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允真是苦惱,但是,又不敢明裡入宮找苗金興。無奈之下,他只好通過自己的親信心腹,找到苗金興,就在宮門外質問苗金興爲什麼轉移家人?
苗金興說妻子回家省親,父母也想回老家看看,於是結伴離開了洛陽,可能過完春節之後,會回到洛陽。
賈允又質問爲何烏崇遠和邵召峰的家人不再定居於洛陽?苗金興說烏崇遠、邵召峰的家人,與自己的家人是同鄉。
當自己的父母、妻兒回老家省親前,到烏崇遠、邵召峰家裡串門時說起此事,烏崇遠和邵召峰家人也表示一起回老家看看。
所以,他們是結伴回老家省親的。
賈允自然不信,怒而喝問:“苗金興,你騙鬼呢?說實話,不然,就所本官賞給你的金子,退回給本官。”
苗金興當然不會退回那些金子,冷冷地說:“卑職所說,句句屬實。如有疑問,將軍可傳烏崇遠等人問話。至於那些金子,卑職按將軍吩咐,已經分給烏崇遠和邵召峰等人了。您要殺便殺,要剮便剮。告辭。”
他抱拳拱手道罷,轉身回皇宮裡,又把此事向羅靖作了稟報。羅靖召來烏崇遠和邵召峰,讓他們與苗金興同值一班,一起當值,一起休息,避免落單。
然後,羅靖又去找曹髦,向曹髦稟報了此事。
接着,他又說:“皇上,自您削減皇宮費用之後,皇宮費用不盡,而且,費用盡握在賈允手中。賈允現在又不時的拿些金子來收買那些已經投靠了我們的侍衛。情況不妙呀!”
曹髦聞言,略一思索說:“不怕!僅靠金錢和美女來收買咱們的人,自然會有少數人拜倒在金錢和美女之下。但是,真正忠於大魏的人,忠於朕之人,是不會拜倒在金錢和美女之下的。
況且,長期與司馬師、賈允之流相比,朕肯定無錢並無法長期給予那些侍衛賞賜。”
羅靖憂心忡忡地說:“皇上,若皇上無賞賜予那些侍衛,而可怕的對手,只要收買我們的人一次就夠。世上之人,並非個個都是聖賢,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金錢關,也不是普通人可以過的。”
曹髦難過地說:“那也沒辦法。收攬人心,不能靠長期的金錢花費來解決。
朕也花不起那些錢,也沒錢。朕的安全,只能寄託在愛卿和郭方、徐霸、典剛和蔡仁幾個身上。
至於烏崇遠、邵召峰、苗金興則是朕用來分化和瓦解司馬師的這些親信侍衛的棋子。
若是這些棋子又回到了賈允的手上,只能怪朕沒有魅力,吸引不了人才。
羅愛卿,去吧,準備皇駕,朕要去化緣,先找司馬孚,看看他能不能給朕捐些錢糧,一旦情況有變,咱們逃命,也得有些錢糧伴身。當然,逢年過節,也可以慰問有生活困難的侍衛。”
“皇上……”
羅靖頓時心如刀割,難過無比,眼淚汪汪地喊了一句,卻說不下去了。此時,青素、青荷進來,見狀甚是奇怪,異口同聲地問:“皇上,咋回事?”
她們聲音大了些,因爲羅靖都落淚了。
寢宮外,徐霸、典剛等人急忙跑進來。
曹髦揮揮手,又揚手指指寢宮大門。
徐霸急忙轉身去關房門。
於是,曹髦又領着他們走進衛生間,關上衛生間的房門,低聲講述了羅靖提供的情況,也簡述自己的爲難之處,現在得想法去化緣,向司馬孚之類的官員,甚至可能要去找一些殷商、財主要些錢糧。
平時無法花錢收買人心也就算了,逢年過節,總要慰問和關心那些已經投靠過來的侍衛吧?
衆人都聽出眼淚來了,此前倒沒想那麼多,現在想到了,卻沒想到皇帝有這樣的困境。
難過!
衆人難過地點了點頭。
眼下,只也有靠皇帝出面化緣這個辦法了。
於是,羅靖抹抹淚水,率先出去,吩咐備好皇駕,又召來邵召峰、烏崇遠、苗金興等投靠過來的侍衛,隨駕出行,前往司馬孚府。
最近,曹髦常來司馬孚府上。
司馬孚對曹髦的到來,已經不再意外,但是,也禮數周到,出閣相迎。曹髦來到,其侍衛分別站在四周防衛,司馬孚府上的人不敢靠近過來。
於是,曹髦就挽着司馬孚的手,邊走邊低聲說:“老愛卿,後宮削減了費用。賈允掌管後宮費用,對朕限制很死。朕身爲帝王,總有些開支。眼下,朕很困難,您看可否支持朕一些錢糧?”
司馬孚自然知道皇宮的情況,側身鬆開曹髦的手,抱拳躬身說:“哎呀,皇上,言重了,折殺老臣矣。皇上有困難,老臣自當爲皇上分憂。現在,老臣即刻吩咐家僕準備,向皇上進貢米麪十萬石,千金,絹帛和布各五百匹。”
不管他心裡願意不願意,皇帝都開口了,他必須支持,而且,必須傾全力支持。
就當爲將來給自己留條後路吧。
也不知道司馬師還有沒有機會再廢掉眼前的這個小皇帝。如果沒有,那意味着皇權回收,司馬士族將來會有麻煩。
司馬孚對比司馬士族的其他人,考慮得更爲周全些。其他人更是把身家性命財產完全寄託在司馬師身上,相信司馬師能像以前掌控曹芳一樣掌控曹髦。
但是,身爲職場不倒翁的司馬孚可不這樣認爲,他提醒過司馬師,喝斥過司馬師,暗示過司馬師,但是,此時手握大權的司馬師不當一回事。
所以,司馬孚得給自己留條後路。
他雖然生活較爲質樸,但是,身爲曹魏重臣數十年,積蓄不少,但是,妻妾頗多,兒女頗多,家僕頗多,開支亦大,只能盡最大能耐支持曹髦,給自己留條後路了。
曹髦感激地說:“謝謝老愛卿!朕當銘記老愛卿盡力支持之德,未來定當圖報。”
司馬孚抱拳躬身說:“不敢!不敢!老臣盡全力,盡全力,定助皇上度過這個寒冬。稍後,老臣會給皇上找些殷商財主過來,以老臣的名義,讓他們給皇上進貢些錢糧。現如今,也唯有如此了。”
曹髦點了點頭,心頭甚是感動。
寒風蕭蕭,冷氣入骨。
曹髦和羅靖、烏崇遠、邵召峰、苗金興、徐霸、典當、蔡仁、青素、青荷等人的心是暖的。曹髦是因爲被司馬孚的支持所感動,心是暖的。羅靖等人則是因爲曹髦不顧身份,找人募捐錢糧,幫助生活困難的侍衛、太監和宮女而感動,心是暖的。
接下來的幾天,曹髦按照與司馬孚的約定時間,又多次前往司馬孚府上,與司馬孚的殷商、財主朋友會面,聊聊已經實施的仁政及效果,聽到殷商和財主的意見,並命羅靖作了些記錄。
曹髦也因此收穫糧食三十萬石、萬金,絹帛、布數千匹,並將這些殷商、財主的家丁、家將、護院、武士、丫環攬入後宮,交給徐霸、典剛、蔡仁訓練,作爲皇帝的侍衛和宮女親信使用。
青素和青荷這回多了數十名姐妹作伴。
徐霸和典剛、蔡仁、郭方多了三百多名侍衛訓練。
羅靖率部將這些錢糧布匹押回皇宮之後,曹髦吩咐羅靖給衆侍衛、太監、宮女各分發一顆金子、三石米麪、絹帛和布各三匹,又命徐霸、典剛給郭太后送去萬石米麪、百顆金子、絹帛和布各一百匹。
同時,曹髦親自來到郭太后的寢宮,宣佈更換太監、宮女,原太監、宮女調到皇帝寢宮。
這可把郭太后樂壞了。
即便曹髦沒有公開宣佈削減後宮費用,郭太后過的也是緊日子。司馬氏、賈允豈會讓郭太后過上好日子?豈會讓郭太后有餘糧閒錢來打賞身邊的侍衛、宮女和太監?
消息傳開。
一些有良心的朝廷重臣紛紛向曹髦進貢錢糧布匹。
曹髦此舉,傳開的反而是美德。
他曾宣佈減免大魏國的子民賦稅半年啊!
而身爲帝王的他,過的卻是甘苦的日子,還需要向朝中老臣、殷商財主化緣來改善皇宮生活。
所以,大魏天下,無不盛讚曹髦確實是仁君明君。邊關將士獲悉情況,都感動哭了,田豫更是頓足捶胸,恨不能馬上率部進京勤王。
毌丘儉、文欽父子聞訊,直接就在軍營裡怒罵司馬師不得好死,如此專權,限制帝王,必無好下場。
司馬氏聞訊,氣炸了,緊急召集親信心腹議事。
賈允幸災樂禍地說:“曹髦小兒,惺惺作態,公開宣佈削減後宮費用,現在活不下去了,倒是四處化緣,丟盡皇室顏面,還不如死了算了。”
司馬炎怒吼道:“就是!我等不便這麼快就廢他,那就讓宮中侍衛死士行刺他,殺了他,毒死他。然後,公告天下,稱曹髦小兒精神不正常,自刎而死。”
司馬久悻悻地說:“曹髦小兒,四處化緣,丟的不僅僅是皇室的顏面,丟的也是大將軍的顏面。外人不知,還以爲我等限制了曹髦小兒的生活,導致其困境。據斥候來報,邊關將士,田豫老兒,毌丘叢、文欽父子都在背後怒罵司馬大將軍無德。”
司馬昭拍案而起,怒道:“即刻廢了曹髦小兒,另立君王。不然,我等就會淹死在無數人的唾沫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