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唐代宗平亂遺後患

唐代宗平亂遺後患

公元762年,唐玄宗、唐肅宗父子倆幾乎同時死去。唐肅宗的長子李豫繼位,是爲唐代宗。唐代宗當了十七年皇帝,他徹底結束了安史之亂,努力醫治戰爭創傷,推行改革,恢復經濟,幹得還不錯,被稱爲“平亂守成”之君。不過,唐代宗沒有削弱地方節度使的權力,並且讓一些降將鎮守一方,埋下了藩鎮割據的後患。

兩唐書記載,李豫是唐肅宗的長子,而且是唐玄宗一百多個孫子當中年齡最大的,因而深受爺爺疼愛。李豫天姿聰明,爲人寬厚,喜怒不形於色,又好學強記,精通文史。

唐肅宗在靈武稱帝的時候,打算立李豫爲太子,同時讓三子李倓當天下兵馬大元帥,負責平叛。謀士李泌說:“李豫是長子,又有爲君之氣量,爲什麼不讓他當元帥呢?”

唐肅宗說:“我想立他爲皇太子,何需做元帥?”李泌說:“那就更不妥了,假如李倓當元帥立了大功,如何安置呢?陛下不見太宗與建成嗎?”唐肅宗頓時醒悟,當即任命李豫爲天下兵馬大元帥。當時,李豫已經三十歲了,正值年富力強。

李豫當了大元帥之後,與郭子儀率領唐軍,一舉收復長安、洛陽兩京。雖然主要是郭子儀指揮,但李豫也功不可沒。於是,李豫順理成章地被立爲皇太子。唐肅宗同時冊封張淑妃爲皇后。

唐玄宗、唐肅宗返回京城以後,身體不好,時常有病。李豫奔走於兩個皇帝之間,親自嘗藥嘗飯,經常衣不解帶,日夜侍侯。李豫的孝行,感動了很多人。唐肅宗的心腹宦官李輔國、程元振等人,都與李豫關係不錯。

張皇后卻對李豫不好。張皇后外表美貌,卻心術不正,既有野心,又有心機。她原來是唐肅宗的妃子,地位不高。在唐肅宗逃難期間,每當住宿,她都要求睡在外面,說如果有賊人來襲,她可以擋一擋。唐肅宗很感動,稱帝后封她爲淑妃,不久又冊封她爲皇后。

張皇后與唐肅宗的次子李系關係不錯,一心想讓李系繼承皇位。在唐肅宗病危期間,張皇后與幾個親信宦官商議,打算髮動政變,殺掉李豫,僞造遺詔,讓李系繼位。可見,宮廷鬥爭十分殘酷,李豫還沒登基,就面臨一場重大危機。

與李豫關係密切的宦官李輔國、程元振,都在宮中多年,經驗豐富。他們探知了張皇后的陰謀,不動聲色,暗地裡做好了應變準備。李豫對這一切,卻渾然不知。

4月16日晚,唐肅宗進入彌留狀態,張皇后決定動手了。張皇后埋伏好武士,僞造皇帝詔書,令李豫即刻進宮。李豫不知道有危險,匆忙趕來,剛進了宮門,就被李輔國安排的士兵保護起來。隨後,李輔國、程元振帶領親信,將張皇后、李系等人抓了起來,後來全被處死。

兩天之後,唐肅宗駕崩。在李輔國、程元振等人的安排下,李豫在肅宗靈柩前宣佈繼位,被稱爲唐代宗。像粉碎政變、擁立皇帝登基這樣的大事,宦官都能辦得到,說明當時宦官的權勢已經很大了。

唐代宗是依靠宦官登位的,自然要表彰其功,於是升任李輔國爲司空,兼中書令,晉號爲尚父;任命程元振爲右監門將軍,統領禁軍。

李輔國早在唐肅宗時期,就深受寵信,曾爲唐肅宗登基立有大功,如今又扶持唐代宗稱帝,先後扶立了兩個皇帝。李輔國自認爲功高蓋世,便想擅政專權,他對唐代宗說:“陛下只管坐在宮中,外面的事由老奴處理”。唐代宗表面上應允,心裡卻十分反感。

李輔國果然獨攬朝政,大小事務都由他說了算,百官奏事,都要先經過他。唐代宗不是平庸之君,豈容宦官專權?但他不想公開處置李輔國,便密令貼身衛士杜濟,冒充強盜,夜裡潛入李府,將李輔國刺殺了。杜濟後來升任梓州刺史,多年後說出了這個秘密。不久,程元振等人也被免官回鄉,宦官勢力被清除。唐代宗還是很有手段的。

唐代宗稱帝之後,隨即展開對叛軍的反攻,當年就收復了洛陽,叛軍已經窮途末路了。見大勢已去,許多叛軍將領獻地投降。田承嗣獻出莫州,李懷仙獻出了范陽。史朝義自縊身亡,安史之亂終於結束。

安史之亂爲禍八年,使唐朝經歷了一次空前浩劫。《舊唐書》記載,叛亂平息之後,戶部統計人口,全國人口只剩下一千六百九十二萬餘人。大量房屋被燒燬,人們流離失所,田地荒蕪,到處是一片破敗凋敝。從此,黃河流域的繁榮景象不復存在,中國經濟的重心轉向了南方。更重要的是,唐朝的統治遭受了重大打擊,國庫空虛,朝廷的權威和向心力大受影響,中央集權被削弱,從此以後,唐朝逐步進入藩鎮勢力擴大時期,政局時常動盪不安。

面對這百廢待興的局面,唐代宗勵精圖治,從政治、經濟兩個方面入手,醫治戰爭給社會和人們心靈造成的傷害,努力恢復秩序,希望能夠儘快復興。

在政治上,唐代宗大刀闊斧地平反冤假錯案,唐玄宗、唐肅宗時期受到迫害的王皇后、太子李瑛、永王李璘等人,都被平反昭雪,恢復封號;調整宮廷內外的人事關係,重用郭子儀等一批賢臣良將;對叛軍中的降將予以優待,有的繼續予以重用;實行輕刑慎罰政策,大赦天下,努力緩解社會矛盾。唐代宗試圖通過這些措施,安撫人心,穩定社會,實現政治清明。

在經濟上,唐代宗採取了三大改革措施。一是改革漕運,使南方的糧食,能夠通過水道,源源不斷地運到長安,解決了關中地區的糧食問題。二是改革鹽政,使國家財政收入大幅增加。三是改革糧價,保證了百姓生活和社會穩定。唐代宗實行的“以養民爲先”的財政政策,對後世影響很大。

唐代宗比較賢明,他經歷過戰亂和苦難,深知民間痛苦,經常下詔減免受災地區的賦稅,對鰥寡孤獨給予救助。他寬厚仁義,善待大臣,重用人才,勤於政事。唐代宗在生活上也很簡樸,不搞奢侈豪華,不縱情聲色,總體上是個不錯的皇帝。

唐代宗在對待個人感情問題上,也令人稱道。他的妻子沈氏,在安史之亂中失蹤。唐代宗苦苦尋找了十年,沒有收穫。唐代宗立了沈氏生的兒子李適爲太子,李適接着又找,結果招來許多冒名頂替者,但對冒名者從不處罰。沈氏始終沒有找到,可能死於戰亂之中了。唐代宗已經盡心盡力了。

唐代宗後來喜愛貴妃獨孤氏,獨孤氏命短,得病死了。唐代宗抱着愛妃的屍體不撒手,痛哭不止,不讓下葬。結果,獨孤氏的屍體在宮中陪了唐代宗三年,纔出宮安葬,這在歷史上也算奇聞了。可見,唐代宗的感情,比起唐玄宗對待楊貴妃來,那是深厚真摯多了。

唐代宗最大的失誤,是沒有削弱各節度使的權力,沒有加強和鞏固中央集權。特別是唐代宗重用了降將田承嗣、李寶臣、李懷仙等人,讓他們繼續佔據河北,形成了勢力很強的“河北三鎮”。三鎮逐漸壟斷了軍事、經濟、政治大權,處於半獨立狀態,爲日後藩鎮割據留下了後患。

公元779年,唐代宗駕崩,終年五十三歲。他的太子李適繼承了皇位,被稱爲唐德宗。

唐德宗倒是看出了藩鎮勢力擴大的嚴重性,下決心進行削藩,但他操之過急,方法不當,結果引發了兵變,後果更加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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