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安娜盯着林夕的眼睛,而後者的眼睛盯着水瓶,“你同意一次,我就允許你喝一口水,聽懂了嗎?”
得到了林夕肯定的點頭回答,安娜愉快地勾起嘴角:“說話算話,遊戲開始——”
長長的尾音之後,安娜很快拋出了自己思索很久的第一個承諾,“小賤人,我知道你和左莫藺的關係之前很好,但是你要保證,從今往後,你在他的世界裡就像是死了一樣,決不允許再出現在他的面前,你能做到嗎?能就點頭,我餵你一口水,不能我們就繼續下一道。”
長長的一段話說完,這是在自己心裡百轉千回了無數遍的話語,而面前的場景也是自己考慮了無數遍的,雖然自己已經想過,或者說已經認定林夕絕對不會同意自己的這個要求,但是安娜還是問了出來,沒關係,就算你不同意,我們也可以慢慢來的嘛。
林夕猶豫了一下,儘管時間很短暫,但是空間實在是太過狹小而四周又過於安靜,安娜察覺到了林夕猶豫的情緒,心下了然,正準備嘆一口氣繼續下一道題的時候——就在那一瞬間,林夕忽然輕微地點了點頭。
點頭!林夕竟然在點頭!
安娜強行壓下自己心頭的震驚和其中夾雜着的一點小小的驚喜,生害怕自己是因爲太瞌睡沒看清或是看錯了,再次追問了一遍:“小賤人,你可聽清楚了?是讓你再也不要出現在左莫藺的面前哦?”
林夕再次有氣無力地點了點頭!
安娜欣喜若狂,笑意順着嘴角的紋路慢慢擴大,以至於眼睛都眯了起來。慢慢地倒了一瓶蓋的礦泉水,安娜遞到了林夕的嘴邊,喂小女人喝了下去。
林夕控制着自己以極大的意志力沒有將那個蓋子吞下去,還要得益於剛剛落在自己身上的水漬,讓自己現在還能保持了一點點的清醒。一瓶蓋的水盡數落進喉嚨,但是於事無補,少量的水落在沙漠上只會騰起來一陣煙霧,而這點水對於現在的林夕來說:不夠,遠遠不夠!
林夕閉上了眼睛,剛剛的問題其實說起來很是奇怪,強迫自己靜下心來不要去想嗓子裡難以忽略的乾渴和疼痛感,林夕默默回想着一些紛繁亂遭的東西,只是自己霧裡看花花了眼,一時間竟然難以看清自己究竟想要的是什麼。
至於自己答應的不答應的是什麼東西?其實林夕現在並不在乎。自己已經能夠被綁架到了這樣一個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地方,只要沒有太過出格過分的事情,就算讓自己答應一些口頭上的承諾,又能怎麼樣呢?
自己能做到的不用答應什麼見鬼的口頭承諾也會自動自發去做到,而自己做不到的就算答應了也還是不可能避免,不管是主動地還是無意識的,連這點安娜都看不清,自己也算是重新認識了一番她的智商。
現在卻不是考慮這個什
麼承諾的時候,只要能夠儘可能地活下去。活下去,這是林夕現在唯一的念頭,就憑安娜自己現在還掀不出什麼浪花,所以想來一個富家小姐能想出的什麼招數,也不過就是在心靈上折磨折磨人罷了,譬如剛剛的那個問題,只怕安娜只會認爲自己一定是心裡痛苦無比,因爲她所指的是自己真的要放棄些什麼吧。
放棄左莫藺。林夕的脣線抿了抿,將嘴角剩餘的一點水漬沾進自己的嘴裡,其實這個問題倒是很可笑,我當初決定遠走他鄉就是爲了真正放棄那個男人,沒想到竟然現在會有人以這種綁架加威脅的方式來要求我放棄。
不對,是哪裡有些什麼奇怪的地方呢?林夕輕輕皺了皺眉頭,看在安娜的眼裡,自然是以爲爲了一口水就答應自己這樣的要求,讓這個小賤人的內心正在無比的痛苦和煎熬,以至於抿緊了嘴脣閉上了眼睛皺起了眉頭。
但是林夕越不舒服安娜就會越開心啊,現在給提供一點完全不夠喝的水,只是爲了暫時不讓林夕死掉而已,既然第一個這麼難回答的問題林夕都可以爲了一口水而毫不猶豫的點頭,那麼想必接下來的那些回答,自己也可以得到肯定的答覆吧!
安娜忽然興奮起來,就像是一個貧窮的乞丐忽然之間找到了巨大的寶藏,自己還能從中挖掘出來點什麼呢?不管是對於以前的安娜,還是現在的和將來的,最有用也最寶貴的財富就是得到左莫藺了,不管是自己得到還是別人的放棄,對於安娜來說,都是極其寶貴的。
是了,這件事情對於安娜來說,極其寶貴!林夕忽然在亂紛紛的事情和思緒中抓住了一點頭緒,像是在垃圾場裡看見了一點閃光。
這是一件並不正常的事情。林夕順着那點閃光走過去,而那點光芒正在自己的視野裡慢慢擴大。安娜不是左莫藺的未婚妻嗎?全市通告的未婚妻啊,不是自己這種默默無聞的前女友能比得上的,至少是在愛情的地位裡。
可是如果左莫藺真的喜歡或者是愛眼前這個富家小姐——想到他們倆曾經站在一起的畫面,林夕的心裡還是會不可抑止地疼上一下,那點尖銳的疼痛甚至讓林夕暫時忘記了身上的痛楚——又怎麼可能會讓安娜綁架了自己並提出這樣奇怪的要求呢?
唯一的解釋就是,安娜自己心裡是沒有着落的,以至於要通過這樣的方式來獲得安全感,而這樣的方式恰恰印證了自己的猜測,那就是左莫藺壓根沒有給安娜以可以依靠的感覺。
都已經訂婚了,全市通告的訂婚,還有什麼能讓一個女人在這種情形下依然沒有安全感呢?這聽起來似乎很不可思議,林夕的思維裡那點閃光的光芒不可抑止地在越擴越大,而前一段時間自己想不明白的事情也在慢慢地一點一點浮出水面並順着線路串在了一起。
有,這種情況就是,那個訂婚根本就是一場作秀,按照安娜的性子
肯定是想和左莫藺繼續走下去的,只有沒有未來的感情纔會讓一個陷入熱戀的女人沒有安全感。
不,應該說是單方面狂熱的戀愛。林夕最終抓住了那點閃光的盡頭,握在自己手裡的是一個簡潔明瞭的答案:左莫藺壓根不愛,甚至可能是非常厭惡安娜,而那場訂婚並沒有後續的結婚生子等正常的人生軌跡,只不過是無根之萍,爲了和自己分手而做給自己看的罷了。
否則按照左莫藺的性格怎麼可能在快要結婚的前期允許安娜這樣出來胡搞?而安娜又怎麼可能是這樣的表現?唯一的合理解釋也就是說,之前的那些事情,恐怕全部都是假的!
儘管這看起來很不可思議,林夕一點一點捋順自己的思路,生害怕漏掉什麼疑點,因爲這接下來,很可能是自己翻盤的機會。
爲了和自己分手並讓自己相信,所以左莫藺甚至全市通告自己要訂婚了,這在以前的林夕眼中是不可以思議的,但是排除掉所有最不可能的答案,剩下的那個,即便是再不可思議再光怪陸離,也是正確的答案。
對了,的確是這樣,林夕再次梳理了一遍,從迷霧重重到接近真相再到自己現在感覺整件事情清晰完整無比真實,恍若一場大夢,林夕躺在牀上,因爲長時間被捆綁,手腳都已經麻木到了沒有知覺,如果自己現在能看見自己的肢體尖端的話,林夕一定會駭然的,因爲它們已經開始發白泛紫。
那是因爲長時間的血流不通暢導致的,如果再持續一段時間,難保不會組織壞死了,走到那個地步的話,即便是自己能夠獲救,也逃不出要截肢的命運了。
暗中試着移動了一下自己的手腳,但是沒有什麼效果,除了和軀幹相連的部分還有一些知覺之外,再遠一些的地方甚至連壓迫感都沒有了,就好像沒有那部分肢體的存在一樣——如果不是後背上時時刻刻傳來的硌痛感的話。
半夜得不到休息,還要被眼前這個變態的女人折磨,即便是泥人還有三分火性,林夕決定要劍走偏鋒。
既然無論如何都有可能會被這個神智不太清楚的瘋狂女人幹掉——林夕不是瞎子,雖然自己現在沒有身體上的自由,但是精神上的獨立思考仍然有效,自己可是清清楚楚看到安娜的眼睛裡時而閃過的難以言喻的色彩,那分明就是想置自己於死地的眼神啊。
既然如此,那自己還不如拼一把,沒準還能博得一線生機。
安娜的第二個問題就在林夕腦子裡百轉千回的念頭中冒了出來。
“小賤人,看樣子你和莫藺的什麼什麼感情也沒有那麼深嘛,那怎麼之前還整得要死要活的,你說,你早這樣我們之間哪來的這麼多事啊?你說是吧,我也不用耗心耗力最後咱倆還要以這樣的方式見面,”安娜又倒了一瓶改的水,看着林夕舔了舔嘴脣的模樣,笑嘻嘻地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