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惜君便起牀了,允文還在夢鄉里面,她沒有像以往那樣搖醒他,催促他去弄早餐。這次,她真的生氣了,自己的男人,在自己最需要幫忙的時候沒有伸出救助之手,回到家裡,還要受到他各種質問,這是她不能忍受的。
冷戰,已經快兩天了,誰也不主動和誰搭訕。
她匆匆忙忙地洗刷完畢,披上一件外套,便走出了門。
外面,冷雨飛飛,滿地幹黃的落地,就好像被折斷翅膀的蝴蝶一樣,靜靜地躺在地上,一動不動。有些時候,惜君也覺得自己就好像這些葉子一樣,在圍城中失去了自由,還有女人都有的沒有幻想。
現在,什麼都沒有了,是從決定和一個男人一起生活開始,一切都慢慢消逝。
少女,被男孩變爲女人。男孩變爲了男人,越發魅力,越招女孩女人喜歡,而女孩變成了女人,整天爲男人算計着日子,柴米油鹽,一一不能少。
最後,衰老得快,被自己的男人厭倦,最終會變成一個怨婦。
她的內心有點害怕,因爲對允文的感覺已經越來越淡了,她生怕,有一天兩個人會形成陌路,連一句共同話題都沒有。
前天允文主動提出和自己*了,她內心一點興奮的感覺也沒有,反而假裝聽不到。爲什麼會這樣的呢?之前不是很期待的嗎?
思緒很亂,猶如風中飛揚的柳條,惜君扯了扯衣服,看見計博從車子走了出來,她沉思了一下,沒有像以往一樣去躲避,而是大膽向前,打了一個招呼。
怕什麼,前天都是這個男人陪在自己的身邊呢?要不然,實在不知道怎麼辦纔好。
靠近他,是爲了感恩嗎?如果是,之前她救了雨淳一命,兩人應該扯平了,從此以後,誰也不欠誰的纔對。
“計博,早。”惜君勉強地笑了笑,可能是廣州的天奇突然變冷的原因,臉上的表情也有點僵硬,就好像帶了一個面具一樣,“前天,謝謝你了。”
“真的謝我,那好,你請我吃早餐。”計博多情地看了她一眼,心又開始亂了,不知道爲什麼,一見到他,自己計劃中的生活都亂了。昨天還答應了伊晴,要和她好好過日子,可是現在,又對惜君有非分之想了。
“行,你想到哪裡吃,太貴的,我可請不起。”惜君有點羞愧地說,之前對他的防禦都摧毀了嗎?
很快,她給自己找了一個藉口,是允文無理取鬧,傷害到自己了,所以現在要氣一下他,和別的男人一起吃早餐。
計博環望了一下,指着一所小店鋪,“就這裡好了,聽同事說,這裡的食物很不錯,價格也合理。”
惜君順着他指着的方向看去,店鋪開在梧桐樹旁邊,人氣挺火的,“你不是替我省錢吧?”
“我纔沒有,我從來不虧待自己的肚子的。”計博淺淺地笑着,也不知道哪裡的膽子,或者是在不經意的情況下,他拉起了惜君的手,“來,我們去嘗一下,這點事陽江人開的,好像你也是陽江的,對吧。”
“對,我的老家是在陽西,是陽江的一個小縣。”
“這個我知道,我去過陽西,那裡的海挺出名的,好像是沙扒的月亮灣。”
“恩,那水不錯,很碧藍,我以前很喜歡到那裡洗澡。”惜君想起了以前,笑了笑,一下子,又過了幾十年,最大的改變,就是自己的身上有了歲月的痕跡,臉上多了若干條皺紋。
少女,那個天真無邪的少女,就是這麼不耐洗禮。那份難得可貴的清純,從惜君的身上,再也看不見了……
吃過早餐,惜君充滿了犯罪感,她發覺,有些事情,自己還沒有去做,還發現是理所當然的。可是,當自己行動去做了,才後悔莫及。
爲什麼又和計博糾纏在一起?
她躲在辦公室裡面,反反覆覆地叩問自己,自己這麼做,是不是不想和允文過了?
她想起計博目送自己下車的神情,留戀,神情,不禁有點意亂情迷。
“老師,張天明打架了。”一個胖乎乎的男孩衝進辦公室,對着惜君,神情異常緊張。
“怎麼打架了呢?”惜君皺了一下眉頭,去調解了一下。在幼兒園這裡,小孩子打架是經常有的事,隔了一天,他們又和好如初了,又一起玩家家酒了。
他們的世界,沒有大人這麼繁瑣,大人的仇恨,有時,往往是一輩子。
下班的時候,惜君和何姐打了一個招呼,就直接回家了,今天她沒有去買菜,因爲她的氣還沒有消,不打算再爲允文免費服務。
“回來了?”允文放下了手中的拖板,主動走了上去,接過她的手袋,但是惜君沒有交給他。
“你在幹什麼?”惜君環望了一眼,屋子裡亂得不成樣了,鞋子、桌子都是亂擺亂放,好像剛被人洗劫了一番。
“我在搞衛生,拖地呢?”允文淺淺地笑着,這下,總該原諒我了吧,我都主動做家務,低聲下氣了。
他希望能哄她開心,但是令他萬萬想不到的是,惜君並沒有開心,臉在一瞬間沉了下去,就好像變幻莫測的天氣一樣。
“你這是搞衛生嗎?你看這個家都成了什麼樣?鞋子…這些鞋子滿地都是,還有電視上面的那些書,放在沙發上面幹什麼?”
“我…我剛擦完那個地方,上面還有水滴,所以我還沒有把書移回去。等電視櫃子幹了,我馬上把書移回去……”
“算了,你自己看着辦吧,我不管了,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惜君賭氣地說出這些話,頭也不回地走回了房間裡,房間裡的情況也不容樂觀,擺設等東西全部都移了位。她抱着頭,差點快要發瘋了。
“鄭允文,你想幹什麼,你還嫌我不夠亂嗎?”惜君一股怒火地走到廳裡,指着允文,大聲地罵道,“我不是你的保姆,你把這個家弄成這個樣子,你就有義務弄回原樣,我是不會再幫你的。”
“好了,你想我怎麼樣,我都低聲下氣了,你還生什麼氣。我這樣做,還不是爲了哄你開心,你不開心就算了,有必要罵人嗎?你說什麼不會再幫我?你是幫我嗎?這個家你也有份的,也有義務幫忙。”說完,允文吧拖板狠狠地丟在了地上,她什麼氣,我哪裡得罪你了,你媽不就是回鄉下了嗎,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
難道她還想一直住在我們家不成?之前和我媽住在一起,你怎麼沒有這麼熱情,在你眼裡,就只有你媽纔是媽,我媽就不是媽了。
允文在心底暗暗罵道,這些話,他一直想說,卻埋藏在心底,不敢說出來。他卻不知道,惜君真正生氣的原因是什麼?
男人,往往忙於自己的事業,卻忽略了女人做想要的東西。
讓她過得好,有錢,真的就這麼重要嗎?
倘若自己的男人在自己需要安慰的時候,無法出現,即使有再多的錢,又有什麼意義?
“哎呀,你還有理了?”
“我怎麼沒理了?柳惜君,我哪裡得罪你了。”我都還沒有生你的氣呢?你做了對不起我的事,我和你計較了嗎?
但是,說出了這句話,不是代表他還介意那件事嗎?
惜君聽了這話,死死地瞪着他,半天也說不上一句話,沒有得罪我,你這麼說,是不是代表不把我媽當做一回事。想到這裡,她跑回了房間,越想越覺得委屈,淚水便流了出來。
鄭允文,你跟你媽一樣,良心都被狗吃掉了……
知道晚上,惜君也沒有出來,飯也不做了,允文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心不在焉地看了一下報紙,也無法看進什麼特別的新聞事件,他的心裡想的,還是和惜君吵架的紛紛擾擾。他看了一下表,已經是六點多,打算息事寧人,不和惜君鬥氣下去了,就走到廚房裡摸索着,打開冰箱,裡面除了兩瓶加大的可口可樂,什麼菜也沒有。他暗暗罵了一句,皺着眉頭,瞟了房門一眼,柳惜君,這下你來真的不成?
沒辦法,菜沒有,肚子還是要填的,找遍了整所屋子,也無法找出一點什麼麪條之類的。允文捏了一下拳頭,嘆了一口氣,穿着拖鞋,徑直到小賣部買了兩個桶面,今晚也只能湊合着吃了。
面是即食的那種,要開水一泡,很快便可以動口了,允文端到桌子上,一邊看着電視一邊大口大口地吃着,聲音是特別放大的,故意讓惜君聽到,但是他由始至終也沒有叫她一聲。
他覺得,她要生悶氣就生好了,都快步進老夫老妻的行列了,還想像以前那樣哄着她,低聲下氣,他是做不到了。
允文認爲那些都是年輕人的所爲,女人走進了婚姻的圍城,就沒有了那個權利。很多人男人都是這樣,戀愛的時候,說的話能把人甜死,結婚了,就以爲把女人給套住了,什麼好聽的話浪漫的事都取消了。
因而,夫妻生活越來越淡了,感情越來越淡了,出軌的人數越來越多了,離婚的人也越來越瘋狂了。
浪漫,無疑能給婚姻保鮮一下。
允文吃飯了面,用的時間是四十分鐘,一集連續劇的時間,超長,但是,惜君在這個過程中還是沒有出來,留給她的那桶面,已經失去了爽口的彈性,成了一坨,好像生理拉出來的東西一樣。
天,很快變黑了,惜君的肚子早就打起了鼓,她輕輕地摸了一下,想出來找點吃的,但是卻清晰地記得,家裡什麼都沒有了。本來是想今天進貨的,因爲賭氣,什麼都不買了。
她動作利索地換了一套衣服,走過廳裡,假裝不經意看了允文一眼,哼,沒良心的男人,還挺悠閒的,一點也不關心我。
她走到了門邊,用力一拉,正欲出去,卻被允文叫住了,“你要去哪裡?”
惜君轉過了頭,冷冷地笑着,“我要去哪裡,需要向你報告嗎?”
“柳惜君,我告訴你,你不要太過分。”
“我過分?”惜君揚了揚頭,把門一關,“省得和你說……”
允文氣得半死,站了起來,把桌面上的那桶面橫掃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