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新笑着告訴李棟一個更加驚人的消息,那名給韓棟凱代筆的槍手,不是五大三粗的海匪,而是一位千嬌百媚的女子,她是韓棟凱的娘子!
這個女人的名字叫葉小婉,在嫁給韓棟凱之前,她所從事的是一個非常古老的行業,她是秦淮河上非常有名的名姬,但凡做這一行的,大都有個慣例,要麼不出名,要麼出大名,葉小婉就出了大名,別號“傾國傾城”。
她天生麗質,美豔絕倫,無數風流才子以一睹她的容顏爲幸,她更是詩畫雙絕,曾作詩
“紅桃處處春色,碧柳家家月明,人世悲歡一夢,如何得作雙成。”引得衆多名士以和她交友爲榮。”
在十幾年前,葉小婉出身名門,因她父犯罪,不得已才淪落風塵,而她從小受到的良好家教和與生俱來的高貴氣質,也讓無數青年才俊趨之若鶩,追求者不計其數,據說還曾經有人不遠千里專程前來,想把她娶回家,然而葉氏擇婿要求極高,很多江淮富商名士求婚,她都看不中。
聽了陳新的描述,李棟全然不顧形象的張大了嘴,擺出一副身不能至,心嚮往之的神態。
“這麼優秀的女子,怎麼就看中了韓棟凱這個海匪呢?”
陳新也擺出一副,我也納悶的表情,按說我陳新可比韓棟凱長得帥多了,論銀子那韓棟凱打馬都趕不上我,我從小花的都是一萬兩一張的龍頭大票,而且還從來不讓別人找零,論權勢,我手下的小弟衆多,從事的都是大型國際貿易,連日本人都得看我的臉色做事,怎麼就便宜了韓棟凱呢?
陳新嘆了一口氣“回太子爺的話,這個問題我也想了很久,據說有一日韓棟凱去秦淮河上游玩,碰到了葉小婉,然後請葉小婉爲她彈琴,他們倆獨處了一夜,第二天一早葉小婉就給自己贖了身,然後跟着韓棟凱出海做了海匪。那晚到底發生了什麼,誰也不知道,不過卻有一些香豔的版本流傳出來,但多不可信!”
李棟歪着頭想了想,閱人無數的葉小婉居然選中了韓棟凱,選中了一個很可能第二天就掉腦袋的海匪,這似乎是一個毫無邏輯的選擇,不是因爲金錢,也不是因爲權勢。除了愛情李棟實在想不出來別的理由。
李棟悠悠的說“他們兩個都是孤寂的人,身世也差不多,命運讓他們相遇,又怎會不惺惺相惜。他們就像是兩顆流星,若是相遇了,就一定要迸發驚天動地的炙熱感情。”
陳新一愣,仔細品味了一下李棟的話,然後點點頭“太子爺所言極是,韓棟凱在認識葉小婉之前,也有不少的女人,可是自從他娶了葉小婉之後,他就把那些女人都趕走了,對葉小婉更是疼愛備至,無所不用其極。”
“我不明白,你剛纔說葉小婉就是韓棟凱的弱點,難道說這葉小婉對韓棟凱有二心?”
陳新搖搖頭“太子爺,恰恰相反,自從葉小婉嫁給韓棟凱之後,她就死心塌地跟着韓棟凱,她用她全部的溫存去體貼、侍奉韓棟凱,草民敢斷言這個女人願意爲韓棟凱做任何事情,包括她自己的性命!”
李棟笑笑“這麼一對恩愛的亡命鴛鴦,我實在不明白,這個女人怎麼就成了韓棟凱最大的弱點了?”
“太子爺,根據草民得到的情報,葉小婉每次分片子”陳新忽然猛烈的咳嗽兩聲“咳咳。。。對不起太子爺,草民在匪堆裡面呆久了,說順嘴了,是分餉!”
李棟笑笑“沒事,我也學學你們的黑話,你繼續說!”
“葉小婉每次都把那些銀子攢起來,存放在山西一家老字號的票號裡面!”
李棟狠命的撓撓頭髮,然後看了看王守仁,王守仁微微的搖着頭,表示他也不明白。
李棟苦笑着看向陳新“陳新,你越說我越糊塗了,這葉小婉存銀子怎麼了?給自己留條後路有什麼不好嗎?”
“若說這個女人把銀子存在別處,也沒什麼,可是她把銀子存在內地,就說明她還是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回到內地。”
李棟聳聳肩膀,表示他還不明白陳新到底想說什麼。
陳新頓了一下“據我所知,作爲一個女人,自然不會熱衷於殺人放火,更不會喜歡整天東躲西藏,居無定所,女人嫁人,所期待的不過是一個愛她的男人,一個穩定的家而已。而葉小婉對韓棟凱至關重要,草民可以斷言,如果葉小婉知道太子爺打算招安她的夫君,葉小婉的枕邊風恐怕就會吹個不停了,勸他歸順於太子爺!”
聽了陳新的話,李棟一陣冷笑“想我招安他,想得美!我可是聽說韓棟凱在南邊沒少乾燒殺劫掠的事情,按照他的罪過,砍他八遍都是輕的,他必須死,這事沒商量!”
陳新暗道一聲僥倖,幸虧自己平時沒幹什麼缺德事,否則按照太子爺的秉性,估計他現在早被人拖出去砍了!
“太子爺,草民也沒打算讓韓棟凱活着!”
李棟皺了一下眉頭“我這個人雖然有很多缺點,但是我說話一定算,我不會一邊說要招安,一邊磨刀等他來,在殺他,這麼沒品位的事情,我不幹!”
“太子爺重諾守諾,草民佩服,不過太子爺放心,這件事情草民另有目的!”
李棟打了一個哈氣“我這都和你聊半天了,我還沒鬧明白你到底想說什麼呢!有話咱直說行嗎?”
陳新趕忙起身,微微欠身“太子爺恕罪,草民說話就是這個毛病,囉唆,草民一定改!草民直說,做海盜不但要對敵人狠,對自己人更要狠,只要你露出一點軟弱,不用敵人動手,自己人就把你連皮帶骨頭吞了!”
李棟終於聽明白了。
“你的意思是?如果韓棟凱的屬下還有同夥們知道韓棟凱有被招安的意思,就會和他翻臉?!”
陳新點點頭,陰險的笑了笑“到時候都不用咱們動手,自然有大把人會砍了韓棟凱的腦袋取而代之!”
李棟慢慢的起身,在屋子裡面來回的走着
“你對韓棟凱這麼瞭解,他身邊有你的人?”
“太子爺英明!這韓棟凱是海上新興崛起的勢力,已經威脅到家父在海上的權威,所以早些年我就已經派人打入他的身邊,他的一舉一動草民幾乎都瞭若指掌!”
李棟點點頭“我這個人不喜歡陰謀詭計,我做事喜歡講究實力!”說着李棟無奈的搖搖頭“但是在海上,論起勢力,我鬥不過韓棟凱,所以。。。少不得就用一次詭計!陳新,這件事情我就交給你去辦!”同時李棟在心中嘆息着,這樣兵不血刃的絕戶計,他想破頭也想不出來。
“草民定不負太子爺所託!”
“但是實力也要講!我要建海軍,我手下這些人對大海都是一知半解,只有你是這方面的行家,這海軍你來管!”
陳新只覺得血直往頭上涌,他最初的想法,是太子爺爲了考驗他,會讓他從一個小兵做起,沒想到,他一來,太子爺就把這麼一大攤子的事情全交給他!士爲知己者死!陳新撲通跪倒在地“草民謝太子爺信重!”
王守仁則在旁邊偷笑,太子爺一向喜歡做甩手掌櫃的,勞心勞力的事情他從來不幹!
李棟笑容可掬的把陳新扶起來。
“建海軍,你都需要什麼?”
“草民需要人!若是可以,草民想要太子爺的兵!”
李棟哈哈大笑“你也知道我的兵是好兵?!”
“草民從來沒見過此等精銳!”
李棟微微一笑“我的兵不能給你,不過我可以幫你練兵!天津是海港,漁民很多,找點海員應該沒有問題!”
“那草民還需要船。。。”陳新沉思了一會“這個草民會想辦法,無論什麼船,草民都能弄到!”
李棟擺擺手“這個不用你管,明年我給你四條戰船!一千兩百名令行禁止的好兵!我只要你把韓棟凱的腦袋擺在我的桌面上就行!”
“太子爺放心,韓棟凱必死!不過,太子爺,四條船是不是少了些?”陳新小聲的提醒着“韓棟凱可是有上百條船。。。”
“呵呵。。。到時候你就知道了,我會教給你一種新式的海上戰法!”
陳新一愣,然後躬身說
“多謝太子爺教誨,草民很期待!”
李響這個時候在屋外用力的咳嗽了一聲。
李棟拍拍陳新的肩膀“你琢磨一下如何建海軍,過兩天我在找你好好談談!”
“是,太子爺!草民。。。”
“哦,對了,以後你不用自稱草民,你以後就是爺的人了,出門可以報我的字號!看到我,自稱屬下就行!”
“謝太子爺!”
李棟點點頭“好生做!”說完李棟和王守仁就走出了房間。
李棟走出陳新的房間的時候,看到門外有一個蒙古人在那裡護衛,李棟笑着對王守仁說“這陳新居然能有個蒙古人做保鏢!真夠牛的!”
那個蒙古人一聽到李棟說自己,擡頭看了李棟一眼,然後很慌忙的低下頭。
李棟眉頭一皺,有鬼,剛想質問那個蒙古人,李響就閃出來。
“大帥,天津兵仗局的火炮運到了,您要不要看看?”
被李響這麼一打岔,李棟就忘了蒙古人這檔子事情“走,去看看!”
李棟並不知道,自己剛纔在鬼門關附近轉了一圈,那個蒙古人叫阿古達木,他之所以能流落到海上,全拜李棟所賜!
阿古達木是延達汗的金帳武士,他曾經參加了瓦窯口堡的戰役,他是少數幾個逃出昇天的蒙古人之一,他親眼看到烏魯斯博羅特被明人抓住,因爲這個他不敢回延達汗那裡,他一路乞討沿着草原向東,在遼東附近進入大明邊境,迷失在海邊,結果被海盜當成奴隸抓住,進獻給海王。
在一次比武大賽上,阿古達木大展神威,連續打死三名武藝精湛的日本武士,隨即被海王看中,引爲護衛!最後他又被海王派到陳新身邊,保護陳新,鬼使神差的他又回到了大明,而且讓他更加驚恐的是,他居然看到了那個曾經打敗他們的年輕公子,這個公子居然是大明的儲君!
當時他的腰間就掛着一根短柄的狼牙棒,這是他成名的兵器,剛纔他忽然想到用這根狼牙棒直接擊殺李棟,他至少有八成的把握可以一擊必殺李棟,可是看到軍營內士兵林立,在殺死李棟後,他根本沒有機會可以離開這裡,所以他得等,他需要李棟的人頭,他要回到草原上,因爲在草原上他還有牽掛的一個親人——他的妹妹烏倫珠日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