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時候,楚梧良和洛馨吃過了午飯,便送她回到了“飛揚“公司的樓下,然後,開着車子往一個廢棄的倉庫奔去。
很快,車子便停了下來。
楚梧良打開了車門,環望了一下四周,只見,都是一些經年失修的房子,而,房子的面前是一對高高的大石頭,石頭的上面長着一些小雜草。
這草,算是這個地方唯一有生機的東西了。
他往倉庫的方向走去了,很快,便看見了馮灝明蹲在一些廢鐵上面抽悶煙。
馮灝明擡頭看到了楚梧良,急忙往地上按掉了菸頭,菸頭濺起了一閃妖治的火花。他急忙站了起來,來到了楚梧良的面前,畢恭畢敬地欠身,說,“少爺,他們就在裡面。”
楚梧良點了點頭,隨着馮灝明走了進去。
只見,空曠的倉庫裡面綁着三個男人在椅子上。
結實粗大的大麻繩綁了一個死結,儘管他們奮力掙扎,只是,徒費力氣而已。
楚梧良瞪了他們一眼,腦子閃過了沙扒那一夜驚心動魄的一幕幕,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正是這羣男人,差點打傷了自己的女人,也把自己送進了醫院。
想到了這裡,胸膛生起了一股莫名的怒火。
他大步跨上前,一把抓起爲首的男人,狠狠地一把便甩了過去,聲音冷漠、好像打雷一樣問道,“說,是誰只是你乾的?”
男人搖了搖頭,一臉痛苦的樣子。
哎,嘴巴還貼着封口紙,又怎麼說話呢?
欲訴無門。
“厄……厄……”爲首的男人拼命搖頭。
楚梧良冷冷地瞪了他一眼,懂了,於是,隨手撕開了他嘴上的封口紙,又粗暴地問,“說吧,是誰讓你這麼幹的?”
話落,他也暗暗呼了一口氣。
內心膽戰心驚。
是的,他也害怕會像自己想的那樣,是寧採康所爲的。
男人終於可以說話了,他悶哼了一句,往地上吐了一下口水,不屑地說,“我們出來混是要講義氣的,我們絕對不會說。”
講義氣?
他們這些殺人如麻,毫無人性的人講義氣?
騙誰哪?
楚梧良一把捏着他的下巴,鋒利的目光,無情地往他的身上一掃,使人見了,不由得爲之害怕。
太恐怖了。
就好像狼一樣的目光,綻放着要吃人的神色。
“你說不說??你相不相信我把你送進了監獄,一輩子都出不來?”一字一頓的句子,咬牙切齒地從牙縫裡擠出來,“別以爲你不說,我就無法知道!”
“我……”
爲首的男人猶豫了。
是的,千錯萬錯,不該惹上有仇必報,腹黑惡毒的楚梧良。
只是,當初爲了錢,怎麼冒死一搏了?
悔不當初,可,一切都太遲了。
今天能活着出這個門口,已是上天的恩賜了。爲首的男人想到了這裡,雙手緊張地捏了捏自己的大腿。
自從幹了這一行,從來都沒有懼怕過。
爲什麼當自己知道他是楚梧良的時候,差點嚇破了膽?
就是因爲他是江城的風雲人物嗎?黑白兩道都有人脈?
“本少爺的時間是有限的,我給三分鐘你考慮清楚。”楚梧良說完了這句話,走到了一張桌子的附近坐了下來。
桌子很殘舊,佈滿了一層厚厚的灰塵,桌子底部的支架,還有一些密密麻麻的蜘蛛網。楚梧良用手掩了掩鼻子,還是無法遮擋那一陣黴味。
“少爺,要不你先出去等一下,這裡交給我!”馮灝明看到了楚梧良緊鎖的眉頭,識時務地提議道。
楚梧良擺了擺手,指了指爲首的男人,問,“怎樣?想清楚了嗎?”
男人壞笑,不做聲。
楚梧良氣得半死,然後站了起來,對着馮灝明說,“報警吧……”
不想花時間跟他們耗下去了。
其他兩個手下聽了,急了,催促着爲首的男人,說,“老大,要不要說?我不想坐牢……”
“是啊,我坐牢了,我老婆怎麼辦?她懷孕了呢?”焦慮不安地說道。
爲首的男人暗罵了一句沒用的東西,便冷笑着說,“告訴你也行?你真的不報警?”
他竟然還敢談條件?
楚梧良一想起他們是如何傷害洛馨的,心裡就氣憤不已,哼,好像不報警,沒門!他面無表情地拍打了一下男人的臉,說,“想坐少幾年的,最好說出來……”
語氣,使人不敢反抗。
冰冷,如同霜雪。
爲首的男人別無他法,只好從實招來,要怪,只能怪自己有眼無珠,惹禍上身。於是,他爲求保命,便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而,楚梧良聽了,臉色越來越沉,最後,連唯一的表情都沒有。
走出了倉庫,外面新鮮的空氣便遁進了鼻尖。
楚梧良掏出了手機,報了警,把事情向警方說了一個大概。然後,對着馮灝明說,“今天的事情不要說出去,讓我自己來處理。”
馮灝明點頭,說,“是,少爺。”
“你先回去吧,我回公司。”
“那……還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
“暫時不用了。”
楚梧良擺了擺手,然後坐上了車子上,拉大了油門,如箭一樣飛出去。
車子開了很久,纔在公路旁邊停下。
他心酸地拍打了一下方向盤,接着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煙,煙幕,迷惑了他的眼睛、表情、輪廓……
狹小的車廂,只剩下了沉痛。
沒完沒了的沉痛。
楚梧良沒有想到真的是他所爲的……
呵,原來在他的眼裡,他們永遠只有主僕關係……
包廂,燈紅酒綠,紙醉金迷。
美麗的天花板上面,懸掛着五顏六色的彩燈,還有一根一根,好像筷子那般長短的熒光棒。亮如白晝的燈光映襯着紫色的牆紙栩栩如生。
牆紙上一朵朵美麗的玫瑰,好像紅酒一般妖治,豔麗。
仿若,是真的鮮花懸掛在天花板上,使人忍不住伸手去摸一下。
楚梧良修長的手指緩緩地推開了玻璃門,大步垮了進來,冷峻的臉沒有一點笑容。而,他好像老鷹一般尖銳的目光望寧採康的身上一掃。
緊接着,他往寧採康的方向走去。
寧採康看到了楚梧良,急忙站了起來,好像遇見貓的小老鼠一樣,心虛地低着頭,半天才從牙縫裡擠出了一句話,“少爺,你找我,有事麼?”
他迴避着楚梧良尖銳的目光。
對視,彷彿會被這個“無所不能”的男人看穿心事。
楚梧良看到他這副模樣,憋着的氣,竟然慢慢泄了。他暗暗長嘆了一口氣,用腳踢開了附近的垃圾桶,走到了寧採康的身邊,坐下。
寧採康識趣地給楚梧良倒了一杯酒,那微黃的苦酒,竟然能一解千愁。
倘若,喝下這一輩,醒來才知道這是一場噩夢,那該有多好?
要殺人滅口的,不是他的朋友、他的好兄弟……楚梧良端起了就酒,心情複雜地一飲而盡,“採康,我們認識多久了?”
說完,擡起了渾濁的雙眸。
雙眸裡面,隱匿着一絲沉痛。
本來,他想什麼當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的,可,這次差點禍及到了他的女人,許洛馨。
因而,他不能視如無睹,坐視不管。
他要保護她,給她一個心安,一份寧靜。
或許,以前他不是什麼好人。
但,從在情人躍遇見她的那一刻起,他願意爲她去改變,改變所有……
寧採康先是一愣,很是不解他爲什麼會這麼問,聰明如他,很快便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了!他是知道了……什麼都知道了……
如今,只是單獨約他出來興師問罪麼?
想到了這裡,他倒吸了一口冷氣,然後低着頭,好像一隻鬥敗的公雞一樣,聲音細小得彷彿只有自己可以聽見,“少爺,已經有二十多年了。”
寧父在楚氏集團打工,他和楚梧良自然是從小認識。
兩人一起上課、一起下課、一起逃課、,一起打籃球……
多麼純真的友誼,卻經歷不起時間的考驗。
要變的,不管怎麼攔,都毫無效果。
然而,變心,纔是最可怕的。
即使,十頭牛拼命去拉,也拉不回來。
楚梧良苦笑,再度把空酒杯倒滿了酒,黃色的酒,冒着微白的泡沫,就好像是苦澀的眼淚一樣。他端起了酒,和寧採康輕輕碰了一下,自言自語說,“原來已經有二十多年了。”
語氣,分明眷戀着一些什麼。
別看他外表冷峻,傲慢,高高在上,對什麼都滿不在乎。
然而,他內心卻是十分在乎一個“情”字。
愛情,友情,親情……到了如火熾熱的地步。
只是,冰冷的外表隱匿於心而已。
“是啊,二十多年了。”無功也有勞吧,楚梧良,你該不會是狠下心送我進監獄?寧採康掃了楚梧良一眼,難以讀懂的表情,令他膽戰心驚。
這個心狠手辣的男人,真的不會放過我……
想到了這裡,寧採康的手已經死死地握着沙發的花蕾,毛絨做成的花蕾已經皺成了疑團,宛若暴風雨下的殘花。
他的掌心,滿是汗水。
彷彿,溼透了沙發。
楚梧良冷冷的目光,閃過一抹沉痛,他微微地擡起了頭,心裡很是不解。既然相識了二十多年,哪怕寧採康不把他當朋友,也不必趕盡殺絕吧?
這些年,有什麼好事,哪次沒有預上寧採康一份了?
他楚梧良虧待他了嗎?
不解,很是不解。
楚梧良難道就沒有讀過《農夫和蛇》的故事?有一些人就好像毒蛇一樣,不管怎麼用心去養,總有一天會反咬一口。
而,寧採康正是這樣。
“爲什麼要這麼做?”楚梧良放下了酒杯,嘴角微微翹了翹,明亮的雙眸異常平靜地盯着他看。
寧採康咬了咬牙齒,“咯咯”作響,好像貝殼磨在地上一樣,都脫落了一些粉末。他假裝糊塗,說,“少爺,你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