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卻又不是。單純的爲了不想在那個人面前露出丟臉的模樣的人是我,可是做出那樣的事情的人,卻不是……
我如此,一遍遍的提醒自己,但是,卻唯有一點,無論如何都無法逃離,那就是,不管我自己怎麼覺得,在他的心裡,那個人,就是我……
方尋淵站在衣櫃前面,對着鏡子正在打領帶。連我自己都沒有想到,自己竟然能做出這樣的事情,然後,這個平時壞壞的傢伙,在我印象中喜歡玩捆綁play的傢伙,意外的竟然是應該被捆綁的類型。
彷彿是注意到我看着他的視線了,爲了確認我的視線,他扭頭回來看向我,當確定我在看他之後,他卻又連忙將頭扭了回去。
明明是個大老爺們兒,在這隔紗麗人中也是相當有名的麻煩的客人,結果卻意外的也有純情的一面呢!總覺得紅着臉躲着我的視線的模樣,讓人覺得,還是挺有意思的。
他沒說什麼,轉而往外面走去。
白天就工作,晚上就到隔紗麗人,這些有錢人心中的想法到底是怎麼樣的?在他們眼中,家,到底又是一個怎麼樣的概念?
“我會再來的!”
“誒?”
我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他說了什麼,但是聲音卻意外的很清晰,不允許我聽錯。
這傢伙說過的吧!用這二十五萬買我的初夜,只是爲了確認一下,但確認之後,不管結果怎麼樣,這都應該是唯一的一次纔對的,可是這臨走時說出的這樣的話又算怎麼回事?
我迷茫的仰頭看着天花板,傾聽着房門被關上的聲音。
昨天到現在的這段時間,應該是我這一生中最累的一天吧!
正在這個時候,門口突然傳來了開門聲。怎麼回事?忘什麼東西了?
我將腦袋轉向門口,但是進來的人卻不是方尋淵,而是書雅姐。
“羽婼!”
“誒?”
我不解的看了一眼書雅姐那一副驚呆了一般的表情。可是那卻並不是因爲此時我這赤身**的模樣,也彷彿,並不是因爲方尋淵從這裡出去的這一點。那副姿態,簡直就好像是聽到了什麼值得她吃驚的事情,特意到我這裡來尋求答案似的……
“怎麼了?”我問道。
明明是我問的話,我卻覺得此時說話的這張面孔,也不是我的似的。沒錯。我不會用這種不屑一顧的表情看書雅姐,之所以會這麼做,只是我覺得,我的人生,我的一切,都已經無所謂了而已。
“我……”
書雅姐猶豫了一下,但最終還是問出了口。
“今天一大早,申總就叫我過去,叫我幫你辦轉職手續,這是怎麼回事?”
“恩?”我問道:“什麼怎麼回事?轉職就是轉職啊!”
“羽婼!”
書雅姐說着那嗓子更是突然提高了好幾個層次,簡直就好像以爲,用這尖銳的嗓子的聲音,就能把我喚醒似的,雖然這一切在我看來,都不過是無用功而已。
“不用喊的那麼響也沒關係,我聽得見。”我說道。
“你明明知道那個職位是做什麼的,我也說過,你只要做服務員就可以了,雖然最近,確實發生了一些事情,但是事情都會過去不是嗎?這段時間,不管怎麼難我都可以幫你,等過了這段時間之後……”
“之後?怎麼樣?”我問道:“繼續過那種累死累活卻連醫療費都供不上的生活?抱歉,那不是我想要的。”
“那你想要什麼?靠這種出賣身體的工作去換取更多的金錢就是你要的生活?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以前?聽到這裡的時候爲什麼我突然覺得那麼可笑?以前的我是什麼樣的?啊!好像是有點印象,但是,那樣的我,真的是我嗎?那麼,現在的我又是怎麼回事?對於現在的我來說,以前的那種懦弱性格的模樣,才應該是一種多餘,一種可笑的姿態纔對。
我轉而將枕頭立了起來,並且讓自己保持在最舒服的姿態靠了上去。
“吶!書雅姐!你覺得,現在的我怎麼樣?”我仰望着天花板問道。
“什麼怎麼樣?能怎麼樣?”書雅姐反問道。
“昨天啊!”我說:“我把自己的身體交給方尋淵了。好像也不對!應該說,更像是我掠奪了方尋淵的身體似的。但是,從一切開始的那一刻開始,從頭到尾,一整晚的時間,申總都在旁邊,靜靜的看着……並且,簡直就彷彿在完成工作一般的,從頭到尾都拿着手中的數碼相機。你覺得,那個時候,我到底是用怎樣的心情,才能將這樣的事情,實行到底的?”
“誒?申總?這……”
簡直就彷彿不敢相信自己的領導會做這樣的事情似的,書雅姐將視線扭到了一邊,卻更讓人覺得那只是在思考以及逃避。
“是氣憤哦!還有復仇心!”我說:“如果他想要看到我最悽慘的模樣,就算是抹殺自己的內心,我也想讓他看到不一樣的我。然後現在,我已經成功了不是嗎?他徹底把我當成了那種爲了金錢可以出賣一切的女人,而且在沒有經過我同意的情況下,就已經來找你幫我轉職了不是嗎?”
“沒同意?什麼意思?羽婼你……”
書雅姐聽到這裡那雙眼睛更是不相信的盯住了我。
明明覺得已經什麼都無所謂了,聽到自己的嘴巴里說出這樣的話,眼睛裡,眼眶中,那一滴滴不斷滴落的淚水,到底算怎麼回事?
“誒?好奇怪呢……”
我用手擦着那被淚水濺溼的臉頰,卻發現無論如何,都停不下來。
“明明出手的人是我……明明……”
“羽婼……羽婼你別這樣……”
書雅姐說着走了過來,伸手將我摟了過去,彷彿安慰一般的拍着我的後背。
暖暖的,一如以前,抱着我睡覺的母親一般。可是那個抱着我睡覺的媽媽,此時,卻也已經離開了我和爸爸……
“幫我轉職吧……如果是那個人覺得應該這麼做的話……”
最終,我還是將話題轉回了這上面。
“誒?”
我能感覺到書雅姐那不敢相信的聲音,還有那呼在我後背的,那暖暖的呼吸……
“我要成爲這隔紗麗人中猶如花魁一般的存在。竟然他已經覺得我是那樣的人了,我就將這樣的我進行到底,就算是越走越遠,我也寧願接受他看着我遠去的目光,而不是漸漸離我遠去的背影。就當是我求你了……好嗎?書雅姐……”
如此對書雅姐說着,我卻完全忽視了聽着這些話的書雅姐是什麼樣的心情。
她親手送了我進了隔紗麗人,卻始終想要保護着我最後的一絲尊嚴,但最終,卻只能看着我漸漸在這淤泥中越陷越深,這就是全部,是她的人生,也是我的……
“你……喜歡申總嗎?”
聽到這句話的瞬間,我承認,自己確實被嚇到了,那是連我自己都不曾想過的可能性。但是我卻沒辦法否認,也沒辦法回答……
“我知道了……”
過了好一會兒,書雅姐才重新開了口,那口吻不再似之前那樣帶着責備,卻更像是在訴說她的無奈。
“藝名方面,你打算用什麼?總不能把羽婼這個名字四處傳揚出去吧!”書雅姐說。
藝名嗎?明明被問到了完全沒有想過的內容,此時卻意外的,覺得這些都不需要我去多想,就已經存在了似的……
“唯一……”我隨口說道:“唯一就好……”
“唯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