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就是八月份了,天熱得要命。
這天我和耗子、大塊頭從邯鄲辦事回來,剛進入省城,突然接到飛飛的電話:“阿龍,你們回來了沒?在哪裡?”
“回來了,剛進城,怎麼?”
“家裡出事了,小霞受傷了。”
“啊?什麼時候?”
“就剛纔……”
我掛了電話,對大塊頭說:“快點,家裡出事了!”
車飛馳開進了小區,快到我家門口的時候,遠遠看到林蔭道上停着好幾輛警車,一些警察還在院子裡勘察現場。
下了車,飛飛就和幾名警察過來。
“怎麼回事?”我急吼吼地問。
飛飛說:“小霞說,一個蒙着臉戴着墨鏡的大個子來敲門,問是不是宇天龍家,小霞見他蒙着臉,不肯讓他進門,就打起來了,結果,小霞被砍了一刀。”
“小霞呢?她怎麼樣?”
“還在醫院……”
一名警官說:“宇教授,別擔心,她只是後背捱了一刀,砍了挺長個口子,但只是砍傷皮肉,沒傷到骨頭和要害。”
“那大個子是什麼人?怎麼進來的?”
“我們調了小區大門口的監控錄像看了,沒有這麼個人,懷疑他是翻小區的圍牆進來的,不是走的大門口。我們還在查……”
“去醫院看看小霞。”
我們來到醫院的病房,卻看到小霞坐在牀沿上,穿着一件新襯衣。一件白花的短袖襯衣放在牀頭櫃上,上面全是血,後背的位置上一道裂口。
“小霞,你怎麼起來了?躺着啊。”飛飛說。
“嫂子,我沒事兒,不就是捱了一刀嘛,大夫給縫合包紮好了,我壯,沒事兒,現在想回去……”
“不行,”旁邊的護士說:“醫生說了,你縫了7針,得在這裡住兩天觀察一下,沒事兒你才能走。”
我問:“小霞,出了什麼事情?”
小霞說,早晨飛飛上班走了,她正伺候宇瀟瀟和宇濛濛兄妹吃飯,就聽見有人敲門,她去開門一看,門口站着個大個子,足有一米八,用塊布圍着臉和脖子,戴着黑墨鏡,手上還帶着黑手套子。
那人用含糊不清沙啞聲音問:這是宇天龍家嗎?
因爲我遇到事情多,小霞也養成了防備陌生人的習慣,警惕性高,見這個人大熱天的還捂得這麼嚴實,肯定不是好人,就說不是,讓他趕快走,然後就要關門。
沒想到大個子一步邁進門檻,就要往裡衝。
小霞雖然是女孩子,可也不是軟茬兒,她從小練武,祖傳的心意六合門功夫,來我家當保姆,受我的影響,也一直沒停止練習;再加上從小幹農活,身體很壯,力氣也大,一個“金雞挑翎”的肩靠,楞把大個子撞出門去,跌個仰面朝天。
大個子一骨碌爬起來,從腰裡拔出一把二尺來長的雪亮短刀。
小霞以爲真遇到入室打劫槓(搶劫)的了,怕他衝進屋裡傷到孩子,自己跳出門把門反鎖,抄起晾在外面的拖把,就在院子裡和那大個子打起來。
結果,小霞把那大個子打了好幾棍子,自己後背卻捱了一刀,幸虧在小區巡查的4名保安發現情況,跑過來支援。
大個子見勢不妙,撇下小霞奪路而走,保安在後面追。
大個子跑到小區圍牆下,一縱身上了牆跳了出去。
“那個人的力氣很大,也很猛,我打不過他,”小霞說:“只是我比他麻利,撈了他幾下子,還是背興(倒黴),被他砍了一刀。”
我皺着眉:“你夠走運了,只是被砍傷了皮肉,沒傷到骨頭。”
“啊,當時我知道他要砍我後背,就用‘蘇秦背劍’把拖把棍背在背上抵擋,他一刀把拖把棍砍斷,然後刀就砍在我身上。要不是被棍子擋了一下,我可能被砍死了。”
“我擦!這麼大手勁,厲害……”大塊頭說。
“沒那麼厲害。三哥,他比你差遠了,真的,我和他打過我有數。要是你在家,肯定把他打得滿地找牙。”
我問:“你沒看到他的臉嗎?”
“沒有啊,哦,對了,”小霞突然想起什麼來:“我一棍子戳在他左胳膊上,把他的衣袖挑起來,露出了一截胳膊,我的個娘哎,他、他的胳膊竟然是綠色的,帶着一層黃毛。”
“什麼?綠色的胳膊?”我腦袋轟地一聲,大驚失色:“你看準了?”
“看準了啊,”小霞很肯定地說:“就是看到他的胳膊我嚇了一跳,一打晃(走神),才捱了一刀嘛。那個人,不不,肯定不是人,是個妖怪,要不怎麼會是綠的……”
耗子和大塊頭目瞪口呆。
我只覺一盆雪水從頭澆到腳,渾身冰涼:壞了,那個刺殺扎來扎爾的怪人刺客,這回盯上我了!
不用問,他是奔着星雲石來的,因爲鑲着那兩顆石頭的項鍊,就放在我書房的保險櫃裡。
我被叫到公安局刑偵處問話,問話的警官我認識,姓呂,以前他們破走私文物案的時候請我幫忙鑑定文物,一起吃過幾次飯。
“龍哥,咱是熟人,我也不多說廢話了。”呂警官說:“我想問問,您最近是不是惹了什麼人?”
我想了一下,說:“上個月,放暑假之前,在學校打了一夥人,一個姓劉的修車行老闆帶着5個人到學校裡去打砸,打傷了不少老師和學生,被我揍了一頓……”
“這事兒我們已經瞭解過了,也調查了,他們都受了傷,出院後又都被拘留了15天,還罰了款。一提您姓劉的嚇得直哆嗦,他一直在害怕您再去找他打架,他不可能反過來惹您,所以他和這事兒無關。”呂警官說:“我們懷疑這個大個子和刺殺伊朗珠寶商的案子有關。”
“不是有關,是就是他乾的,”我說:“那位珠寶商的保鏢曾經給我說,那個刺客是個綠色皮膚的人,我當時不信,還嘲笑他。這次我家保姆小霞遇到他,動了手,小霞明白地看到他一截胳膊是綠色的,我信了。”
“現在的問題很嚴重了,”呂警官拿出幾個卷宗來:“珠寶商被殺的案子先不說,從那以後到現在,省城這裡連續發生了三起兇殺案,死了三個人,都是被同一把刀刺死的,也就是說,兇手是同一個人……”
“兄弟,這個和我有什麼關係?懷疑我乾的?”
“龍哥您別誤會,肯定不是您乾的,您要弄死個人還要用刀子?哈!開玩笑的哈。但是我們認爲和您有關。”
“爲什麼?”
“因爲很奇怪,這三個人的名字:兩個叫於天龍,一個叫餘田龍,都是入室行兇。那個叫餘田龍的,還是個64歲的孤身老頭兒,靠撿破爛爲生,也被刺了兩刀,死了——這三個人的名字,發音都和您的名字相似。據一名被害者家屬說,兇手是個一米八多的大個子,從頭到腳捂得嚴嚴實實。”
“我靠他媽的……”
“我們懷疑,兇手是想殺你,但是他找不到目標,他不知道通過什麼方法找名字和您相同或相似的人,把他們都殺了,而且家裡被翻得底朝天,這次終於找到您這裡。”
“好吧,我想的確是衝我來的,你們想怎麼辦?”
“珠寶商被殺的案子一直沒破,你知道省城整個公安系統都頂着巨大壓力,部裡下令限期破案,負責這案子的白副局長又被叫到省廳去彙報了。所以,我們想請您幫忙,配合我們一下,一起把這孫子給辦了。”
“哈,是讓我當誘餌,對吧?”
“對,龍哥聰明,基本上就是這個意思。”呂警官說:“我們想找個地兒,把您保護起來,做個套兒,等那傢伙來鑽,只要他來了,剩下的事兒我們來處理。”
“那我的家人怎麼辦?他們豈不也危險?”
“不會。那傢伙入室行兇,只是把兩個於天龍殺了,沒殺他們家人。也就是說,他的目標是宇天龍,不殺其他人。同時,他好像在找什麼東西,他把三家都翻遍了,可是錢、東西一樣沒拿。您知道他在找什麼嗎?”
“不知道。”我不想告訴他星雲石的事情,如果說了,石頭可能就不會在我手裡了。
“好吧,那我們商量商量,您看咱們去哪……”
“不用商量了,我哪都不去,就蹲在家裡。他要是有膽子就來,我等着。”
“哎,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