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見“砰”的一聲,她整個人跪在了地上,好像骨頭要斷成了好幾根是的。此時,她的額頭上已經佈滿了密密麻麻的一層大汗,男人的刀子正欲掃了過來,她慌亂地抓起了自己的高跟鞋,往男人的額頭上敲去……
“救命呀……救命呀……這裡有搶劫犯!”她絕望地叫着,身子害怕地哆嗦。
男人聽到了她的叫聲,慌亂無比,刀子一把劃過了她的手臂,是火燒肉的疼。
絡馨本能地伸出手去摸着那個傷口,誰知道,男人有時一刀劃了過來,正好刺在她的掌背上。
鮮血,奪目。
妖治,無比。
“你知道死了嗎?臭婆娘,敢擋着老子發財……”說完,又是一腳,踹在了她的肚子上,正欲拔腿就走。
絡馨急了,驚慌地撲了上去,死死地抓着他的雙腿,不讓他走,“把鑽戒還給我……”
她不知道爲什麼會這麼在乎那顆石頭,總之,冥冥之中有一種感覺,它對她很重要,所以,絕對不允許任何人把它搶走。
男人沒想到這個女人這般死纏爛打,直呼倒黴,正欲一刀揮過去,此時,已經有了一個身影飛了過來,一腳提起了那一把刀子,刀子好像一個毽子一樣,躍上了半空,然後“噔”的一聲掉在了地上。
男人恐懼地看了楚梧良一眼,只見他眼裡發出了好像殺人一般的寒光,怒氣衝衝地瞪着自己。男人心虛,急忙操起了一根木棒,正欲往楚梧良的身上砸去。
楚梧良沒有想到他會做出窮途末路的反抗,擡起了腳,狠狠地踹了過去,接着,堅硬的拳頭好像錘子一樣打在男人的臉上,一下一下又一下……
“你還敢不敢打我的女人?”
“你是不是想找死……”
“本少爺的女人你也敢動……”
“……”
楚梧良咬牙切齒地罵道。
“對不起,我知道錯了,要不是我弟弟住院了,我也不會生起搶劫的念頭……我是第一次幹,沒有想到……我也只是逼於無奈,求求你們放我一條生路,千萬不要報警……”
男人跪在了地上,又求又拜。
楚梧良聽了,看了一眼絡馨身上的上,狠狠的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臉上,“本少爺今天要毀了你……”
說完,掏出了手機,正欲打電話報警。
男人急得差點尿褲子了,他拼命地磕頭,“大哥,我知道錯了,我也是走投無路纔會這樣,我弟弟被車撞到了,兇手跑了,我們一分錢也沒有了。現在他生死未卜,所以我才……”
絡馨聽了,心,驀然痛了,她自然理解他的絕望和無可奈何,想當初雲飛出事的時候,她一分錢也沒有,也曾經動過去搶的念頭。只是,由於膽小,能搶到的,也只是老嫗幼兒,沒有多少錢,所以,她才踐踏自己的尊嚴,選擇賣身!
“讓他走……”絡馨低聲說道。
“可是,絡馨……”楚梧良心疼地看了她一眼,恨不得把這個男人碎屍萬段才能泄憤,可,她竟然說放他走?她的腦子是不是長滿了草,剛纔才傷害她,她竟然同情他?
這種小人,有什麼可同情的?
楚梧良不滿地暗想,就這麼放他走,難解心頭之恨。但,絡馨的眼神裡寫滿了堅決,所以,他只好皺了皺眉頭,一把甩在了男人的臉上,呵斥道,“好不滾,真的想死……”
“小的馬上就走……”聲音好像小太監一樣。
說完,男人發瘋地逃跑,雙手死死捏着口袋裡的鑽石戒指。
那,可是希望。
他弟弟活下來的希望。
絡馨伏在地上,指了指他的背影,聲音微弱地說,“戒指……”
“什麼戒指?”楚梧良隨口一問,目光在她的手指上一掃,明白過來了,只聽見他好像打雷一樣大喊了一聲,“想要命的話,馬上把戒指放下來……”
跑到了老遠的男人聽到了這句話,好像觸電一般打了一個顫抖,急忙停下了腳步,把鑽石戒指擺在了地方,聲音因爲害怕而有些哆嗦地說,“在這裡了……”
然後,暗暗直呼倒黴,便大步流星地消失在死衚衕的盡頭。
楚梧良跑去撿起了戒指,然後又折回到絡馨的身邊,看着她手臂上、手掌上的傷,頭部不禁有一點眩暈,因爲他暈血,但,他咬了牙根,知道自己不能倒下來,“你沒事吧?”
“我沒事,只是劃破了皮而已。”絡馨輕聲說道,其實傷口很疼,火辣辣的。
楚梧良搖了搖頭,然後撿起了地上的拿一把刀子,往自己的手上輕輕一劃,很快,痛覺傳遍了全身,眩暈已經消失了大半。
“你要幹什麼?”絡馨張大了嘴巴,目不轉睛地看着他的傷口,這個男人是不是傻了,爲什麼要自殘呢?
楚梧良微微笑了笑,努力睜大了眼睛,玩起了浪漫,“感受你的痛。”
一字一句,好像陽光一樣照耀在絡馨的心上。
她死死地咬着嘴脣,薄薄的那層皮,已經泛白了,感動地罵道,“你這個瘋子,你是不是傻了?要是留下了疤痕怎麼辦?”
“我是男人,怕什麼疤痕?再說了,我賴上你了,不怕娶不到老婆了。”他用力地撕開了自己身上的襯衣,幫她包紮着傷口,然後送她去醫院。
由於刀子只是輕輕劃過,傷口並不是很深,根本沒有傷到神經要害,所以,醫生簡單地消毒、上藥、包紮,說不必縫針,便可以出院了。
楚梧良看着她衣服全是血的模樣,拼命地搖頭,按着太陽穴說,“你的腦子是不是有毛病?傷勢這麼嚴重,你竟然說出院?就算不用動手術,至少也得睡一個十天八天吧?嘿,你還怕我沒錢給??”
他緊張的要命,看着絡馨這副樣子,他的心好像被切下了好幾塊肉。他暈血,幾度想倒下,他就按一下自己手上的傷口,當痛覺涌過全身的時候,他才能稍微清醒一點點。
“楚先生,夫人真的沒事,可以出院了,所以,你不必擔心。”醫生好脾氣地說道。
“真的沒事了?她流了那麼多血,你不用把她拉進手術室輸一些血進去?還有,需要什麼補品呀,你用吊針幫她注射進去!”楚梧良心急火燎地說,他看電視的時候,那些人流了一點血,不都要輸血的嗎?怎麼,他的女人流了這麼多,醫生卻無動於衷?
他氣死了,一定是這個醫生太年輕,根本不懂得治病。
絡馨聽了楚梧良的話,不禁嚇得臉色蒼白,他說什麼……拉進手術室輸血!她懷疑自己沒有死,已經嚇死了,“梧良,我真的沒事,我可以出院了,這些只是皮外傷而已。”
這些傷,和監獄的傷想比,也只不過是小菜一碟。
楚梧良瞪了她一眼,沒好氣地罵,“你這麼笨,懂什麼?本來就瘦得好像一隻雞一樣了,現在還流着這麼多血,要吃多少飯菜補得回去?我看,最直接的方法,就是馬上拉進手術室輸血。”
醫生看着這個不懂醫學,而一臉緊張的男人,不由得失笑。
絡馨聽了他的話,身子哆嗦着,她只差跪在地上拜他,喊道,大俠饒命……
拉她進手術室輸血,那不是折磨嗎?
“楚先生,我保證夫人一定沒事,這樣,你放心了嗎?”醫生無奈地說道,內心委屈極了。
但,遇到這樣的男人,緊張兮兮的,還挺可愛的。
楚梧良鋒利的目光往他的身上一瞪,粗聲粗氣地說,“你保證?”
“我保證!”醫生語氣堅定地說。
楚梧良聽了,這才稍微放下了一點心,霸道地說,“要是她有什麼三長兩短,我扭下你的頭當椅子坐。”
醫生聽了,瞪大了眼珠子看他,額頭上不由得冒了三條黑線。
絡馨尷尬地向醫生賠笑說,“對不起,你別介意,他的脾氣就是這樣……”
醫生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了兩聲,聲音低沉地說,“理解,十分理解。”心裡暗暗地感嘆,和不懂醫學的人還真難溝通,倘若留一點血就要輸血,那麼,是多麼可怕的一件事……
走出了醫院門口,楚梧良轉過頭看了絡馨一眼,低聲問,“是不是走起路來,傷口會扯痛?”
絡馨搖了搖頭,說,“沒有。”
她只是在想剛纔楚梧良說的話,還有那可愛的表情,內心不由自主覺得暖暖的,好像明媚的陽光照在了心裡一樣。
“真的沒有?”楚梧良有點失望,本來,只要她一說有,他就一把抱起她,可,她爲什麼就是不給一個機會他呢?
“恩,沒有。”絡馨語氣堅定地說,又怕他不相信,又加了一句,“真的沒有。”
楚梧良徹底泄氣,心裡大罵,笨女人,笨得無藥可治。
車子在墨黑的水泥路行走着,陽光透過樹縫,灑下一縷縷圈影。
風,微微地吹,沒有停歇,樹上的小鳥,也叫個不停……
楚梧良的目光看着她,責怪地問道,“你知不知道那些搶劫的歹徒,都是不要命的,爲什麼你一個女孩子還要追上去?”
絡馨好像做錯事的孩子一樣,低着頭,她也不知道爲什麼會發燒,腦子一熱,就不顧一切地追了上去,總之,她十分害怕那一個戒指會被搶走。
楚梧良見她不做聲,無可奈何地嘆了一口氣,又說,“是不是知道錯了?”
“知道了。”她好像兔子一樣乖巧地說道。
“那下次還敢不敢去追?”
“敢。”話剛說出口,便恨不得咬斷了自己的舌頭,見楚梧良的臉色一沉,雙目無情地瞪着自己,便急忙改口,“再也不敢了……”
她心裡很是奇怪,什麼時候這麼聽楚梧良的話了?這麼在乎他的感受了?什麼時候開始不冷漠他了,不忽視他了……
她罵了自己一句,許絡馨,你傻了?記住這個人渣,不能對他好!!
“爲什麼要去追呀?”楚梧良一想起她手上的傷,就忍不住搖了搖頭,心裡酸酸的,“單槍匹馬去追歹徒,太自不量力了,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你叫我……”
叫我怎麼辦?這幾個字,他纔不好意思說呢。
“我……”絡馨咬了咬嘴脣,細如蚊音地說,“他搶我的戒指……”
是他送的戒指。
和李玉一模一樣的戒指。
可,她竟然不捨得丟棄,甚至,失去了自己的生命也不想丟棄……
“你瘋了?爲了一個爛鑽戒,竟然……不要命了?你是不是想錢想瘋了?倘若你喜歡這些東西,我明天買一打給你……”他心疼她。
可,絡馨聽到了這些話,內心很不舒服。
他說,那個戒指是爛鑽戒?
他說,她喜歡錢。
絡馨苦笑了一下,咬着嘴脣,原來,在他的心目中,自己一直是一個貪錢的女人。
就好像五年前一樣。
罷了罷了,要怎麼想,他就怎麼想吧。
她……發誓不要在乎他的想法。
可是,爲什麼心裡覺得酸酸的!
“誰稀罕你的一打了,我就是要這個。”死也要這個,哪怕是差點丟棄了生命。
楚梧良不解地瞟了她一眼,心裡暗想,這個女人真是無理取鬧,一個破戒指,值得拿命去追?那個歹徒凶神惡煞的,她還真有膽量……
但,他一想到絡馨是爲了自己買給她的戒指,內心又禁不住狂喜。
很矛盾。
楚梧良就是這麼一個矛盾體。
“不要就算了,我還省錢。”楚梧良訕笑。
絡馨瞪了他一眼,別過頭看着外面的公路,行人來來往往,腳步匆匆忙忙,風微微地拂過臉龐,有點溫柔,有點涼。
車子,在城市裡奔馳着,帶着一縷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