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相望了多久,一聲響亮“咕嚕”抗議聲,打破這份平靜,遺玉尷尬地收回視線,李泰從地毯上坐起來,走到牀邊將牀頭那側紗帳掛起,沒有叫醒兩個侍女,探了探她額頭不再發燙,才倒了杯溫水,坐在牀頭託着她後背喂她喝下。
“餓了?”
明知故問,遺玉點了下頭,看他叫起了平卉平霞兩人去準備膳食,屋裡一剩下他兩人,李泰剛纔那副溫柔樣子便不見蹤影。
“讓你去騎馬,你便斷了一條腿回來?”
平躺在枕頭上,仰臉看着頭頂他不復片刻前溫暖的俊臉,知道他這是打算興師問罪,遺玉卻不擔心,經過昨夜,她彷彿又成長許多,這便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衝他咧嘴笑開,一手伸過丟環住他精瘦的腰部,拿額頭拱了拱他身上光滑的絲綢料子,開心道:
“謝謝,那匹黑馬是送我的吧,我很喜歡。
“…你幾時才能不多管閒事?”
“對不起啊,”遺玉擡起拱亂的小腦袋,又仰頭着他,一雙水眸裡漾起歉意,“我忘記約好同你去騎馬的事,等我好了,咱們再一起丟.你讓我騎一騎翻羽試試,行嗎?”
回王爺的話,王妃傷口處理合宜,並未旁染,但因夫血過多,加之傷處在關節位置,動骨連筋之處,即便是此後痊癒,恐也會留下後遺。
想起昨夜太醫診斷,胸口發悶的厲害,李泰再掛不住冷臉,低嘆一聲,伸出手掌順着她在他身上頂的毛絨絨的頭髮,“你想去我便陪你。”
遺本文手打版首發於55ab社區玉眼睛一亮,知道他是不打算秋後算賬了,便鬆開他腰,擡起手掌,“那我們這次說好,你放心.我可不會再忘了。”
李泰同她輕輕擊了一下掌,“昨日之事——“昨日之事巳過,”遺玉鮮少在他說話時打斷,又埋頭在他腰側,悶聲道,“想必經過你都清楚了,是我笨,上了別人圈套。”
剛纔她還岔開話題,這一下又主動承認錯誤,倒是堵了李泰剛起的話頭,“這次是我衝動了,大意又沒有防備,不過吃一塹長一智,我會好好反省的,所以啊,咱們現在不說這個,好嗎?”
面對長孫家昨晚的責難,她知道李泰不會無動於衷,但她不願去幹涉他的作爲,正如同她也不想讓他插手她的一樣,這一次教訓太大.一棒子打醒了沉浸在新婚之喜,同大書樓一案被破解後放鬆警惕的她,也打醒了自以爲是她不去惹人,別人就不會來招惹的她。【蝦米文學
“嗯,”李泰應聲,果然不再提昨晚,兩人在這互不干涉的一條上顯然很有默契。
“腿很疼嗎?”看她一個勁兒地住他腰上拱,李泰耳朵這麼好,怎會聽不見她呼吸不穩,知她是疼的厲害,怕他看見她難受的表情,撫在她發頂的手掌下滑,揉了操她露出的一小截脖頸。
“當然疼了,”遺玉還不知被發現,在他腰間偷偷吸着涼氣,故意玩笑道,“唉,實話同你說,紮下去我就後悔了,那簡直是疼死人了,不過還好……”
“主子,早點備好了,您螞蟻手打團第一時間章節手打是想喝甜粥還是鹹粥?”
未出口的話就被端着盤子進來的平彤無意打斷,昨晚上就沒吃飯,早膳端過來,遺玉很有胃口地喝了兩小碗粥,她早早就惦記的夏筍生了,平彤做主摘了些讓廚房調成涼菜,李泰沒動箸,遺玉卻吃了不少。
飯後,遺玉把李泰請出去,在丫鬟們的幫忙下,解決了一些私人問題。
又在牀上洗漱後,李太醫來複個診,因爲先前囑咐,對遺玉的傷勢只說好不說壞,而遺玉也沒發現兩個丫頭偷偷看她的眼神裡是又憐又憂的。
李泰上早朝去,在他走後,遺玉吃過湯藥,聽說程家父女昨天深夜才離開,趕忙叫平彤派人過去報平安,隨後順着藥勁兒睡了個回籠覺。
一睜眼,李泰便又在牀邊坐着了,朝服換下,穿着舒適的衣裳,就靠坐在牀外側。
“回來了啊,”李太醫開的方子裡添有些助眠鎮痛的藥草,她這一覺睡得好,揉着眼睛,又捂嘴打了個哈欠,軟軟地說話,懶洋洋地伸手抓住他衣角,眯縫着眼睛看他,不曉得這小樣子甚是招人愛。
李泰將書放到一邊,小心不碰到她腿傷,向下半趟,一手撐着耳側,手指撥弄着她額前的細發,看着她朦朦的眼睛,突然低頭靠近,在她眼瞼上輕輕一觸,舌尖輕刷過她柔軟的睫毛,迫她閉了眼睛,一邊烙下一個帶着溼氣的淺吻,感覺她呼吸發燙.才退開。
兩個人做了夫妻也有些一陣子,再親密的事都有過螞蟻手打團第一時間章節手打,可即便這樣溫和的親吻,卻還是叫她臉紅,扯了扯他衣襟,小聲道:
“你昨晚就沒有休息吧,若是不餓,就陪我再睡會兒?”
“嗯。”難得的邀請,卻不是時候,李泰拉下牀帳,就在她身邊躺好,攏了她被子,“睡吧。”
“嗯。”遺玉本意是讓他休息一下,可李泰卻怕自己睡着碰到她傷口,這便抱着她閉目養神,雖是不眠,卻也比一個人躺着要舒服許多,有他陪着,本來就沒睡飽的遺玉,不多會兒就又尋了周公去。
東郊馬場上的事件,還是走漏了風聲,消息一傳就變,一句話拆成兩句話講,有靠譜的也有不靠譜的,有傳是遊獵時,魏王妃射傷了長孫三小姐一條腿,便被也賠了一條。
有傳是長孫夕和魏王妃比馬時摔傷,兩人都傷了腿。最離譜就是說,魏王妃一直嫉妒長孫家三小姐的貌美,然後約了她騎馬,害她斷腿,事後又自覺羞愧賠了一條。
這麼多版本的流言,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故事裡的兩名女子,都傷了腿腳。
可這兩家人對此閉口不談,倒也沒人敢自討沒趣上去詢問的,但是探病的送禮的打聽的,這一陣子卻是又多了起來,不論是魏王府還是長孫府,想向兩處獻殷勤的,大有人在。
且不說魏王府和長孫家表面的平靜之下,暗藏着怎樣的洶涌,那些流言傳到遺玉耳中,只被她一笑置之,最近來客許多,不光是程小鳳和封雅婷,晉潞安那幾個小丫頭也來探了兩回。
遺玉對她們辦那個文社上了心,暗自策劃了一番,卻沒露出半點口風,只等她腿養好一些,都安排妥了,纔打斷再邀晉潞安她們來聚。
本文手打版首發於55ab社區程夫人來時,還避退人前,拉了遺玉的手,說了不少私房話,一面讓她靜心養傷,說程小鳳的事可以擱一擱,一面又暗示了遺玉,若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只管讓人到程府去找她。
遺玉心裡清楚,這已不是盧老爺子留下的人情,而是她的了。
好在婚裡頭月不宜多往孃家跑,遺玉就暫時瞞了盧氏,寄去書信吃喝,只講趣事,在這養傷期間,值得一提的是,魁星樓的楚老闆派人送了信來,大意是詢問遺玉,可否一次將剩下的碧露丸都交付了。
那一萬兩不是白拿的,簽了契子,遺玉自然不會違約,可上面說好是一月一交貨,她受傷前才送了四月份的過去,這怎麼就突然急要了起來?
回信中,婉轉表了她現在身體不適,不宜處藥的意思,當天上午送去的信,下午便又回了來,這一下可是直奔了主題——藥方。
也是,依着魁星樓每日客流,怎麼會不知道她受傷的事,想象是那碧露丸賣的不錯,叫對方起了別的心思,遺玉沒急着回信,恰好第二天程小鳳同封雅婷來尋她,看出程小鳳心情不大好,一問之下,卻是好巧不巧地處在那碧露丸上。
“…你們不知道,氣死我了,就那麼小一瓶,才十幾粒,就花去千兩銀子,我攔都攔不住,還不知道是不是騙人的呢!”
原來是到了四月底,魁星樓對女客開放,程小鳳就跟着程夫人去湊熱鬧,當天易賣上是有那碧露丸在,一番叫價,程夫人是眼皮不眨地花了千兩買一螞蟻手打團第一時間章節手打小瓶,直叫要錢買匹馬都被推了十天半個月的程小鳳氣紅了眼。
“好了,好了,”封雅婷安慰道,“你都說一路了,累不累啊,我不是同你講了,這東西是真慣用,我雖沒見過,可也聽人說過,這碧露丸服後是有養顏的奇效,據說比金銀丸還見快,京裡這麼多女子,它魁星樓一個月只買幾瓶貨,自然是水漲船高。”
遺玉坐在牀上聽她們說話,心念直轉,難道難怪那魁星樓問她討藥方,這東西是比她想象的還要受人待見,又聽見封雅婷話裡的新鮮詞兒,便去問“什麼是金銀丸?”
封雅婷被她問的一愣,又想起她出身,這便善意地解釋道,“便是丹方道長所煉的養生仙丸,因有金銀色澤,慣被喚做是金銀丸。”
不是遺玉孤陋寡聞,從魏晉時起,服用道家丸散已成了流行,直至今日,也有士族大家供養着道觀仙長,索一些養生的丸藥。
可鄉野出身的遺玉,前後就待過兩門大戶,國公府從江南遷來,還沒見動靜她就離開了,現在待的魏王府,李泰實則是這世道上少有不信神鬼的人,更不會擺弄這個。
“金銀丸……”遺玉心中一凜,可不就是添加了金屬物煉製,吃多了會中毒、會死人的玩意兒嗎!
“小玉,你怎麼了?”
“哦,我頭一次聽說,很是好奇,”遺玉回神,“這金銀丸,你們也吃過嗎?真的管用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