筏順着滾木推到海里,上了木筏。
貝波利指揮着魚族士兵在筏子前面的木頭上拴了兩根粗繩子,把闊頭鯊趕過來,繩子的另一端在它的頭部打了個大活套,象套車一樣套上——我的天啊!這些魚人竟然要用這條大鯊魚來拉船!
派了十名健壯的魚族士兵隨行,讓他們一定把我們安全送到易蘇力。
妮娜和茱蒂絲又眼淚汪汪,過來和我、凱諾一一擁抱告別,還說等我回到迪那奎亞,她們會到迪那奎亞來看我。
之後,兩個魚族士兵坐到闊頭鯊背上,嘴裡發着口令,用手裡的一根列蠰枝子戳那魚頭,那巨鯊就拉着繩索,開始向易蘇力方向走,其他魚族士兵在木筏兩邊抓住木筏跟着。
那大魚的遊速很快,木筏在海面上分開浪頭疾速前進,速度遠比帆船快。
要是按照這個速度,真的十天左右就能到易蘇力。
一路上十名魚族士兵輪流駕魚牽船,兩人一班,保持航速,其他人負責警衛。
每走兩天,他們就會找個島礁什麼的地方休息一夜,放開鯊魚讓它自己去覓食,第二天再把鯊魚找回來,繼續駕魚牽船趕路。
路上的食物都由魚族士兵提供,當然都是海鮮,有魚有蝦,有葷有素,許多叫不上名兒來的雜七雜八,古古怪怪的,只知道這些東西能吃,味道還不錯。
我和凱諾就在木筏的棚子裡燒火做飯,雖然苦點兒,可畢竟沒怎麼受委屈,倒是這些魚族士兵挺辛苦。
就這樣,在海上整整狂奔了十三天,中間還遇到了兩次颳風下雨,但是魚族人根本就不在乎,仍然堅持駕駛着闊頭鯊牽船在風雨中劈波斬浪,沒耽誤行程。
路上,我對凱諾千叮嚀萬囑咐,到了皇城應該怎麼說,編好了臺詞,和他一遍一遍地演習,千萬別說走了嘴,否則有性命之憂。
到了第十三天的上午,走了一陣,魚族人喝令鯊魚停下了。
一個領頭的魚族士兵游過來,扶着木筏向西北方向一指,嘴裡嗚嚕呱唧說了一通,我也聽不明白,但是大概的意思我懂,肯定是說易蘇力港已經在眼前了,他們不能繼續往前走,前面一段路我們自己想轍。
我很高興,在木筏上向他們表示感謝。
十名魚族士兵在水裡給我行禮,然後去解開繩子,放開闊頭鯊,一齊潛入水中,不見了蹤影。
我和凱諾急忙抄起用木棍削成的槳,用力往西北方向劃,可是速度慢得簡直讓人崩潰,卻沒看到岸邊。
正在拼命划船,卻遠遠看見一支船隊開過來,有七八艘船,上面掛着白洛科斯伯國的旗幟。
我和凱諾大喜,急忙把一件白色內衣挑在船槳上揮動、呼救。
船隊開過來,減緩了速度,慢慢靠近。
“喂,你們,是什麼人?”船舷上一個水手高聲喝問。
我站在木筏上,手指着胸前爵袍上的鷹徽,大聲說:“我是迪那奎亞伯爵宇天龍,從蓬凡那逃回來的!”
“啊呀我的天神!伯爵閣下,您的命可真大啊!”上面喊着,接着拋下了兩條繩子。
我和凱諾抓住繩子,把木筏拉近船舷,上面放下舷梯,我和凱諾爬上了船。
“喔喲,真的是宇天龍伯爵閣下!船長有請。”一個大副過來邀請。
我和凱諾到了船艙,見了船長,叫納策庫裡·艾巴格斯,竟然是白洛科斯伯國伯爵高雄嘉爾·艾巴格斯的堂弟,也是這支船隊的總指揮。他請我們坐,倒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