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衣女孩滿是歉意地笑了:"實在對不起,我……我沒有打痛你吧?"獨孤劍連忙搖頭:"沒有,沒有,真的沒有,姑娘不必放在心上的."
綠衣女孩則不好意思的捋了捋青絲,笑容俏麗,容貌映出淺粉色的紅潤,衝他問起問題來:"那……你有沒有看見一個年輕人在此喝酒?年齡、樣子都和你差不多."獨孤劍聽罷,只道是了,反問:"你說的是張公子?"綠衣女孩仰頭才能迎上他的視線,追問:"他說他姓張?"在說話的時候,她身上的香氣盛開在了風中,浮現出陽光的輪廓,美不勝收.
獨孤劍淡淡地笑:"他叫張如夢."綠衣女孩也甜美地笑了:"那就是我哥哥!"獨孤劍暗想:原來她姓張……"是嗎?可惜他已經走了一會兒了."綠衣女孩天真的望着他:"他沒說去哪兒嗎?"
獨孤劍搖搖頭:"這倒沒有,不過他說有要事要辦……"綠衣女孩則再度捋了捋纖細的青絲,開朗地一笑:"看來你們倆很投機,還談了很久,是嗎?"獨孤劍則開朗地笑道:"豈只是投機,我們還結夥和人打了一架呢!"綠衣女孩一聽,興奮得跳了起來:"真的?太好玩啦!我要是早來一點就好了,可惜……可惜……"
獨孤劍也笑了:"如果下次有機會,我一定提前告訴你……"綠衣女孩不敢再看他,只因爲止不住臉紅:"嗯……我要走啦……後會……有期!"獨孤劍也是癡了,半天反應過來:"……後會有……"還未說完,綠衣女孩已經下了樓,從他的視野裡消失了,就如同一場美妙的夢醒來了般.
獨孤劍呆呆地望着樓梯口出神,那溫暖的陽光裡似還殘留少女的香味.忽然樓下傳來喧鬧之聲“採花賊,採花賊!”獨孤劍向前兩步,一下子反應過來,驚慌地衝下了樓梯,叫聲:"不好!"到了門口,只見酒樓老闆站在櫃檯旁搖頭嘆氣:"那個綠衣姑娘給採花賊抓走了."酒客們則絮絮叨叨議論起來:"青天白日就有強人出沒,這年月真是……"
"不知是誰家的女兒,又被糟蹋了一個,唉."店小二還愣着,嘆道:"好漂亮的女孩。唉,這世道……"有一名冷冷的酒客,仰頭喝了口酒:"那女孩剛到門口,一黑衣人從天而降,眨眼間兩人就不見了。那人功夫了得,不象尋常黑道上的人物."
另外一名粗壯的酒客則聳聳肩:"憑我這三腳貓功夫,連那採花大盜是怎樣抓人的都沒看清,更不用說去追殺他了."
獨孤劍聽罷,思慮着邊衝出門去,邊左右尋找:"我應該在街上打聽打聽,說不定有人看到了採~花~賊的行蹤!"只是那街上的人極多,神色也自若,不像剛經歷過驚嚇一般.左問右問,都是搖頭,這女孩就這樣迅速地從大羣人的喧囂之中消失不見了.獨孤劍一番找下來,完全沒有頭緒了,焦急地捶了捶牆,牆裂了,手臂卻完全不覺得痛.這時,一個帶着些許腥氣的影子閃過他眼前,嘿嘿一笑.
獨孤劍定睛一看,原來是個花貓一樣的小叫化,對着他,得意地搖頭晃腦.獨孤劍一怔,不知道他有什麼話要說.小叫化則看穿了他的心思,擦了擦鼻子,擠起眉毛來:"嘿嘿,你是在找一位穿綠衣服的姑娘吧?"獨孤劍一聽大驚,連忙拉住他,焦急的問:"不錯,你怎麼知道?難道你看見採~花~賊了?"
小叫化繼續搖頭晃腦,把手中的棍子指了指地面,揚起一路塵埃:"哈哈,沒有什麼東西躲得過我小叫化的眼睛."
獨孤劍又急又喜,總算有了線索.一瞬間,腦海裡閃過那俏麗少女的身影,若是她出事了,他必當肝膽俱裂.那時候,他還不知道自己會這麼想,只是抓住了此刻,見那小叫化從容淡定得很,心下才稍稍緩和,仍是追問道:"採~花~賊把那位姑娘怎麼啦?他去了哪裡?"
小叫化卻望向天空,狡猾地笑了笑:"小叫化幾天沒吃東西了,肚子一餓就什麼都想不起來了."獨孤劍見他的樣子,心下明白了,連忙從錢袋裡拿出幾錠碎銀子:"這兒有點散銀子,你去買幾個包子吃吧."
對方則悠然地開始打呵欠了:"大哥你真好,我一看到銀子就想起來了,採~花~賊帶着那個穿綠色衣服的漂亮大姐姐往……就這麼告訴你好象又沒有意思 ,乾脆我打個謎語你猜算了,好好聽着:春天五人去爬山,爬了一山又一山.獨孤劍一聽,竟是又好氣又好笑,而那小叫化則還得意地衝他一指遠方,等着他再掏錢.
"採~花~賊就是去了我說的那個地方所在的方向."小叫化說着,看起他的神色來.獨孤劍則一笑,看着對方的笑容逐漸沒有了:"謝謝小兄弟,幸好你作謎的水平很稀鬆,要不我就慘了."
小叫化一聽這話,氣得直跺腳,大喊大叫起來:"哇!氣煞我也!你居然說我的謎語水平稀鬆?本來我是準備看在銀子的份上告訴你出城的方法的,現在我是不會說了."獨孤劍連忙苦笑着賠不是:"小兄弟,多有得罪,不知怎樣才能出城?"小叫化撇撇嘴:"哼!你求我我也不會告訴你,除非你猜出我的這個字謎,聽着:
伍子胥財寶丟光,孫仲謀痛失江山。
兩個人結成伴當,直吵得地覆天翻."
小叫化這次則長出一口氣,雙手叉腰:"怎麼樣,水平如何?"獨孤劍已經會意,只是不再得罪這小小叫化,連連點頭:"果然好謎,簡直可以上書了.小兄弟才高八斗,學富五車,出的謎語這麼高深,在下實在是猜它不出來."一旁的小叫化一聽,笑了,極爲受用.獨孤劍還想說什麼,卻見對方搖搖頭,不想再聽下去了.
這小叫化說罷,也開始不耐煩了,衝他揮了揮手,懶洋洋地動了動脖子,享受起陽光來:"諒你也猜不出來,這謎語是我聽一個翰林大學士說的,你要是猜得出來,就可以開館做先生了,還用得着背一把破劍去江湖中混?小叫花還要四方雲遊討生活呢,你別煩我了."說罷,轉過身就大搖大擺地走了.風中海飄蕩着塵埃的味道.
獨孤劍則長吸一口氣,就朝着賭坊的方向去了.只見遠處就見得了那碩大的旗幟,一個巨賭懸在高空.裡面的喧鬧之聲撞擊着勝負的喜悲,有人在大喊大叫,有的人則凝眉苦思,街道里都滿是這嘶吼的聲音,沒過多久,還有一個衣衫不整的賭徒被扔了出來,狠狠摔了個跟頭.看樣子傷得不輕,卻還嚷嚷着,要再賭一盤,一盤就好.
獨孤劍看着他狼狽的樣子,又是厭惡又是同情.這賭坊裡的人們紛紛竊竊私語,都在議論那最裡面房間的兵爺,已經輸到頭了.賭客曾四爺對人輕聲說:"呂文才是侍~衛~司的一個什麼將軍,他是秦大人的老婆的弟弟的姨媽的堂弟的表侄子,和秦大人也算是個親戚."
"呂將軍是個超級大賭~鬼,聽說他曾經連老婆都輸過."另一人也低聲說."呂將軍整天在賭~場裡泡着,這種人怎麼帶~兵打~仗?看看人家嶽元帥和韓元帥……"獨孤劍一邊聽,一邊冷笑.只見人羣的最深處,站立着一名容貌粗陋的官兵,還有兩個跟班,也是賊相十足.三人好一陣捶胸頓足,怪叫聲不絕於耳.只聽得一衆賭徒都心驚膽戰,不敢靠近.
呂文才已經輸得眼紅了,桌子都拍爛了幾個,這時卻聽見四周安靜了下來,又聽見那獨孤劍英氣十足走路的風聲,繞着他走了一圈,他則仰起頭,迎接上獨孤劍的目光,啐了一口,把銀票一扔,拍在桌上,惡狠狠地吼:你這龜~兒~子在老~子面前晃來晃去,是不是想和老~子賭~一盤?"
獨孤劍冷冷地漠視着他:"賭~~博我沒興趣,只想找你借出門的令牌一用."呂文才狂笑數聲,拍案而起,大聲吼道:"好大的口氣,哼,我看你小子是找~死!"獨孤劍拔出劍來,寒光瞬間充斥房間之內:"那就休怪我無禮了!"衆賭~徒紛紛朝外擁擠,亂象紛呈,不少人被踐踏,還在哀叫:"哎呀,官~兵要抓~人啦,快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