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在自己的腦海中像是能提供些什麼線索的高頻電流聲在越來越敏銳的聽覺中簡直像是要穿透了自己的大腦,而鼻翼間充斥繚繞着的淡淡氣味——說不上來是香氣還是別的什麼,林夕駭然的發現,竟然也在逐漸變濃。
究竟是因爲高頻電流聲導致又累又餓的自己出現了嗅覺上的幻覺,還是鼻端這種從似有若無到濃重繚繞的氣味使得自己出現了這樣的感受,林夕現在已經說不清了。
林夕唯一知道的就是,自己的腦子已經快要被這些紛亂涌來的信息流推動充斥得快要爆炸。
單純生活了二十多年的林小夕竟不知道世界上還有此等酷刑,僅僅依靠看不見的手段和簡簡單單綁縛住自己不能移動的方式,就能讓自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如果不是此刻手腳被縛,林夕絕望的在桌子上扭動着掙扎着,如果不是我現在渾身上下都不能移動分毫。
只怕是如果腿自由,我就會立刻奔向窗戶只求一死,或是不停奔跑下去;若是手得自由,我就會立刻捂住自己的腦袋或者掐住自己的脖子,只求不要再聽見這些足以讓人精神崩潰的噪音;而若是僅僅只有身子自由,我也要滾向那牆角去撞擊自己的腦袋,好讓這快要裂開的腦仁不再疼痛。
安娜的確沒想到自己點燃的這一盤香竟然有這麼大的威力,眼看着女孩子的表情就不對勁了起來,自己甚至還只是一樣一樣服着解藥的功夫,怎麼這小賤人就開始在鋼絲牀上滾來滾去的了呢,而且那表情,不正是自己想看到的極致的痛楚嗎?
安娜仰頭喝下最後一枚藥丸,撇了手中的袋子,輕手輕腳走近林夕:“嘿,嘿?賤女人,你還好吧?你怎麼了?”
然而正在痛苦掙扎着的林夕的腦子和聽覺已經徹底地被超高頻的電流聲所佔據,以至於甚至聽不見自己在牀上翻滾而帶來的牀鋪在地上摩擦而發出的淒厲鐵器聲響,更別說是安娜這樣試探性的輕聲的話語了。
即便如此,外面似乎都沒有人關心,也沒有人聽得到。
安娜這才放下心來,雖然不知道這個女人在做什麼妖,但是隻要能讓她痛苦,自己就開心了。
從嘎嘎作響的鋼絲牀底摸出來自己早已經準備好了的皮鞭,安娜甚至不敢用手指去觸摸鞭梢。
“這可是用正宗的泰國小米椒的辣椒水浸泡過足足七天七夜的,”左曉曉將這個皮鞭交給自己的時候臉上不僅有着鄭重,還帶着一絲戲謔:“你可不要擅自妄動啊,不然保證有你好受的。”
安娜看着鞭梢那點紅色的部分,心裡就有點發怵,雖然自己現在不怎麼注重化妝,但是保養工作還是一定要做好,誰知道這玩意粘在自己嬌嫩的皮膚上會不會留下永久性的疤痕呢?
隨即女人的目光投向了五花大綁蒙着眼睛的女孩子,既然你臉皮這麼厚,連我的未婚夫都敢勾引,還去外面拈花惹草招惹成氏的公子哥兒,
想來是不怕的吧。
女人在心裡爲自己找着藉口,就算是師出有名自己也要能說服得了自己才行,安娜看着不停掙扎扭動的女孩子的軀體,那就讓你,來試試這個皮鞭的威力吧!
“咻——”花了大價錢定製的皮鞭做工很是精良,在甩下去的過程中安娜甚至聽見了破空的聲音,那是鋒利的鞭梢刺開空氣一往無前的決心,而安娜期待着那一聲清脆的爆響,期待着紅痕,期待着面前女孩子的慘叫,還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激動情緒。
還沒落到林夕身上的時候,安娜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歡快的鈴聲比高頻電流聲還大,以至於在林夕聽來已經不再是音樂聲,而變成了分貝大到現在的自己以及那個不能承受的咆哮和嘶吼,一直在噪音的海浪裡沉浮的林夕忽然之間好像是被一根粗大的木頭撞擊上了腰部,混亂的頭腦甚至已經分不清楚痛楚究竟來自何處,就這樣稀裡糊塗地給林夕下了刑。
或許也是一種自我保護,林夕終於在鈴音響起來的那一瞬間,昏了過去。
這個電話竟然是左曉曉打來的。
安娜回頭看了一眼不再掙扎扭動的身軀,心裡疑惑了起來,自己在鈴聲響起來的一瞬間就已經嚇得扔掉了手裡的小皮鞭,而臆想中足以讓自己解恨的抽打也還沒有實現,這個小賤人怎麼就沒動靜了呢?
安娜一邊往外走着一面不放心地回頭看了一眼,女孩子仍然保持着剛剛的姿勢一點都沒變。你究竟是裝出來的痛楚還是真的痛楚?安娜有些拿捏不準了,如果是真的爲什麼能在電話打來的一瞬間這麼安靜?自己剛纔的一瞬間還有些發愁要是被那邊聽見了這個小賤人的慘呼該怎麼辦,畢竟如果換做是自己,在電話打來的瞬間肯定第一反應也是呼救。
可是若是裝的,那就更說不通了啊,手裡的鈴聲死命催促着,安娜只是匆匆在腦海中閃過了數個念頭,終於還是決定先接電話,綁得這麼嚴實,想來不會出什麼差錯吧。
地下室的門重新關上了,留下林小夕一個人,孤單地躺在冰冰冷冷的鋼絲牀上,迎接着自己的無盡黑暗和折磨。
“喂,曉曉——什麼事啊?”安娜三步並作兩步跑進了臥室,這才接通了電話,拖長了聲音,女人帶着嬌俏問自己的好閨蜜:“人家都睡下了呢,你又把我吵醒了,是不是想我了呀?”
特意轉出來的幾個彎並沒有讓電話那邊的口氣軟下來,左曉曉的聲音罕見地帶着焦慮和命令的口吻:“安娜,都什麼時候了你還睡!趕快給我起來,出大事了!”
安娜一個激靈,本來已經半脫了鞋準備躺到牀上好讓自己的聲音 聽起來更逼真一些,也立刻坐正了身體:“曉曉,出什麼事了?”安娜模仿着自己每次火急火燎的時候對方的嗓音:“曉曉,你彆着急,慢慢說。”
“慢慢說你個大頭鬼啊!”雖然自己已經將聲音
放得低沉磁性,安娜很是滿意自己的模仿,但是對面卻毫不領情:“你知不知道你攤上大事了,左莫藺現在已經正在開車往你那邊趕了!”
什麼?左莫藺正在往這邊趕?安娜震驚之下愣愣地擡頭看了一眼窗外,正是殘月當空,而窗外的整個小區,已經幾乎沒有幾家亮燈的了,惟有的只是徹夜不息的路燈在照着沒有人走動的道路罷了。
那邊左曉曉的聲音重新響起:“親愛的,你又沒有在聽啊!你爲什麼總是關鍵時刻脫線!這樣子,你現在聽我的,你還沒處置那個小賤人吧?”左曉曉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心裡是忐忑不安的,自己沒在那個小區佈置監控人手真是自己的一大失誤,現在只能被動的警告自己這個沒長腦子的閨蜜千萬不要動林夕了。
“我,我還沒...”安娜還沒說完那邊立刻衝進來欣喜若狂的話語:“娜娜你太棒了,就知道你心腸最軟的,沒處置的話一切都還好說,這樣子,你先收拾打掃好一切痕跡,千萬,千萬不要被左莫藺發現地下室的事情。”
“收拾好了地下室你再慢慢收拾你的窩都來得及,甚至是讓你家男人我的表哥看看,好好心疼心疼你!”交待完了自己最看重的事情,左曉曉忽然鬆懈下來,敷衍而意興闌珊地說道,但是習慣還是讓女人加了一個解釋的理由,雖然看起來那樣的牽強。
安娜仍然沒有從震驚的情緒中回過神來,自己所仰慕着的,自己肚子裡孩子的爸爸,那個北安市的霸主,那個消失了多日終於提出自己已然懺悔想要重新追求得自己的男人,這就要來了?
安娜愣愣地抱起需要堆在地下室的暗門前做遮擋作用的幾盆花束,依次擺放整齊,而自己爲了修葺地下室整出來的很多不堪入目的建築垃圾也已經在房子裡一直堆着堆了好幾天,安娜踩着虛浮的腳印一趟一趟往外搬着扔着。
全然忘記了自己還踩着高跟鞋卻穿着睡衣的事情。
簡單將這間出租屋內自己的東西收拾了一下之後——安娜特意將自己貼身穿過的內衣撒在了屋裡隨處可見的角落,也許這能讓莫藺再寵幸自己一次呢?
陷入幻想的女人全然不知道即便是那僅有一次的溫存記憶,也完全是現在不甚清醒的自己所臆想杜撰出來的。
這會兒女人倒是完全不考慮肚子裡寶寶的問題了,極快的,像是一股旋風一般,安娜掃過了整個房間,隨後爲自己簡單畫了一個淡妝,開啓了一瓶紅酒,坐在隱隱透過另一個臥室來的光的客廳裡,等待着自己的未婚夫歸來。
莫藺,你可知,我等這一天,已經很久很久。
安娜輕輕搖晃着高腳杯裡紫紅色的液體,自己在請左曉曉幫自己綁架了林夕之後,那張支票還剩下不少錢,而自己從來不是存得住錢的主兒,比如面前這瓶紅酒。
安娜從不自知,自己在消費着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比如紅酒,比如左莫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