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棟凱的命令一下,馬上有人拿起風燈爬到桅杆上打起信號,然後就聽到周圍紛紛響起嘩嘩~~小船落水的聲音,廣船上的海匪們口中咬着刀,順着船舷兩側的漁網開始向下爬,一艘小船也就能裝十多個人,可是每一艘廣船至少掛着兩艘這樣的小船,幾百艘廣船就有近千條這樣的小船,一趟就可以運送近萬人下海。
每條小船船頭都掛着風燈,要不然,黑夜裡行船很容易發生互相碰撞的情形,上了船的海匪們拿起船槳用力的划着,船首處站着一名海匪,他根據岸邊升起來的火堆,不停的吆喝着調整船行駛的方向。。。
韓棟凱對時機的選擇非常的準確,小船上的海匪們距離海岸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天已經開始矇矇亮了,隱約可以看到海岸線上的情形,韓棟凱最擔心的就是在他的人還沒有完全登陸的時候,敵人發起突襲,可是這個情形卻沒出現,天津那邊好像真的沒做任何防備。。。
終於有幾艘小船先期成功上岸,那些海匪先是向四周探了探,然後回到海邊又點起了幾堆篝火。
“韓爺,沒有問題,海岸那邊沒有埋伏,小船正在回返。。。”
韓棟凱的臉上卻沒有任何喜悅的表情,太順利了,這不正常,就是在大明南邊作案的時候,他們也從來沒有這麼順利過,登陸的時候總會被人發現的,然後又是烽火,又是鑼鼓的警訊響起。。。
海岸邊上登陸的海匪們正在列隊,而且速度相當不慢,顯然這個營生他們做過很多次。。。
“韓爺,咱們是不是也下船?”
“打信號,讓岸邊的人列好隊後,護住兩翼,派一哨人馬向外在探探。。。”
忽然有人在桅杆上高呼“韓爺,那邊有情況。。。”
這時太陽已經完全升起來了,視野非常的好,海岸線的情形逐漸清晰起來,在距離他們登陸地點幾裡以外,那裡也來了一股大部隊。
“他們有多少人?”韓棟凱對着上面的人喊
“韓爺,看不太真切,不過看規模,那邊不會超過四千人,咦,奇怪。。。他們。。。”
“怎麼了?”
“他們好像在搭戲臺?”
“戲臺?”馬上有海匪笑罵道“媽的,又不是看戲,他們搭戲臺幹什麼?”
“我看天津城內就沒有知兵之人,我若是那邊領兵的將領,就趁着咱們立足未穩,突襲岸邊的那些人,這樣還可以挫一挫咱們的銳氣。。。”
“海猴子,多虧你他奶奶的不是,否則還真不好辦呢?哈哈哈。。。”
也有警醒的海匪,小聲的嘀咕着“怎麼纔來了四千人?”
韓棟凱緊鎖眉頭,這天津城太古怪了,他不喜歡這種感覺。。。
。。。
人是羣居動物,哪裡人多就喜歡往哪裡湊,哪裡好玩喜歡往哪裡湊,天津新城成立不到一個月,就從全國各地涌來了大量的商家富戶,一是爲了考察,二是爲了遊玩,最遠的人甚至是從遼東遠道趕來的。
天氣的轉冷並沒有影響到天津的熱鬧程度,這裡幾乎是夜夜笙歌,天津城內有太多好玩的東西了,見過的,沒見過的,聽過的,沒聽過的,還有天南地北的名吃,各色的表演,從早到晚,好似從不會斷絕一般。
那些富商們更是過着聲色犬馬的生活,很多人都是通宵達旦的豪賭,好像要把以前逝去的時光補回來似地,拼了命的享樂。。。
距離天亮還有一個時辰的時候,鄭天養正準備睡覺,現在他幾乎每天都是這個時辰睡覺,他喜歡呆在自己的賭場裡,看着人流如梭一般在他的賭場裡玩樂,而那些人腰包裡的銀子卻如流水一般流進了他的腰包裡。。。
“老爺,外面來了幾個童子軍,說是要見老爺!”
“嗯?太子爺的人?”
“是,老爺!”
“快請!”
。。。
“鄭老闆你好,我叫於洋,我家大帥請您去看戲!”
“看戲?”鄭天養疑惑的看着窗戶外面的天色“這麼早?”
“鄭老闆,我家大帥說,那可是一場好戲,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了,不過如果鄭老闆太累不願意去,大帥吩咐,不必強求!”
太子爺請看戲,那是看得起你,若是不去就太不識擡舉了,別說鄭老闆現在沒事,就是真有事也得可着太子爺這邊,這太子爺可是財神爺,手指頭縫中間隨便露出一點都夠吃一輩子的。。。
鄭天養馬上笑容滿面的說“當然要去,太子爺請看的戲,一定是好戲!”
。。。
“郭老闆,我家大帥請您去看戲!”
。。。
“*老闆,我家大帥請您去看戲!”
在天亮前,天津城內幾乎所有的豪富們都收到了李棟的邀請。
。。。
李棟此時騎在馬上拿着千里鏡正在觀看那些海匪們登陸。在他的身邊是王守仁以及王平等童子軍的高級軍官團,那些人都是人手一把千里鏡,默不作聲的看着遠處的那些海匪。。。
第一波海匪差不多全都上了岸,小船已經回返去接第二波海匪了,那些海匪穿得衣服都是五花八門,天氣寒冷,就連棉袍都有好幾種樣式,看着還有日本的款式,也有大明的模樣,雖然他們的穿着亂七八糟,但是他們的隊列卻十分的齊整。
在海邊,他們每站好一兩千人的方隊,就在首領的帶領下朝着內陸行進,並在指定的地方站好,在他們的身後則是繼續整隊的海匪。
李棟點點頭,笑着說道:“那些海匪有些門道,列隊這麼快,這麼整齊,沒有推搡,沒有喧鬧聲,他們身後領兵的那個人有些才幹!”
王守仁有些憂慮的嘆息道“那些海盜明顯是經過一定的訓練,這樣的虎狼再經過紀律嚴明的訓練,那就更可怕了,雖然咱們是不怕的,可惜南邊的那些衛所,恐怕抵擋不住啊。。。”
“先生放心,這次我就把這些人全撂倒在這,那些人恐怕拿不到回家的船票了!”李棟笑眯眯的調侃着。
“大帥,那些人的甲冑還算齊整,樣式有南邊衛所的甲冑,還有一些應該是倭國武士的甲冑,兵刃基本是長刀爲主,應該就是倭刀,弓箭手不多,火銃手卻不少,看樣子應該是老式的火銃,射程在五十步左右,他們沒有騎兵。。。”王平低聲的向李棟彙報着他觀察的情形。
“大帥,我怎麼覺得有些興奮呢?想來這一次應該比剿匪過癮多了吧!”杜威裂開大嘴笑着
聽了杜威的話,周圍一片鬨笑聲,李棟也笑着四下看看,王平那些人的眼神裡,都閃耀着嗜血的光彩。李棟滿意的點點頭,他終於把這麼一羣孩子調教成爲他的戰爭機器。。。
“王平,報告一下部隊的分配情況!”
“是,大帥,有三千原御馬監的士兵被分配到天津城內,他們正嚴防以待,我給他們下了死命令,若是天津住戶有一人因爲他們的防守不利死亡,他們是要陪葬的。。。”
“牛黃帶着五百御馬監的士兵在海河邊上,我們反覆演練過很多次,應該沒有問題。。。”“李宏亮帶領五百御馬監的士兵在天津城附近巡邏,防止一些散兵遊勇破壞天津的基本設施。。。”
“在這裡,是我們的主力部隊,有兩個步兵大隊兩千人,兩個騎兵特種大隊六百人,光頭軍六百人,總人數三千兩百人。”
“醫護營,輜重營暫時合併,已經開到這邊,隨時準備參與救治傷員。。。”
“還有五百人的御馬監士兵,守衛高臺四周,他們的職責就是保護郭明德鄭天養他們那些豪富們!”
。。。
韓棟凱用手指頭撓撓髮簪裡面,他怎麼也想不明白,對面怎麼就來了這麼少的人。他這邊可是有兩萬多人,難道他們還有伏兵?韓棟凱四下看了看,視野還不錯,只是稍微遠一點的地方還有些薄霧看不真切。
“韓爺,天津的人是不是腦袋壞掉了?就憑這這麼點人就像抵擋得住咱們?”
“在等等,等那片的霧散了再說!”
“是,韓爺!”
。。。
那些富商們都是從溫暖的被窩裡面被叫起來的,一個個雖然不情願,但是太子爺有請,又不敢不來,到了這裡,看到對面的情形,在被海風一吹,昏沉沉的腦袋頓時清醒了。
高臺臨時搭建在一個緩坡上,視線很好,整個海岸線看得非常的清楚,高臺四周用厚厚的氈布做遮擋,裡面設有座位,四周還擺着火盆,呆在裡面不會太冷,也不會太熱,可是那些富商們此時卻在流汗。
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得出來,對面那些人絕對不是自己人,那些從南邊來的富商們更是知道,對面的那些人都是海匪,幾乎每年那些海匪都會光顧幾次南邊的沿海重鎮,進行燒殺劫掠。
南方衛所官兵久不經戰事,羸弱不堪,只敢躲在高高的城牆上守護,根本不敢出去接戰,當然,最初也不是沒有不怕死的將領,領着自己的家將出去,希望能夠有些首級斬獲什麼的。。。可惜那些人都沒在回來!
“這麼早把你們叫來,就是因爲對面那些人!”李棟滿不在乎的對那些富商們說
那些富商們則心中暗罵,肯定是你自己在外面又惹了什麼麻煩,怎麼把那羣殺神也招來了。
李棟當然不知道那些人的心思,他繼續說
“我收到消息,那些人打算把你們都綁了要贖金!”說完李棟就呵呵的樂着
聽了李棟的話,那些富商們頓時臉色慘白,他們現在終於明白到底是什麼把那些殺神們招過來的了。
“不過你們放心,爺護着你們,有爺在,誰也動不了你們”李棟衝着李響點點頭,李響又衝着臺下一揮手,馬上魚貫進來不少的端着盤子的侍從,盤子上是高腳的玻璃杯,玻璃杯裡面裝着好似鮮血一般的西域葡萄酒。
“先喝杯酒壓壓驚!且看爺的兒郎怎麼殺敵!”說着李棟率先拿起一杯酒,一飲而盡。
那些富商們也有樣學樣,紛紛拿起酒,都是一飲而盡,或許是酒精的作用,那些人恢復了少許的精氣神,四下打量着,當看到己方的人數,在對照對面黑壓壓的海匪時,他們紛紛大皺眉頭。
“太子爺兵強馬壯,我等並不擔心!況且太子爺既然早就知道那些人要來,定然事先就做好了謀劃,只是請太子爺能告訴我們,您的伏兵在哪裡,也能讓我們安心一些。。。”
“伏兵?爺沒伏兵!”
那些富商們同時倒吸一口氣。。。
“那。。。那朝廷的兵馬想必已經到了左近吧。。。”
“朝廷的兵馬?爺打仗從來不靠別人!”
聽了李棟的話,好幾個已經恢復了臉色的富商,頓時癱坐在椅子上。
李棟看着他們的樣子,哈哈大笑“你們怕什麼,我就站在這,要死我先死,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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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爺,莫要說笑,趁着那些匪類還沒進攻,現在走還。。。來得及。。。”
“我呸,想讓爺當逃兵?!想得美,呵呵,你們就踏實的呆着吧,這麼一羣土雞瓦狗,我還真沒把他們當盤菜!”
“太子爺,有所不知,在南邊那些匪類可是猖獗的很,不是太子想的。。。想得那麼好對付。。。”
“你。。。這是在懷疑我兒郎的戰鬥力!咦,對了,天津是賭城,不如我就開個盤口賭一下,只要對面的海匪能撐過兩個時辰!就算我輸!我先拿十萬兩當賭資!誰敢和我賭?”
那些富商紛紛搖着頭,這太子爺太胡鬧了,兩個時辰?你當打仗是聽曲看戲呢?幾萬人的混戰往往要打好幾天呢,在說了,就算對面是兩萬頭豬,你要殺,沒個幾天也殺不完呢?
看着那些富商們的表情,李棟大聲的說“怎麼,你們不信?這麼着,我在加一條,兩個時辰後,每過一刻鐘,我加輸一萬!”
對於李棟的提案,那些富商們則是興趣索然,命都快沒了,還賭個屁呀!
鄭天養經常在外面跑船出海,見過的市面也多一些,所以膽色比一般的富商大很多
“既然太子爺有如此雅興,我就湊個趣,我賭那邊能堅持兩個時辰,我壓一萬兩!”
其餘富商們互相看着,事已至此,難道誰還敢扔下太子爺獨自跑不成,於是他們無奈的搖着頭,也紛紛下着注,或許是因爲和太子爺賭氣,氣他怎麼不提前告訴海匪來襲的消息,所以那些人幾乎都下注太子爺輸,只有郭明德一個人壓太子爺贏,不過看他的表情,顯然他自己也不相信。
嗚~~~對面傳來一聲螺角的聲響。
有人在下面高喊“大帥,他們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