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Josen大馬金刀走進了飯店的門,成子禹一邊往前挪一邊齜牙咧嘴小聲叫:“林夕,鬆手鬆手鬆手,謀殺親夫啦。”誇張的叫着企圖博取同情,成子禹不知哪裡惹到了林夕。
“你再給我說一句?”手上的勁道不僅沒放鬆反而又多擰了半圈,後面陰惻惻的聲音彷彿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成子禹簡直想象得到林夕挑眉問自己話的樣子。
“好好好,我錯了,是男朋友,是男朋友,不是親夫,好林夕,快鬆手啊。”成子禹挺着腰走路的樣子怪異極了,路過的人紛紛捂嘴而笑。
“誰是你女朋友!”林夕最後狠狠地捏了一下,不甘不願地放了手。因爲走在前面的Josen看後面兩人遲遲不跟上來,已經停下腳步轉身看了過來。
感到後腰的勁道突然消失,成子禹大鬆一口氣,抽着空扭頭對林夕快速的說:“當然是你是我女朋友啊,我們在晚宴上的第一支舞已經昭告衆人了的。”說完就加快腳步向Josen走去,這林小夕,看着瘦瘦小小的,手上的勁兒可真不少啊。
想到晚上回家自己的腰恐怕就不能看了,成子禹邊抽着冷氣邊走向大師,直覺告訴自己,林夕肯定不會在Josen面前掐自己。
林夕氣得一跺腳,成子禹你等會給我說清楚,怎麼就在晚宴上昭告衆人了!單純的林小夕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自己的單純給賣掉了。晚宴上的第一支舞,也是隨便的阿貓阿狗就能跳的麼?
Josen看着一對兒年輕人你追我趕打打鬧鬧的追上來,眼睛裡滿是感慨。
三人進了一個裝潢優雅的小包間,服務員跟着進來點燃了擺放在角落裡的香爐,不多時就滿室生香。
成子禹招手叫來了早就預定好的香茗,此刻正是泡到好時候。
林夕決定解決左莫藺的心理疾病問題。
寒暄幾句後,林夕單刀直入。“大師,我有幾個特殊病情的案例,感覺我才疏學淺不能解決,您能給我點建議嗎?”
Josen擺擺手:“林小姐,我可以直接稱呼你林夕嗎,你不必叫我大師,都是...那句話怎麼說的來着,你們中國說的,浮名啊,那個,虛妄罷了。你能問我問題,也是我的榮幸,我們一起聊一聊罷了。”
“早就聽說Josen您平易近人,”林夕甜甜一笑,從善如流,果然不再使用敬稱。
對我怎麼就沒這麼聽話呢?成子禹在一旁又吃上了乾醋。不過插不進去話的他只有猛灌茶水,一不留神,嗆得連咳數聲。
林夕瞪了成子禹一眼,後者連忙乖乖坐好。
“是這樣的,我手邊有一個病例,我已經接手不少時日,可是似乎是因爲診斷不對,所以一直沒什麼進展。”林夕放慢語速,怕說的太快Josen不能理解。
“是的,心理學講究對症入藥,”Josen讚許的點點頭,隨即似乎是習慣使然,立刻反問一句:“那你有沒有根據他的經歷來判斷?”
Jose
n這樣問也不是沒有道理的,很多病人在就診時出於各種各樣的原因會隱瞞自己的經歷,這就給正確的診斷帶來了重重困難。人心本就千變萬化,再加上點有意無意的遮掩,醫生看病就更如霧裡探花了。Josen顯然是出於這方面的顧慮。
林夕愁眉苦臉:“他的經歷其實也比較複雜,我有結合很多事情去側面驗證過。”那些突然愣怔的眼神和冰山般冷漠的氣質,以及偶爾露出的迷茫,在不同的時間和不同的事情前,都表明左莫藺心裡有份巨大的空洞。
“說來聽聽。”Josen微微向前探身,表明自己感興趣的立場,生硬地說。
“是這樣的,”林夕陷入回憶,眼睛微微斜向上看着包間的天花板。“他從小經歷了家庭的背叛,而後又見到最親的兩個人互相殘殺的場面。”
心臟微微抽痛起來,那樣小的左莫藺,本該是天之驕子,之前的幸福卻在看到那場顛鸞.倒鳳的背叛之後支離破碎,更是眼睜睜看着那顆子彈毫不留情地洞穿他父親的胸膛。耳邊似乎響起了稚嫩的哭喊聲:“不要,媽媽,不要——”
後背微微地沁出冷汗,林夕收回目光,迎着Josen思索的眼神。“很好,你已經做到了一個優秀的心理醫生該具備的換位能力,”Josen誇讚了一句,看到林夕方纔講述病情的失神狀態,自己就覺得這確實是一個好苗子,接下來就看分析病情的時候能不能做到客觀嚴謹了。
林夕收斂心神,“之後這個病人應該是有一段時間患上創傷後應激心理障礙。”這也是人之常情,普通人恐怕對於親人離世都需要很長一段時間接受現實,更何況小小年紀,經歷親人背叛,相互殘殺的左莫藺呢。
創傷後應激心理障礙則是一個比較常見的心理疾病,通常會出現在生活發生翻天地覆變化的人身上,當然不是自己這種由粗茶淡飯突然到錦衣玉食的變化,林夕心裡淡淡自嘲了一聲。
而是,小小的左莫藺,在當年的親眼所見,親身經歷。
回到分析病情的林夕重新全身散發出幹練的氣勢,Josen心裡暗暗叫了聲好。
“不過後來不清楚是病人自愈還是通過什麼手段,總之這個病人有一切僞裝出來的心理障礙的表現。”
“具體有什麼呢?”Josen追問道。
“嗯...比如說房間的裝飾採用北歐的性冷淡風格,只有黑白灰三色。”想起來左莫藺那個大而冷清的家,真不知道這人冬天會不會凍得一直捂着被子。
“通常情況下,人總是喜歡將臥室佈置得溫馨舒適。”林夕重複了一遍教科書上的名言,“但是這個病人不一樣,他的臥室色彩更單調,幾乎就是黑和白。特別分明。”
“那說明他接受不了溫暖的色彩。”Josen總結了一句。
“我還在他家的頂層見到了很多的黑色玫瑰。”林夕補充道。
Josen將這些表現慢慢地對照着自己的記憶,思索着。
林夕忽然感覺有點小緊張,有
點像是考試交了卷之後的小擔憂。
成子禹在一旁卻心裡很不是滋味。前面幾句聽不出來什麼,可是越聽到後面越覺得和某個人相契合。林夕...你是在爲左莫藺詢問病情嗎?
“還有別的什麼?比如性格之類的,你給他做過經典性格測試嗎?”Josen經手過的病人沒有上萬也有數千,一時之間分辨不出來左莫藺的特別之處。
“沒有...”林夕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左莫藺那種冰山,怎麼敢讓他去做那套題。Josen說的是一套完整做下來標準時間在四十分鐘以上的官方心理自測題。
“那你結合你的判斷給我說說吧。”Josen不以爲意,不願做題的也是大有人在的。
“他爲人非常冷漠高傲,似乎很是符合他家裡裝修的那種冷淡的風格。但是...”林夕想起來某幾個夜晚左莫藺的熱情似火,有時候的彆扭僵硬,又隱隱約約覺得什麼東西在從自己指尖溜掉。
雖然對有些事情確實反應很大,也很高傲冰冷,但並不是失了魂似得毫無反應。儘管家裡全部是冷色調裝飾,還砸重金將頂樓鋪滿黑色玫瑰,可是似乎只是一種宣泄,一種逃避。林夕默默地在心裡給左莫藺下着結論。
握了握手指,林夕不太確定:“但是我對他的判斷是他不是那樣的人。所以纔跟您說他的心理障礙似乎都是裝出來的。”
“哦?這麼說來你認爲他沒病了?”Josen擡起頭,眼睛盯着林夕,感興趣地問。
“也不是...”林夕不敢看Josen的眼睛,懊惱地垂下頭:“我覺得他真正的病因是偏執,他總覺得自己有病,而且還認爲病根就在小時候的事情。”
Josen點點頭,又向前挪了挪。
“您也清楚,心理醫生應該首先讓別人相信自己,否則再怎麼治療效果也不顯著。”林夕對Josen攤攤手,後者深以爲然地點頭。“可是您也看到了,創傷後應激心理障礙應該是對外界刺激淡漠無反應,對特殊刺激反應極大,他並不符合。”
“而且,實不相瞞,”林夕決定和盤托出,“我現在已經不適合診治他了,”艱難地吐出最後幾個字,“因爲,他之前一段時間,在追求我。”心理行業在入行前要學習的道德規範中就有心理醫師不得與病人發生感情的硬性規定。
“後面的一段時間,因爲他堅持掛我的號,我已經不是在診治了,而是隨意地聊天而已。”林夕連忙爲自己澄清,在心裡哀嘆着。
Josen眉毛間的皺紋逐漸加深,眼睛也眯了起來。“林夕,我對你這個病人也挺好奇的,不如就趁着我在北安市的這段時間,我們約見一下,你看你同意嗎?還有,你做得很好了。”
“啊——”林夕驚訝地張嘴,沒想到Josen竟然主動提出要診治左莫藺,不過就是不知道傲嬌左答應不答應啊。
“Josen,”林夕有些不太確定,“您也知道有些病人脾氣大,我是沒有意見的。我問過他的以後,馬上就回復您,您看行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