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大學原名京師大學堂,始建於一八年,秉承中國千百年來的太學傳統,多少摻雜了些西方現代高等學府的意味。京師大學堂自詡身兼傳統太學制度與現代大學建置的雙重身份,既繼承了中國古代最高學府的正統,又開創了中國近代高等教育的開端,可謂“上承太學正統,下立大學祖庭”。
近代以來,爲挽救民族國家危亡,中國先進的知識分子大聲疾呼變法自強,掀起維新變法運動,京師大學堂就是是在戍戌維新中誕生的。一八年六月十一日,光緒帝頒佈《明定國是詔》,正式宣佈變法。詔書強調:“京師大學堂爲各行省之倡,尤應首先舉辦,“”以期人才輩出,共濟時艱”。七月三日,光緒批准了由梁啓超代爲起草的《奏擬京師大學堂章程》,這是中國近代高等教育最早的學制綱要。吏部尚書孫家翰被任命爲管理大學堂事務大臣,曾出任多國公使的許景澄和長期擔任京師同文館總教習的美國傳教士丁韙良分別出任中學和西學總教習。京師大學是中國近代第一所國立綜合性大學,它既是全國最高學府,又是國家最高教育管理機構,統轄各省學堂。九月二十一日爆發戍戌政變,百日維新失敗,而大學堂以“萌芽早,得不廢。”但舉步維艱。一九零零年,義和團運動爆發,八國聯軍侵華,大學堂難以維持,於八月三日被下令停辦。
一九零二年,京師大學堂恢復,吏部尚書張百熙任管學大臣。張百熙不拘成例,延攬人才”請出吳汝綸和辜鴻銘任正副總教習,聘請兩大翻譯家嚴復和林野分任大學堂譯書局總辦和副總辦。創辦於洋務運動期間的京師同文館併入大學堂,藏書樓也於同年重設。大學堂首先舉辦速成科和預備科,速成科分仕學館和師範館,後者即是今天北京師範大學的前身。一九零四年京師大學堂選派首批四十七名學生出國留學,這是中國高校派遣留學生的開始。一九一零年京師大學堂開辦分科大學,共開辦經科、法政科、文科、格致科、農科、工科、商科”設十三學門,一個近代意義的綜合性大學初具規模。
京師大學堂的第一個辦學章程《總理衙門奏擬京師大學堂章程》中提到“京師大學堂爲各省之表率,萬國所瞻仰…各省學堂皆當歸大學堂統轄,一氣呵成”。中國近代第一個學制《欽定學堂章程》(“壬寅學制”)中規定全國僅設京師大學堂一所大學,“京師大學堂主持教育”宜合通國之精神脈絡而統籌之。
現奉愉旨一切條規,即以頒行各省,將來全國學校事宜請由京師大學堂將應…京師大學堂本爲各省學堂率業生升入專門正科之地”。
京師大學堂從建立的那一天起”就帶有極爲濃重的官僚色彩,不但是個教學機構,而且還具有半個教育部的職能,是個亦學府亦官府的怪胎。晚清時期,這種怪胎也出現的多了,比如北洋就有半個外交部的職能。
民國之後”京師大學堂正式更名爲北京大學,首任校長是著名學者嚴復,民國三年,留日學者何橘時擔任北大校長,因爲和袁世凱不和”遂萌生退意,由另一位留日學者胡仁源代理北大校長之職。
胡仁源本是滿清日官僚,江南造船廠的總工程師。柴東亮收購了江南造船廠之後更名爲光華造船廠之後,大批裁撤了喝茶看報紙的清廷官員”胡仁源也在其中,不曉得他走了什麼門路,居然混到北大當了校長。此公大量騁用前清遺老和士大夫任教,後來受到報界嘲諷”就又聘用了一批從日本歸來的留學生擔任北大教員。
北大的前身京師大學堂本來就是個官僚氣息十足的衙門,再經過胡仁源之手弄的更加不倫不類”成了四不像。
柴東亮打定了主意,要一掃北中國陳腐的風氣,先拿北京大學這個新時代的“太學”開刀!
於是,他想到了一個人,一個在另外一個時空,令北大名揚天下的教育家,鼎鼎大名的北大之父蔡元培!
蔡元培本是進士出身,被清廷點了翰林院庶吉士。中進士已經是非常不易了,而且能在翰林院任職,更是無比的榮耀,但是蔡元培卻毅然放棄在旁人眼中清貴無比的翰林院編修,轉而投身反清革命。
民國建立之後,蔡元培擔任了首任教育總長,因爲瞧袁世凱不順眼,他又再次辭職,“二次革命”之後,蔡元培受到牽連不得不前往法國避難。袁世凱退位之前,頒佈特赦令,赦免了包括孫文、黃興在內的“二次革命”的首從“戰犯”。蔡元培才得以回國,臨時居住在上海法租界。
柴東亮打聽到了蔡無培的下落,立刻給虞恰卿發電報,請他出面請蔡元培出山擔任北大校長。虞恰卿自知面子不夠,就買了一箱子茄力克香菸和兩罈子臭鴨蛋找到了章太炎。章太炎看見臭鴨蛋和洋菸卷大喜,拉着虞恰卿坐上汽車就走。
蔡元培哪怕是性格再孤高倨傲,也不敢不給章太炎的面子。且不說章太炎是光復會的精神領袖,辛亥革命之時地位僅次於孫中山、黃興,光是他國學大家的身份,門下弟子人才濟濟,黃侃、汪東、朱希祖、沈兼士、馬裕藻、錢玄同、魯迅、周作人、吳承仕等人都是人才出衆,學識淵博。
僅此一點就令蔡元培敬仰不已,而且當他知道是柴東亮親自央託章太炎請他的時候,也有些感動。柴東亮現在不僅僅是臨時大總統,還是國民黨的黨魁,更有收復蒙疆、青島的功績,頭頂民族英雄的光環。蔡元培如果再推三阻四就顯得有些矯情了,於是他二話不說就滿口答應。
柴東亮換上便衣陪着蔡元培到北大實地考察,方清雨帶着幾個衛兵也換了布衣,懷裡揣着自來的手槍暗地裡保護。
北大校園裡的樹木已經開始落葉”一副深秋景象,蔡元培正是四十五六歲的年紀,戴着金絲眼鏡,一副儒雅學者風範。北大看門人雖然不認試他們,見柴東亮衣着光鮮氣宇非凡,蔡元培也神態自若不像一般人,連問都沒敢問就放他們進去了。
門口的操場上”一羣學生嘻嘻哈哈的上着休操課,一箇中年體育教員點頭哈腰恭恭敬敬的對學生們喊道:“各位官爺,請向前一步走…哎,對了,再請官爺向前一步!”
柴東亮大跌眼鏡”雖然早就猜到了北大的官僚作風,但是沒想到竟然如此離譜!學生們官架子十足,教員那副諂媚的嘴臉則令人作嘔。蔡元培看的連連搖頭”方清而則冷着臉不說話。
柴東亮看見方清而的表情,苦笑了一下道:“慕辰,你怎麼了?”
方清雨硬邦邦的道:“我想揍他們!”
“揍誰?揍老師還是學生?”
“一起揍!老師不像老師,學生不像學生,都是什麼玩意!”方清而嗤之以鼻道。
走過操場,就看見大批學生圍在教務處的門口”嘴裡還罵罵咧咧的,一個五十歲左右的男子則低聲下氣的向他們解釋着什麼,學生們卻不買賬,依然圍在教務處的門口聒噪。
柴東亮望了一眼蔡元培:“鶴卿先生,咱們看看去?”
蔡元培點頭道:“好”看看這此混球在鬧什麼,看看他們還能出什麼妖蛾子!”
幾個人湊過去聽了片刻,柴東亮和蔡元培不禁相視苦笑。蔡元培擠出人羣搖頭道:“大總統,您可真心疼我”給我找了個好差事!”
柴東亮陪着笑臉道:“正因爲北大陳腐,才需要先生吹一道勁風,澄清玉宇!我確實是看重先生的人品和才學,才斗膽請先生擔任北大校長!鶴卿先生不要見怪!”
方清雨從人羣裡橋出來之後破口大罵:“都是一羣什麼玩意!上學不要錢”吃飯不要錢,書本不要錢”連住宿都不要錢,還想怎麼樣?買講義的兩毛錢都不想掏?不掏錢也就罷了,又不想出錢又想要講義,這天下哪裡有這種道理?”
蔡元培也嘆氣道:“這些學生都被慣的沒樣子了!”
柴東亮也長嘆道:“這北京大學的前身是京師大學堂,只要進到這裡就等於是進了官場,出了校門就是官員!風氣早就爛透了!”
蔡元培道:“我在上海的時候,就聽章太炎先生說過北大的情形。章太炎先生的弟子黃侃等人就在北大當教員,這裡的情況太炎先生也聽說了一些!有學問的教員的課沒人聽,越是沒學問的教員反而越是吃香!”
柴東亮皺眉道:“哦,爲什麼?”
蔡元培道:“民國之後,北大學生只願意上法律系的課,只因爲法律系的教員都是法務部的官員兼任的,學生們憑藉師生關係可以走終南捷徑,出了校門就當官,反而是那些學問精深的教員,他們都是學者沒有幫弟子出仕的門路,所以在學校裡不被重視,往往開一門課,只有三倆個學生來聽課。”
柴東亮怒道:“此風決不可長!大學就是做學問的地方,不是讓官員作秀的地方,更不是官場的預備隊!國家出巨資投入高等教育,是爲了培養人才,不是培養奴才的!”
蔡元培擊節叫好道:“好,說的好!大學本是做大學問的所在,學者必有獨立之人格,方能成就大學問家,爲國家之棟樑!”
倆人在校園裡邊走邊聊,越談越是投機,同時也都對北大的腐朽沒落感到痛心。尤其是柴東亮更是心疼,每年大筆的經費撥給北大,竟然都填了狗洞!
放學的鈴聲還沒響起,成羣結隊的學生已經鬨鬧着出了校門,坐上洋車直奔前門外的八大胡同。
方清雨怒不可遏:“他孃的,有錢嫖婊子,沒錢買講義,這他孃的是學生嗎?”
柴東亮冷笑道:“先不理他們,最多半個月,有他們好看的!””,分害線…
八大胡同自古名,陝西百順石頭城,韓家潭畔絃歌雜,王廣斜街燈火明,萬佛寺前車輻揍,二條營外路縱橫,話裘豪客知多少,簇簇胭脂坡上行。
八大胡同在清乾隆時期奠基,清末與民國初年達到了頂峰。
乾隆時期微班進京下榻於八大衚衕中的韓家潭、百順衚衕一帶,此後四喜、春臺等戲班相繼來京,分別下榻於八大衚衕之百順衚衕、陝西巷和李鐵柺斜街。所以老北京有句俗語:“人不辭路,虎不辭山,唱戲的不離百順、韓家潭。”
大清朝廷禁止官員娼妓,而士大夫階層自明代就好狎優,蓄養家班。而所以來京的微班弟子又是男孩子,他們中漂亮的一般就是男旦,住所兼教戲所在,童伶相公也以色藝俱佳爲尚了。可以說清代的八大胡同興盛完全是因爲男伎相公而起的。英國使臣馬戛爾尼勳爵訪華的時候,聽見清朝官員興致勃勃的談論“委童”的樣子,這羣基督徒們差點暈過去。
民國開始,妓女解禁,相公調零,八大胡同原來的堂子才成了妓院的天下。
華燈初上,八大胡同頓時熱鬧起來,電燈將這裡照耀的有如白晝,成羣結隊的妓女站在門口搔首弄姿,北班多以破落旗人家的大妞爲主,大腳片子大臉盤子,身材高大。南班則嬌小玲瓏輕盈淺笑。一羣羣的嫖客則如蜂擁而來,看見花枝招展的故女們如蠅見血,被姑娘的飛眼和嬌笑弄的骨頭酥了半邊。在樓宇的陰影中,年老色衰的土娼戰戰兢兢躲在牆角,目光撥尋着衣衫襤褸的苦力和小商販。
八大胡同這個地方,既可以一擲千金也可以兩毛錢就能敦倫一番。
在賽金花曾經工作和戰鬥過的“怡香院”二樓的一個雅間房門緊閉,幾今年輕人透過窗簾的縫隙,對着周圍的幾家堂子大門拼命的拍照,不時就有鎂光的強閃。
每次閃光之後,他們就趕緊把簾子拉好,神情緊張的如同做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