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所謂張開的巨口,是在人臉上出現了一個剛好是我與簡寧一合體而成的倒T字裂口,藍色光影投射而出,而有股吸力在把我們兩人往內吸入。移轉心眼去看拽住我另一邊手的人,我被嚇了一跳,竟然是一個戴鬼面的巫女。
她爲何會幫我?這羣巫女不是應該希望我被這鬼地方吸進去嗎?那裡面應該就是米婭說的密境吧。剛念及米婭,就見她突然出現在鬼面巫女身後,怒聲質問:“穆娜,你爲何阻止儀式進行?只差這最後一步即可成事了。”鬼面巫女驚惶地回頭,手上有片刻鬆緩,我立即被吸進去了半個身體,她立即收緊手。
這時米婭已到跟前,她厲目掃過我,揮手卻朝鬼面巫女臉部拂去,面具被扯落滑下時,我倏然睜眼,驚瞪着那張臉喊出聲:“劉悅!?”
天哪,難以置信,我看到的竟然是劉悅!
石臺底下立即傳來周通的詢問:“什麼?小妹你在喊阿悅的名字嗎?”心中一驚,周通也來了?下一秒,就聽到周通震驚的語聲:“我是不是眼花了,阿悅!是你嗎?”不是眼花,是真的劉悅出現在了眼前!
米婭此時也看清了面具背後劉悅的樣子,怒喝出聲:“你是什麼人,竟敢冒充我族長老!”
劉悅不理會她,不知從哪拿出一根竹管,放在嘴邊去吹,立即耳旁傳來長嘯聲。緊接着看到有巨型蝙蝠飛在了山洞內的上空,且以雷霆之勢向下撲來,正對攻擊的正是米婭。
我終是明白,這羣蝙蝠是受劉悅控制,而之前幾次,其實都是她在救盛世堯。或者,不光救盛世堯,在我與周通還有六子面臨山魈羣攻擊,陷入生死危機時,那三聲長嘯,應該也是她命令巨型蝙蝠發出,來震退山魈羣的,是她暗中救了我們。
沒時間去想爲何她會帶着蝙蝠羣從魂城回來,因爲半邊身體遁入藍色光影后,吸力比起之前更強了,尤其是在我正上方的簡寧一,已是大半在裡面。不知莊聿與盛世堯爲何遲遲不上來,底下究竟有什麼擋住了他們?再這樣下去,我和簡寧一會不可避免被吸入。
“成曉,你聽着,”劉悅的聲音再度鑽進耳膜,“無論裡面有什麼,你都必須得冷靜,用你的心眼去看,千萬不能被心魔控制,否則你會永遠出不來。一定要記住,堯在外面等你。”
“爲什......”我話沒問出口,強大的吸力就將我完全吞沒,徹底遁入了藍色光影內,而上方綁着簡寧一的鐵鏈也應聲而斷,她與我同時進去了。奇蹟般的,我們在進到那個空間後,身上的黑色岩漿開始融化,黑水滴落在了身下,簡寧一要比我慘,她因爲是一直倒掛着的,所以有一些岩漿沒入了她鼻內,此時融化後倒流,嗆得她痛苦不已。
總算黑巖融到一定程度,再無法將我們凝固,她頹倒在了我身旁,我連忙翻身去察看,等身體翻起時,才發現自己竟然可以動了。奇怪地環看了眼四周,彷彿米婭對我施的巫術在進入這空間後,也都消失了。
簡寧一閉着眼呼吸困難,我按壓她心口,幫助她把污濁的熔岩水給清理出來,費了好一番周折,她才緩緩睜眼,看清是我後,輕喃:“成曉,我不能丟下你。”
心中一緊,是她與莊聿曾爲我起過爭執嗎?我用力環了下她,翻遍腦中詞彙,也沒找到合適的,最終只在心中默默發誓:一定要出去,兩個人。
在等簡寧一緩了片刻後,我才試問:“能起得來嗎?”從進來這會,我已經把所處環境觀察了下,藍色光影只是從外面所看,裡面看起來就是個白茫空間,可視範圍只在三四米之內,而我們進來的那倒T字裂口已經不見了,彷彿那就是特意爲我們倆而啓開的。
簡寧一點了點頭,堅挺着從地上起身,扶着她先回到我們進來的口處仔細找了遍,確定找不到任何機關能啓開出口。只得往裡探進,因視線的受阻,無法看清所處環境,猶如走在大霧天般。可這空間介質並不像是霧氣,沒有潮溼的氣息,也不是有小顆粒在空中漂浮。令我覺得奇怪的是,此處本該是在山腹之內,何來光亮?我們走到目前爲止,都沒發現有任何燈盞火燭的照明物,但光源始終緊隨。
從峽道走入了一個寬廣空間,這時簡寧一已能獨立行走,我也就鬆開了扶着她的手。當與她一前一後走時,我頓然明白了光從何來,竟是來自於我們身上。很明顯的,我走在前,光亮就黯淡了不少,而簡寧一在我身後一米之遠處,周圍的光也黯淡了些,但可視的距離卻拉長了。兩人眼中閃過驚異,難道說在這空間內,人體是可以發光的?
人體發光這事,一時間也無從考證,能看到總比在黑暗中要好,也就不去多研究了。試驗過,我與簡寧一最多相隔五米,再多了光聚就會中斷,我看不到她,她也看不到我。所以我們始終隔了四米左右,這樣兩人的可視範圍就從原來的三四米變成了七八米,基本上一個狹小的範圍都能覽於目內。
當我們發現一處光滑山壁時,同時驚呼:“光影成像!”沒錯,那塊山壁上映射出了神壇那邊的場景,我一眼就找到了盛世堯,此時他正被一隻巨型長蟲給纏着,不斷以快速的身位閃移來避開它的拍擊。除去長蟲外,還看到了山魈羣,以及一頭頭鳥怪。
曾聽米婭說過,鳥怪是她們姡族的族鳥,我當時就晃過一個念頭,可能山谷中還有這種鳥怪,果然如此。它們正與盤旋在空中的巨型蝙蝠激鬥,有無數中小蝙蝠從山腹外源源不斷飛進來,場面委實是混亂不堪。
眸光掠及某處,發現在最頂端的位置,有一隻巨型蝙蝠上坐了兩個人,其中一人只從衣裝來看,就可判斷是劉悅,另一人......我眯起眼,看了好一會,終於在蝙蝠翅膀扇動的瞬間,看到了她的臉,是流蘇女人,或者,應該說,是應寧。
在看到劉悅出現後,我已經無法再騙自己,那是易容成應寧樣子,或者長得像的另外一個人,應寧真的復生了,而且她來找盛世堯了。儘管兩千年後,武王堯已經轉世,但他還是他,擁有巫師武王的記憶,有着......對她的沉痛。
這是不容改變的事實,盛世堯在沒記起兩千年前事時,看到應寧的屍身,眼中就流露了痛意,記起之後,一個他曾爲了斂聚她魂,用秘術讓一座城都消失的人,怎可能無動於衷。這個事實,我一直都明白,但因爲應寧已死,所以並不會去介意。
目光緊凝着那道熟悉的身影,盛世堯,她活過來了,你還會愛我嗎?
突見他擡起頭環視四周在尋找什麼,最後目光定住,竟是直直看進我這方向。心中一顫,他聽到我心裡的聲音了?不對,他爲何能找準這個位置看過來?從他的視角判斷,是在斜向上60度角的位置,難道說,這不是光影成像,而是一個透視鏡面?
不用說,外面定是看不到這邊的,因爲黑暗因子的密度非常濃,從外而看,完全就是一片黑漆。盛世堯是因爲天生的敏覺,加上可以感應我心中聲音,才找到此處目光來源。
下一瞬,就見他扯住一根垂落的鐵鏈,快速往上攀爬,長蟲在後緊追,豎起了頭向他攻擊,好幾次都是險險擦過,但當他爬到近頂端時,長蟲就夠不着了。有鳥怪飛向他,都被蝙蝠給擋住了,而他就直接擺動鐵鏈划向了我們這邊位置,不知用了什麼方法,竟然貼在這面光鏡上。青光在他掌間閃動,我這纔看清,他手上握了影月,原來失蹤已久的影月在他那。
他在嘗試用影月刺穿這層鏡面,看他近在咫尺,我再也忍不住去拍擊呼喊,可對面的他完全聽不到。這纔想起剛纔看到的景象,都是默劇,那一面的聲音一點都聽不到。假設只是一層鏡面,那麼聲音能夠穿透過來被聽到,如果穿不透,就意味着這鏡面層非常厚。
顯然,那端的盛世堯用影月去刺山壁並沒多用處,因爲每一下滾落的都只是細小的碎石,這層面的山石堅硬度非常大。轉眼他就沒再做無用功,而是以手觸摸山壁,尋找是否有機關。
我目光癡迷地看着近在眼前的他,這般急切,眸中有着憂慮,應是很擔心我吧。耳旁突然傳來簡寧一的驚呼,我直覺轉眼去看,就見她被什麼給拖進了黑暗中,想也沒想急衝上去,試圖去拉她,可還沒觸及,突然從後一股勁力拽住我,把我往另一邊拖行。
暗恨自己實在太過粗心,因爲看到鏡面中的景象,就忽略了還身在未知險境中,連有東西靠近我們都不曾發現。可被拖走了一段距離就覺不對,低頭一看,卡在我脖子間的分明是人的手,而且袖子是如此的熟悉,剛剛還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