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斐雲納宮外面的廣場上人山人海,擁擠不堪。
軍隊站在大道的兩側,從東門到西門,全副武裝,如臨大敵。
一輛大車停在宮門口的大路邊上,上面拉着一個長方形的金屬大盒子,那是一件一動牢房,只帶着很小的鐵窗,拉車的是兩匹壯健的大頭駝。
我看着那大車,問京克斯侯爵:“侯爵閣下,您就準備用這個押送希爾拉尼茲?”
“當然,伯爵閣下,”京克斯得意地說:“這可是用瑪拉金屬專門鑄造的,它的板子有一巴掌厚,是專門用來押解最重要的犯人。瞧,這門,多厚,無論用什麼工具都砸不開,而且是暗簧鎖,鑰匙只有一把,在我身上。”
莫倫哥說:“就不能用炸藥炸開?”
“炸開?哈,莫倫哥大人,如果用足夠的炸藥是能炸開,可裡面的人也就被炸飛了。哈哈哈……”京克斯得意的大笑。
“真不錯,侯爵閣下。”我皺皺眉。
“當然。好了,時間到了,請您把希爾拉帶出來吧,該上路了。”京克斯說。
我轉身回到宮裡,希爾拉已經穿上長袍,白紗蒙面,等在裡面了,一羣僕從看着。
我上前行禮,伸出手,她把手遞給我,我拉着她的手一直走出大門。
頓時,外面山呼海嘯,震天動地。
“殺了這個女魔頭!”
“吊死她!”
“燒死她!”
“把她釘在十字架上!”
“處死希爾拉尼茲!”
“該死的海盜!”
……
士兵拼命維持秩序,用長矛的杆子和盾牌推搡着要擁上來的人羣。
我急忙拉着希爾拉的手走到囚車旁。
“京克斯侯爵,請您驗明正身,確認一下。”我說。
“確認?我根本就不認識她,可一看這樣子就知道是她,沒有哪個女人有這樣的氣質,這個僞裝不了。我只要看看她身上的大天使徽識就行,那個更僞裝不了。”
希爾拉擡起手,把長袍的衣襟往下拉,露出深深雪溝中的亮晶晶的大天使徽識。
京克斯盯着,眼睛都快冒出火來了:“嘿嘿,沒錯兒,大天使徽識,我在皇宮的大天使走廊上見過七個了,都是這樣的,真漂亮……”
他竟然向希爾拉的胸伸出手去,可希爾拉立刻拉上了衣襟,昂起頭。
“啊……可惡的女人!”京克斯憤然,他轉身對我說:“對了,閣下,她這顆海神之眼的眼石,”他指着希爾拉的額頭:“我本不該提醒您,可我覺得您也許應該把它留下來,那顆石頭的價值,能買下半個迪那奎亞城!當然,我回來的時候要收歸奧多蒙。”
“侯爵閣下,您想害我嗎?我倒是非常想,可是皇帝陛下願意嗎?大天使走廊上的那七位大天使,她們的眼石好像都價值連城,可都沒被取走,說明皇帝陛下喜歡那種完美!所以,恐怕您也沒那個膽子留下吧?”
“啊……該死!”他撇撇嘴,對身後揮揮手。
過來兩個士兵,給希爾拉戴上手銬和腳鐐,我把她送上囚車,裡面有座位,她很安靜地坐下了,對我微微地頷首。
京克斯過來,親手關上鐵門,落了鎖,把鑰匙小心地揣在懷裡:“鑰匙只有這一把,想打開這扇門,要麼見到皇帝陛下,要麼殺了我。”
“但願吧,閣下,祝您一路平安,並能順利得到皇帝陛下的賞賜。”我仍然皺着眉說。
京克斯的軍隊護送着大車,迪那奎亞軍隊按照他的要求,全體出動,四軍兩萬六千多人,我親自帶隊,浩浩蕩蕩,沿着大路往西北行進。
路上京克斯火急地催促快走,加緊趕路,曉行夜宿。
這期間,晚上住宿的時候,我就呆在囚車的旁邊,隔着鐵窗和希爾拉說說話,聊聊天,給她遞點水果、飲料之類的,她的吃喝全從鐵窗拿進拿出。
京克斯幾次晚上到囚車邊溜達,還掏出了那把鑰匙。
我看到了,走過去說:“侯爵閣下,您想幹什麼?”
“啊……我,嘿嘿,沒什麼,其實我很好奇……”他訕笑着。
“您是想看看希爾拉尼茲什麼樣子吧?”我冷冷地說。
“哎,對,是很想……”
“侯爵閣下,我警告您,在迪那奎亞境內,您別有這個打算。如果出了問題,不管是您還是希爾拉尼茲,我都負不起責任。至於出了迪那奎亞以後,您愛怎麼幹就怎麼幹,與我無關了。”
“好吧,好吧。畢竟是你抓住了她,我尊重您的意見。”京克斯嘿嘿笑着說:“反正旅途漫長,我有的是時間,嘿嘿……”
到了第三天,迪那奎亞的士兵飛奔來報告:“伯爵閣下,不好了,關在軍政司監獄的犯人越獄逃走了,他們把所有的看守都綁起來關進了監獄,逃得無影無蹤。”
“什麼?”京克斯失聲大叫:“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侯爵閣下,”我冷冷地說:“您要求所有的軍隊都來護送您,監獄裡只留了很少一部分獄卒在看守,他們不跑是我們運氣好,他們逃跑是他們運氣好。”
“宇天龍閣下,我、我警告你,要是在迪那奎亞這裡出了事……”
“不會出事的,侯爵閣下,他們只有幾百人,我們有幾萬人,他們敢來嗎?就是來了,我們還怕他們嗎?”
“啊……可是伯爵閣下,等你回去一定要都把他們抓回來!”
“這個不用您操心閣下。”
“走,快走,讓軍隊加快速度,抓緊趕路,離開這鬼地方!”京克斯顯然是怕了。
雖然抓緊趕路,穿過布巴谷亞城,到乎茨爾茲邊境的時候,已經過了11天,因爲乎茨爾茲邊境在迪那奎亞這條“綵帶”的最北頭,從迪那奎亞到那裡要走的路很長;過去迪那奎亞城的人去乎茨爾茲,一般都是選擇從贊遜忒港乘船橫度弗林瑟那海,大概三四天的時間。
在邊境上,乎茨爾茲伯爵科安哥已經帶着軍隊等在那裡了,京克斯看到科安哥,鬆口氣。
京克斯對我說:“宇天龍伯爵閣下,好了,嘿嘿,您的任務完成了,您可以回去了,我到皇城之後,一定爲您請功,雖然抓獲希爾拉主要是我的英明指揮,可畢竟您也出了大力。”
真他媽無恥!我心裡暗罵。
科安哥笑嘻嘻地對我說:“宇天龍伯爵閣下,對於貴國付的租金和報酬我非常滿意。以後再需要用艦隊,請給我寫信就行了,您不必再來,我一定及時派遣。”
“肯定還會用到的,閣下,雖然我不希望再用到。”
“我想您也不會再用到了。”他走到囚車跟前,隔着鐵窗往裡看看:“啊哈,果然是希爾拉尼茲陛下,”他手按着肩頭彎腰行禮:“在下是乎次而茲伯國的伯爵科安哥·培勒·莫尚拔亞,能再看到您真是在下的榮幸!”
“我也很榮幸,科安哥伯爵閣下。”希爾拉在囚車裡答話。
“怎麼?你見過她了?”京克斯問。
“是的,侯爵閣下,”科安哥說:“我專門去了趟迪那奎亞,有幸在斐雲納宮裡一睹希爾拉尼茲陛下的芳容。”
“你見過她的臉了?”京克斯瞪大了眼睛。
我說:“我在斐雲納宮裡舉行了一個見面會,因爲各國來的侯、伯、子、男、勳、騎好幾百位老爺們強烈要求,我不得不那麼做。希爾拉尼茲陛下面見了他們。”
“該死的,我沒趕上……”京克斯又驚異又嫉妒。
“當時您正在漢肯里斯克躲避海盜的進攻吧?”我諷刺道。
“啊……宇天龍伯爵,我警告你,別這麼說。這場戰役是在我的英明指揮下才……”
“我也警告您侯爵閣下,撒謊可不是貴族的品質,全迪那奎亞甚至全彭匹赫納的人都心明眼亮。另外,您最好別打希爾拉尼茲陛下的主意,把她安然送到皇城,否則出了意外,您可要自己負責。我告辭了!”
說完,轉身帶着衆人就走。
京克斯帶着大隊,和科安哥繼續往乎次而茲內地走去。
我和大隊往回走了三十多裡,天快黑了,安營紮寨。
我把胡伯、莫倫哥和四個尼族女武士叫來,說:“你們帶隊繼續往回走,我去拜訪個朋友,很快回來。”
“知道了,閣下。”胡伯答應着,又說:“閣下,您可小心些。”
我騎着摩隆、帶着阿奇出了營,一個人都沒帶,只帶了一匹馬。
一口氣跑到乎茨爾茲邊境大路遠處的一條密林山谷裡,這裡不遠處有座活火山。我把摩隆的轡頭之類解開,鞍子卸下來,找個地方藏好。
對摩隆和阿奇說:“你們記住這個地方,就呆在這裡,餓了就自己去抓點獵物吃,不許襲擊人和牲畜。摩隆想吃火焰菊就去那邊那座火山。老實等我回來。”
摩隆打個響鼻,馱着阿奇慢騰騰地鑽進林子裡去了。
我換一身普通衣服,蒙上臉,騎上馬回到大路上,就向京克斯的大隊追去——我實在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