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言清家的一路上,齊北辰幾次囑咐司機開慢一點。
司機跟了齊北辰多年,知道他這是有太難決定的事情,需要考慮。
車水馬龍的街頭,惹眼的賓利緩慢的行駛着,齊北辰坐在後座上,微眯着眼睛。
他的眉頭緊緊的擰在了一起,心裡害怕着什麼,卻又無法自持的期待着什麼。
齊北辰這一次要同言清結婚,的確沒有半分兒戲。他是鐵了心,想要徹底的擺脫掉那個填滿了蘇圓月過去。
可是,讓齊北辰鬱悶的就是,每一次當自己下定決定的時候,她卻總是這樣莫名其妙的出現,來擾亂了自己的心。
其實,齊北辰對於所謂的婚禮,並不在意。可是,這一會兒,當自己做好了所有準備要和另一個女人卻買婚戒的時候,心裡卻突然不安起來。
他莫名的就回憶起自己和蘇圓月在紐約的那場婚禮。
一切都是由外婆和母親操辦,他什麼都沒有理會,齊北辰記得,那會兒的他還迷迷濛濛的把自己放在了高處的位置,俯視着蘇圓月。
他覺得她不過是一個愛慕虛榮,不過生性膽怯又未經世事的小女孩。
所以他輕視他,甚至是蔑視他。
只是齊北辰卻從未想過,自己最後竟然不知不覺的淪陷在蘇圓月的世界裡。
哪怕到了這一刻,自己已經做好了和旁人結婚的時候,心裡想的卻都是當年甚至沒有去陪她挑選一個喜歡的戒指,拍一套哪怕簡單的婚紗照。
就連當年外婆滿心期待的傳給了蘇圓月的那個寶石戒指,也在她決定離開的時候,和離婚協議書一併放在了牀頭櫃上。
那個唯一能夠證明他們婚姻的東西,就這樣也被她擱置在了她的世界之外。
而這些年,齊北辰卻視若珍寶的把那枚戒指留在了身邊。
他從不否認自己的私心,哪怕他願意讓言清重複這種方式走進自己的生命裡,可是外婆口裡傳家寶的戒指,他卻絕不會再戴到任何一個女人的手上。
緩慢的一路,回憶癡纏。
到了言清家門口的時候,遠遠就看見她穿了一條淺綠色的毛呢裙子,迎風等在門前。
見到齊北辰的車子走近,言清的笑容就不覺得浮上了嘴角,那種發自內心的甜蜜,讓齊北辰心裡更是說不盡的惶恐不安。
這一刻,他突然有些害怕。
可是,來不及思考更多,言清已經等不及司機爲她開車門,自己打開車門做到了齊北辰身邊。
她有些嬌羞卻又幸福難掩的嗔怪道:“你也不提前和我說一下,讓我有點心理準備。那麼突然。”
齊北辰的心情並不十分愉快,可是現在卻也只能努力的放鬆下來,他努力的笑了笑說道:“早晚都要買的,我看今天公司不忙,所以就接你出來選一下。
你喜歡去哪個店裡,我們就過去。你知道,我對這些不怎麼在行。”
聽他這樣說,言清嘴裡埋怨着可是心裡卻還是甜蜜的要死,對齊北辰說道:“我知道,這樣的小事情你一向不放在行程裡,這些年的禮物都是喬夢準備的,也難得她把我的喜好記得那麼清楚。
更難的是,你沒有把選婚戒的事情,也交給了你的喬大助理。”
齊北辰努力的擠出個笑容,說道:“呵呵,這件事情,她恐怕也不願意代勞。所以還是我親自陪你選吧。”
聽完齊北辰的話,言清臉上的笑容像花一樣綻放開來,她緊緊的靠上齊北辰的肩頭,心裡塞滿了綿軟的幸福。
言清想,縱然是萬水千山,時光慢慢,可是自己終究也是等來了,等到了齊北辰放手過去的這一天,等到了他願意嘗試着愛上自己的這一天。
那些黑夜裡漫漫無期的孤獨,那些隱晦在光鮮背後的身份,終於能夠放在陽光下,洗了洗,曬一曬。
她終於能夠真正的有一家,而在不是一幢房子,一把車鑰匙。
言清有自己的工作,有自己的夢想,她生命裡唯一欠缺的,等待的不過是一分尋常的婚姻。
她心心念唸的,不過是那一句旁人嘴裡的:“齊太太。”
夏澤給兒子買回早餐的時候,正巧老爺子和老太太剛進醫院。
未見孫子,可是老太太已經哭了一路,現在見到夏澤那是一頓劈天蓋臉的埋怨。
“夏澤,不是媽媽說你,你們大的兩個人怎麼會看不好一個孩子。圓月身體不好,就算了。你身強力壯的一個大男人,怎麼會在便道上面讓天天被電瓶車給撞到。
再說了,寶寶出了那麼大的事情,你今天早晨纔打電話,真是太不像話了。你爸剛纔在路上,和我大概一說,我當真是嚇死了。”
老太太從上電梯就開始唸叨,夏澤心裡的本來就責怪,被老太太這樣一說,也只能是一個勁的認錯。
走到病房所在的走廊裡,還是老爺子嚴肅開口的說道:“行了,你也消停一會兒。這馬上見到孫子了,可得開開心心的。”
聽完老爺子的話,老太太才終於停了下來。
三個人走進病房的時候,蘇圓月正用小勺子喂夏天喝水。
老太太見到夏天肉肉的小手上插着埋針,小臉也是蒼白的厲害,一時間再也控制不住情緒,走到病牀前拉住夏天的小手,眼淚就噼裡啪啦的掉了下來。
可是老太太害怕惹得孩子緊張,臉上還緊是笑着,問到:“寶貝,告訴奶奶,還疼嗎?是哪個不長眼的撞到了我的寶貝孫子,可心疼死奶奶了。”
見老太太這陣勢,蘇圓月站在一旁,也不敢應聲。
倒是夏天,見到奶奶因爲自己生病哭了,努力的伸出小手去給老太太擦眼淚,小嘴裡還不忘安慰老太太說道:“奶奶,不哭。我不疼,真的。而且叔叔撞到我,也是因爲我過馬路的時候,沒有看右邊,是我自己不聽話。
奶奶不要哭了,我會努力的吃東西,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爸爸說過,我是超級寶貝,我有法力的。”
孩子天真的一席話,讓幾個大人都感動的不行,尤其是那麼小的孩子,沒有因爲疼痛去責怪旁人,而是去直言的承認自己才錯誤。
這樣優秀的孩子,讓老爺子在一旁看着,又是心疼,又是欣慰。
待老太太哭夠了,一家人各自都做好,老爺子才突然發話說道:“這一次,孩子遇到那麼大的事情,我和你媽是真的都嚇壞了。我想夏澤和圓月肯定也是擔心壞了。
所以說,一個孩子肯定是不行的,當初我和你媽生完你姐,又堅持的要了你,就是因爲這個原因。
所以,等待夏天這次痊癒出院以後了,我希望你們儘快的舉行婚禮,然後給夏天生一個小弟弟、小妹妹。”
就連老太太都沒有想到,夏正宇會在孫子的病房裡突然冒出那
麼一段感慨。
夏澤愣愣的看了一眼蘇圓月,見她是寫滿了一臉的尷尬。
好半天,才說道:“爸,婚禮的事情是不會拖延的,夏天出院以後我們會盡快的舉行。至於孩子的事情,我們回頭在研究好嗎?”
這樣的問題,即便是夏澤也從來不曾開口對蘇圓月提及過。
必定,他們之間隔了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哪怕再多的愛,可是夏澤依然要小心翼翼。
生怕自己小小的一個奢求,都會讓蘇圓月同自己漸行漸遠。
可是,老爺子卻像是鐵了心一樣,不依不饒的,見夏澤態度不明,倒是轉而來問孫子。
“夏天,你喜不喜歡家裡有一個小朋友和你一起玩。”
老爺子離着夏天的病牀很近,擡頭笑意融融的問到。
其實,夏天倒的確是喜歡小孩子,在法國的時候,見鄰居家都是兩三個小孩子,也時常問蘇圓月:“媽媽,你爲什麼不給我生一個小妹妹。”
這會兒,難得忘了的事情,被爺爺提起。
生病中的小娃娃倒是興奮極了,他眼睛發光的說道:“喜歡,喜歡。爸爸媽媽,你們就趕緊的給我生一個小妹妹,陪我一起擺積木,打遊戲,看動畫片。羅尼每次出去玩都帶着她的妹妹,他還會她的妹妹梳小辮子,特別有意思。”
夏天一臉的認真,說的老爺子滿心歡喜,嘴裡直唸叨:“真是爺爺的好孫子。”
蘇圓月見爺孫兩個對於憧憬中的小孩子,如此期待,終於笑了笑,對老爺子說道:“爸,您別擔心了。我也覺得夏天一個寶寶,怎麼都有些孤單的。只是想着等到國內的工作在發展一下,然後再考慮這件事情。既然您說起來,那麼我就給你承諾好,等到我身體養好了,一定再給夏天生一個小夥伴。”
蘇圓月的話,讓夏澤一時間有些不敢置信。
他心裡說不出是驚訝還是歡喜,一時間雀躍的像個小孩子,卻又不敢表露出來。
只是傻傻的看着蘇圓月。
其實,蘇圓月如何不懂夏澤的顧慮,她知道他是怕自己心疼夏天,所以再不願意生一個孩子。
只是,夏澤看透了蘇圓月對夏天的深沉的母愛,卻忘了她心裡對他無盡的感激。
六年的等待,六年的呵護,蘇圓月如何會殘忍到讓他連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都不去擁有。
哪怕她眼看着夏澤對夏天傾盡了自己所能,付出了一個親生父親都很難做到的愛,可是這樣蘇圓月更加歉疚。
從她許他婚姻的那一刻,她的心裡就已經想過,她終究是要爲他生一個孩子。
一個真真是屬於他們兩個人的孩子。
夏澤心裡殘存的,一切的未知、惶恐,都在蘇圓月帶着微笑的承諾里,變成了篤定的幸福。
老爺子在微笑,老太太在欣喜,夏天在期待。
蘇圓月看着身邊的,屬於自己的家人,自己最親近的人,眼底無比真實而滿意的笑意,心裡終於感到了從未有過的踏實。
她知道,這纔是真正屬於自己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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