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蝶變噩夢

正在惆悵時,張琳心映出視線來,不由得失聲喚道:"啊呀,那不是我爹麼?"

獨孤劍也是一驚,只見那如血般殘紅的落花下如雪,風聲起,劍聲鳴.前方的古道之上,佇立着那高大俊偉的中年男子,正是張風.而他對面與他對峙的,是一個滿身盔甲,同樣高大,面目卻猙獰的劍客.兩人同時舉起了劍,劃破了喧囂的花影.張風過了半晌,沉靜朗聲地開了口,驅散風中 濃烈的殺意.

張風冷冷地笑了:"南宮滅,這麼多年沒見你下江南,這次出山不會是來看望老朋友吧?"被稱作南宮滅的惡鬼一般的男子仰天大笑:

"哈 哈哈哈!老夫這麼多年不下江南,那是給方勉老頭一點面子.現在老夫的龍象九重神功已經練到第九層,哼哼,自問天下已無敵手.此時我還 不來看看幾位,難道等四太子平定江南了老夫纔來欺負幾個階下之囚不成?"

張風滿臉都是鄙夷,大笑着有指向他:"平定江南?哈哈哈哈!可笑,真是可笑啊!"

南宮滅卻惡狠狠地一揮手,大吼道:"有何可笑!待老夫的計劃一得手,再拿到“山河社~稷圖”——哼哼,平定江南就是指日可待!"張風聽罷搖頭,同樣舉起劍破空一劃,風之中沉聲地喝道:"只可惜你的計劃已經敗露,想拿到“山河社~稷圖”也是癡心妄想.我決不會讓你的奸計得逞!"

南宮滅大怒的吼叫:"老匹夫,屢次壞我大事,今天就拿你試試我的第九層龍象神功!"

張琳心大驚,只快速朝兩人的方向趕去.獨孤劍也緊隨其後,卻趕不及了.只聽見巨響在天地之中迴盪,南宮滅的龍象九重如同高飛的龍般席 捲了地面,與張風的真氣撞擊,而張風的真氣則如同一隻振翅的蝶兒,在他的胸口的盔甲上撞擊出一個空洞來.

不想,龍象九重的境界已到極值, 被其擊中的人,非死即傷,渾身碎裂,若不是張風內力深厚,恐怕也早已化去了.

張風已是重傷,倒在了地上,滿口鮮血,痛苦地閉上了眼睛:"你、你……"

南宮滅卻是大笑,其間也咳了起來,似乎也受傷不輕:"哈哈哈哈……咳咳……,哼!真……真是不自量力!"張琳心不顧一切的衝向了張風,蹲下身來呼喚:"爹——"獨孤劍則看着她,崩潰般地呼喊道:"爹——爹——"見他已經垂危了,容顏慘白,失去生機,悲極流淚,心痛不已.站了起來衝南宮滅喝道:"南宮滅,我要殺了你,爲爹報仇——"

南宮滅則自負地高聲大笑:"剛剛解決了一個老鬼,又來了兩個小鬼,哈哈,看來老子今天要大開殺戒了!"獨孤劍實在不忍看張琳心如此難過,把劍一橫:"張姑娘,這老賊已經受了傷,我們合力對付他!"

南宮滅大喝一聲:"死吧!"再度使出了龍象九重,把風化做了巨大的颶風.無堅不摧.

卻不想獨孤劍自小修煉一門絕學,本還沒有參悟,此刻竟然悟透了,那就是混元護體,能夠抵抗那龍象九重.而張琳心也有一門與其相似的絕學,名叫回風拂柳,同樣不曾參透.獨孤劍則回頭,將自己所悟傳給了她聽,一下子,兩人竟能夠佇立在那能將人石化的真氣中.

只是,這兩種防禦極耗真氣,眼看真氣在南宮滅的一撥又一波的攻擊中消耗,獨孤劍想起了劉輕舟所授的克敵之方,就是找尋其弱點.雖然此 招對於高手是無用的.就在這一剎那,他閉上雙眼,感受到對方有好幾道力量在其周身遊走,不似呂文才那般定格在某地.根本無法跟得上其運動的軌跡,一劍很難致命.

南宮滅見他們兩人疲於防備,大笑起來,身後的風聲在燃燒,一潮一潮地朝他們襲來.就在這時,獨孤劍冷冷地一笑,舉手擲出了什麼東西,只 聽到轟鳴之聲在南宮滅上方炸開.將其炸得灰頭土臉,狼狽不堪.等煙塵一散,兩人全沒了蹤影.原來竟是霹靂煙火彈,將兩人的位置隱去了.

南宮滅正四下尋找,卻被那地面突然竄出的火焰燒了個措手不及,到處望着,卻不見來源,很快,又是一道炙熱的火焰,將他貫穿.

南宮滅大怒,也開始吃驚不安了.他走到哪裡,火焰就跟到哪裡,這火焰極爲炙熱,竟可以將他身上的盔甲融化.他終於不支,跪倒地上,恨恨的吼:"兩個小鬼給我記着,今天你們乘人之危,下次撞到老夫手裡,老夫一定剝了你們的皮!"說罷,他拼起最後的力氣,風一樣消失了,根本追不上.

獨孤劍緩緩收招,回頭,只見那張風倚在了冰冷斑駁,堅硬交織的石邊,悲痛不已的張琳心蹲跪在旁,他幽幽地則走在一邊,留下惆悵的背 影對二人.張琳心痛苦喚道,雙手滿是鮮血映在指間:"爹!……"

張風重傷之下,氣息虛弱,見她哭得傷心,憐愛的伸出手撫摸她俏麗的青絲:" 琳兒,不必傷心,爲父早已將生死看得淡了.南宮滅武功深不可測,我拼盡全力,本想和他同歸於盡,不料……看來,中原武林已無人是他的敵手了."

張琳心的哀傷從臉頰滑落,緊緊抓住張風的手,搖頭:"爹,你不要……"張風的容顏駐留幾多不捨和遺憾,悠悠的苦澀地笑了:"琳兒,你和夢兒都任性慣了,這都怪我平日疏於管教。呵呵……恐怕在九泉之下見到你們的娘,她又要埋怨我了……今後你們兄妹要互相照顧、相依爲命……"

張琳心幾乎肝膽俱碎,撲上前到張風的懷裡,淚水如露一般盪滌:"爹……我和哥哥以後都會好好聽你的話,我去叫哥哥回來,今後我們一定乖乖地陪在爹身邊……聽爹的話."張風則苦笑:"傻丫頭……咳咳……琳兒,爲父知道你的心事,今日爲父就將過往的種種孽債一併作個了結."

張琳心聽了這話,越發悲從中來,仰起頭,望向那冷冷佇立的俊秀身影.

張風輕聲喚道:"獨孤少俠,你過來,老夫有話與你說……"

獨孤劍聽見了,轉過身,緩步走過來,眼神複雜:"你……"張風苦苦地擠出一個笑容,不停地咳嗖,咳出來的都是猩紅的:"獨孤少俠,令尊乃是老夫親手所殺,獨孤公子要報父仇,就請現在動手吧.再晚,恐怕……咳咳,恐怕我撐不過了."張琳心肝腸寸斷:"爹……獨孤大哥……" 只覺得天地都已經崩塌了.

獨孤劍立在那裡,冷熱交織,心亂如麻,雙拳握了又鬆,眉頭皺起,很快陷入無盡的迷惘之中:"我……我親手殺死他……"

片刻,他只覺得心中已有決定,於是走上前朗聲道:"我獨孤劍豈能殺一個身受重傷、無力反抗之人?不錯,我確曾發過誓言要殺你,一是 因爲你殺了我的父親,父仇不報,是爲不孝;二是江湖中傳說你是金人派來的奸~細,雖然皇上昏~庸,朝~~~廷腐~~~敗,但這大宋江~山卻是 我千萬漢人子民的生息之地,豈能容忍胡~虜奴~役!"

"你若是金國奸~細,來助金人滅我大宋,我不殺你,是爲不忠.不忠不孝,我獨孤劍上對不起爲國捐軀的家父和家師,下無顏面對衡山數百弟子;不忠不孝,我有何面目立於天地之間!"獨孤劍的聲音在天地間迴盪,激盪着一世豪情.張琳心則擦了擦眼淚,起身站到獨孤劍身旁,感激而欣慰地望着他,終於破涕爲笑了:"獨孤哥哥……"

張風也大喝一聲:"好!好!不愧是獨孤雲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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