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梅開枝頭

獨孤劍喝一聲,一劍洞穿了那巨大的蝙蝠王,速度極快,來不及反應.張琳心悠悠轉過身去,只留下一線清香.正要繼續前行,獨孤劍卻搶先一步,縱身躍起,使出了衡山有雪.狂浪四起之下,一浪接着一浪,只要是活物,都會神形俱滅.雷電閃爍一般,沖刷着幽深的山壁.一陣巨大的轟鳴和喧囂盛放再消散之後,一切迴歸寂靜無聲.

獨孤劍走在前頭,依稀看見的是一路的蝙蝠垂倒在地.張琳心則不再說話,一路跟隨.

很快,獨孤劍和張琳心都聽到了人聲,就在那山壁的高牆背後,有竊竊私語隱隱地傳來.遊走的影子,扭曲成了光的模樣,幽暗的走道最深處, 傳來女子低泣的回聲,和一名聲音渾厚暗沉的男子正在對話.兩人對視一眼,都把耳朵貼在山壁之上,而那對話也現出了輪廓來.

"哭,哭什麼哭!"那男子兇狠狠地吼了一聲.而回答他的,是止不住的哭聲.那女子似乎嚇得不清,聲音慘白而顫抖,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只是 拼命地抹眼淚.哭到那男子心煩,招手喊道:"誰拿個破布來,讓她哭!"

就在這話沒落地之前,那男子吃痛喊了一聲:"好痛,哪個傻瓜打我!"

"沒人打你啊!"另外幾個人見地面冒出了火焰,也開始害怕了,有人喊叫起來:"會不會有......""快跑啊!"另一個聲音發起毛來.

獨孤劍則躲在暗處,冷冷一笑.那幾名殺手一下子跑散了,留下幽暗的風聲,還在密道之中迴響. 哭泣的女子也反應過來,緩緩地起身,望向朝她而來的兩人,驚魂未定.這少女的樣貌一下子浮現出來,是一個極爲姣美豔麗的美人兒,雖並不及那南宮彩虹的絕世美貌,也不及張琳心那清澈靈動的俏麗,卻也有一種溫柔安靜的氣質.

她顫抖地開口: 你們,你們是誰……"

獨孤劍走上前衝她一笑:"姑娘不用害怕,我們是來救你的."

被~擄的女子則緩和了些,定定望着他們:"你們……不是採~花~賊?"張琳心淺淺一笑,風致卓然,碧波臨風:"難道還有女採~花~賊?"被~ 擄的女子卻搖搖頭,柔聲說道,聲音很是甜美:"可是那些賊~人的首領,聽嗓音就像是個女的……"

張琳心雙手環抱,思索起來:"哦?這倒奇了,你見過他們的首領?"

被~擄的女子再次搖頭,聲音越來越細小:"沒有見到,只是偷聽過他們的談話,其中提到要臨安張大人交出什麼“山河社~稷圖”來."張琳心一聽也愁了:"真的和我父親有關?不知道那“山河社~稷圖”是什麼."她一直忍住,不要再去看獨孤劍的身影,只怕心間漣漪化爲傷痕.此刻的她,開始迷惘起來,惆悵不已.

獨孤劍則現在纔開口發問:"山河社~稷圖……他們還說了什麼嗎?"

被擄的女子嘆了口氣:"我就知道這些了."

張琳心則關切地上前問:"那些賊人沒有傷害你吧?"被擄的女子也很是慶幸,向兩人施了個禮,輕聲細語地感謝:"那倒沒有.兩位救命之恩,小女子沒齒難忘."張琳心淡淡一笑,依舊背對着他,不敢再放飛相思:"要謝就謝這位公子吧.是他救了我倆.其實我應該向姑娘說抱歉,因爲那些人原本要抓的是我,結果連累了姑娘你."

被擄的女子有極爲感激,一雙美眸閃爍着溫柔的光,羞澀地望向了獨孤劍:"是這位公子嗎?公子大恩大德,何梅萬難報答,敢問恩人尊姓大名."獨孤劍淺淺地笑了笑,不打算理着什麼救命之恩:"在下一介江湖武夫,賤名不足掛齒."

張琳心卻不理他的打算,輕啓柔脣聲若清泉:"他不說我說,姑娘,你這位救命恩人複姓獨孤,單名一個劍字."何梅直視着獨孤劍,嬌羞地開口:"原來是獨孤大俠."獨孤劍無奈地搖搖頭:"“大俠”二字絕不敢當,兩位姑娘,此地不宜久留,咱們還是儘快趕回臨安去 吧."

二女一齊贊同:"好."

回程的路,陽光明媚旖旎,美不勝收.海浪吟唱着風的倒映,雲層漸漸地飛行在一片蔚藍中.小船迎着碧波,一路乘風破浪,清涼的海水敲打着 水中影.時間一下子變得愜意和緩慢,張琳心忍不住探着手去牽那柔和的海浪,只見其中盪滌的游魚,透出了她被海浪映得破碎的青絲.很快,陽 光到達了頭頂上方,一下子瀰漫開來了,整個人放鬆和舒適.

衆人各自的心事也暫時融在這幻美的景色之中.

張琳心眼尖,一指前方喊道:"回來了!"只見那海岸撲面而來,小船顛簸了一下,靠岸停下了.船上的幾人躍下來,返回漁村.張琳心第一個下 來,踏上了柔軟的地面,風吹動她的青絲,在她耳邊呢喃.而那何梅卻不小心絆了一下,獨孤劍連忙才伸出一隻手來接住她的手,見她站好了,才頗不好意思地縮回手.

張琳心則淡淡地看着,一下覺得,明天離自己好遠.或許將一直笑忘着永晝之夜了.

獨孤劍望了望前方:"此地離臨安不遠,二位姑娘可以安心回家了."

何梅卻怔怔望着他,溫柔地說:"獨孤公子,你……你能送我回家嗎,我……"獨孤劍一聽,也愣了一下,只見那何梅姣美的衝他笑了,他卻覺得爲難,視線不知覺的竟飄到了一旁立在暖風中的張琳心身盼.而張琳心見了他們的樣子,越發的心灰意冷,勉強開口笑道:"……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獨孤公子,你就送何姑娘回家吧."

獨孤劍則收回視線,無奈地說:"這……好吧."

何梅開心地笑了,像是書畫裡的笑容一般:"太好了!"

張琳心則黯然的注視着他們,郎才女貌,站在一起就像一對兒一樣,心下自嘲,何苦在乎.沉默半晌,她舉起纖細的手臂行了個禮,衝兩人說道 :"二位,我先走一步了,二位保重,……後會有期."說罷,轉身就走,每一步都踩在她迷離的心跳上,緩緩的凋零.不覺得心痛了,只是無限惆悵與遺憾,隨風飛向遠方.

獨孤劍不自覺的走出幾步,低聲喚道:"張姑娘……"何梅害羞的打斷了他,獨孤劍則發覺自己已然癡了."獨孤公子,我們……我們走吧."

他卻並不着急,淡淡的說:"姑娘稍候."說着,就走回到碼頭去,朝那收拾繩索的老王走去.老王見了是他,樂呵呵地誇讚起來:"老漢還真沒把你看出來,一個人就把這麼多賊~人都收拾掉,救回這幾位姑娘,我這會算真是遇到一位少年英雄了,呵呵."

獨孤劍則笑了:"過獎了.老王,聽說你當年吃過賈老實一隻雞蛋?"

老王點點頭,頗爲無奈.可見這些年沒少挨賈老實欺負:"不錯."獨孤劍雙手交叉地立在那裡,也是呵呵直樂:"那隻雞蛋是生的還是熟的? "老王則回道:"當然是熟的."

獨孤劍接着問:"熟雞蛋能不能孵出小雞來?"老王想了想,搖頭:"不能."

獨孤劍已笑出聲來,而對面的老王也恍然大悟:"那麼你欠他什麼?"老王哈哈大笑,終於解了真麼多年來的心結,暢快不已:"欠他什麼? ……,對啊,我欠他的不過是隻熟雞蛋,哈哈,哈哈,多謝公子指點."老王見獨孤劍行禮笑着走遠了,喊道:"公子什麼時候要船,我就什麼時 候出海."

獨孤劍告別了老王,朝何梅走去:"我們走吧."何梅則開心地點點頭:"恩!"一路上兩人閒閒散散地,邊走邊聊了起來.風景緩緩的流動,空氣 純淨清澈,風聲美麗如歌.獨孤劍卻有些心不在焉,不見那何梅,頻頻地擡頭看他,滿是嬌羞的笑,很是幸福.獨孤劍心下,開始涌動一種思緒,而這種思緒是碧綠色的.

何梅終於羞澀地開口了,衝着獨孤劍那迷濛的樣子,心下幾分忐忑:"獨孤公子和那位張姑娘認識很久了嗎?"

一聽這話,獨孤劍先是怔住,心下一痛,接着他就立馬克制住失控的心跳與思緒,淡淡地說:"我與她相識不久,只見過兩次面而已."何梅似乎是放心了,卻又還是有幾分羨慕, 幽幽地嘆了口氣:"只見過兩次面,你就肯爲她隻身犯險,獨孤公子真是重情重義之人."

獨孤劍苦笑:"何姑娘過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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