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血宰相武元衡
公元815年農曆6月3日,佛曉時分,天空一片灰暗。長安城大街上空無一人,四處寂靜無聲。大唐宰相武元衡騎馬上朝,前邊兩個侍衛挑燈引路。
突然,黑暗處射來數枚飛鏢,燈籠應聲而滅,侍衛倒地身亡。武元衡吃了一驚,還沒有反應過來,幾個黑衣人縱身撲到眼前。一人掄起木棒,砸向馬腿,武元衡一頭栽下馬來;另一人飛步向前,一刀砍下了他的腦袋。黑衣人拎着武元衡的首級,揚長而去。這一切流暢利索,瞬間完成,顯然是一次有預謀的暗殺。這就是轟動一時、歷史上著名的武元衡被刺案。
兩唐書記載,武元衡,是武則天的族人。其曾祖父武載德,是武則天的堂兄弟,曾經當過湖州刺史;祖父武平一,是個文人,擅寫文章;父親武就,擔任過殿中侍御史。
武元衡天資聰穎,勤奮好學,才華橫溢。他二十六歲參加科舉考試,高中榜首,開始踏入仕途。
武元衡是唐朝著名詩人,擅長五言詩,他的詩有很多被譜上曲子,廣泛傳唱。武元衡與白居易是好朋友,有人評價說,他與白居易齊名,劉禹錫尚在其下。
武元衡當過華原縣令,他勤勉政務,執法嚴厲,盜賊絕跡,縣域大治。唐德宗聞知他的才能,調他入朝,升任比部員外郎。武元衡表現出色,政績突出,在一年內連升三級,可以參政議事。唐德宗常對人說:“武元衡有宰相之才”。公元804年,武元衡升任御史中丞,掌管監察執法,離宰相只有一步之遙了。
唐順宗下臺之後,唐憲宗登位。唐憲宗覺得武元衡清廉正直,處事果斷,能幹大事,不久擢升他爲宰相。
武元衡與唐憲宗一樣,嚮往唐太宗、唐玄宗時期的盛世,堅決主張削除藩鎮勢力,加強中央集權,重塑朝廷權威。唐憲宗與武元衡志同道合,兩人常在一起商議削藩大計,有時一談就是半夜。武元衡成了唐憲宗削藩的主要謀士和得力助手。
鎮海節度使李琦不遵詔令,不進京朝見。唐憲宗召集衆臣,商議處置辦法。有人說節度使不來朝見的,不在少數,法不責衆,可以任其自便。武元衡慷慨陳詞,極力主張撤消李琦的職務,並分析說,李琦的力量不強,如果反叛,正好將他剿滅,殺一儆百。唐憲宗贊成武元衡的意見,結果順利平定了李琦叛亂。
武元衡堅決反對對藩鎮姑息遷就,主張採用強硬手段削藩,並在討伐劉闢、收復魏博等戰役中出謀獻計,精心籌劃,皆取得重大勝利。在平叛過程中,有些官軍將領目無法紀,縱兵搶掠,造成民怨。武元衡毫不留情,對違紀將領進行嚴厲制裁。由於武元衡鐵面無私,手段強硬,殺伐果斷,被人稱爲鐵血宰相。
淄青節度使李師道,對唐憲宗削藩感到恐懼,對武元衡等主張削藩的大臣恨之入骨。李師道與幕僚商議說:“皇帝一心削藩,全靠武元衡等人輔佐,如果除掉他們,衆臣就不敢再向皇帝進言削藩了”。
幕僚們覺得是個好辦法,並說唐朝多年沒有出現過刺殺大臣的事情,大臣們戒備不嚴,很好下手。於是,李師道派出刺客,果然一舉成功,造成了大唐宰相被當街刺殺的慘劇。
在武元衡遇刺的同時,主張削藩的大臣裴度也遭到了襲擊。裴度大概路途不遠,步行上朝。刺客從黑暗中躍出,向他連擊三劍,裴度急忙躲閃。刺客第一劍砍來,裴度一低頭,被削掉了頭髮。裴度撒腿就跑,刺客追上去,第二劍砍斷了他的靴帶,第三劍刺中了他的背部,頓時鮮血迸流。裴度大叫一聲,滾落到路邊溝內,昏死過去。
裴度的侍衛王義大聲呼喊,奮力反擊,被砍斷右手,改由左手與敵搏鬥。喊叫聲驚動了居民,刺客倉皇而逃。裴度受了重傷,但保住了性命。
朝廷重臣一死一傷,震動了朝野。唐憲宗在朝堂上,聞知凶訊,勃然大怒,立刻下令全城搜捕兇手,結果抓住了十八名嫌疑犯。在審訊時,嫌疑人有的寧死不招,有的招供出李師道,有的卻說是別人派來的。唐憲宗一怒之下,把十八人全殺了。後來滅掉了李師道,得知確實是李師道派遣的刺客。所以,《舊唐書》說武元衡是李師道派人殺的,《新唐書》卻說是另一個節度使王承宗派人乾的。
武元衡遇難時五十八歲。他死後,唐憲宗異常悲憤,一天都沒有吃飯,追贈武元衡爲司徒,諡號“忠愍”。
唐憲宗親自去看望受了重傷的裴度。裴度甦醒以後,第一句話說的是:“淮西心腹大患,不可不除”。三天之後,唐憲宗任命裴度爲宰相,接替武元衡。裴度傷好以後,親自去前線督戰,最終平定了淮西。
武元衡、裴度當街被刺,不僅沒有嚇倒唐憲宗和大臣們,反而使他們同仇敵忔,君臣齊心協力,沉重打擊了藩鎮勢力,完成了武元衡的未競事業。武元衡可以安息,含笑於九泉了。
唐憲宗和他的大臣們不屈不撓,採取強硬手段削藩,緩解了唐朝自安史之亂以來一直存在的藩鎮割據問題,取得了重大成果。然而,唐憲宗卻沒有解決另一個宦官干政問題,反而縱容宦官集團勢力進一步增強,使得宦官們逐步掌控了唐朝政局,甚至決定着大唐皇帝的生死。這更加令人可怕!
唐憲宗最終死在了宦官的手裡,後來,他的孫子當了皇帝之後,也被宦官殺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