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靈子不是進了小樓麼?怎麼居然還敢出來亮相?還跟軍刀幹架了?這究竟是怎麼一回子事情?
心急火燎的我跟着小七趕回了檢測車。
留守值班的幹警說,軍刀隊長已經被送往當地的武警醫院,那個故意傷人的傢伙也被弄到派出所去了,卓副隊跟着去的。
我馬上拉上小七,開着那輛從部隊借來的小車,按着警員說的地址先趕奔了武警醫院。
軍刀傷的不輕,腦袋上那繃帶纏的,整個一個大紗布球,只露出兩隻眼睛,慘兮兮地躺在病牀上,身上插了不少管子,看意思,打得挺激烈,雙方估計都使了超常手段。我心說,要是軍刀都傷成這個德行,海靈子那頭也好不到哪兒去。
小七一見軍刀隊長的摸樣,眼圈早就紅了,吧嗒吧嗒直掉眼淚,我一見這陣勢,趕緊把小七推進病房,自己扭頭去了醫生值班室。
值班醫生是位大校,聽了我的來意,拿着軍刀的病歷直搖頭,說:“我從醫30多年了,遇到過各種疑難雜症,可這位警察同志傷的讓人匪夷所思!渾身上下到處都是開放性創口,失血很多,特別是頭部,曾經遭受過重擊,若是換了其他普通傷員,腦袋被那樣大的力量打擊過,恐怕早就一命嗚呼了,可這位同志……太讓人無法理解了!基本上說,他現在還沒脫離危險,但是心電監測跟腦電監測表明,他的大腦組織與內臟器官等同於一個健康人的水準,捱了那麼狠的打,居然沒有內傷,所有的傷口都在皮膚表層。太不可思意了!”
值班醫生一把攥住了我的手:“同志,您跟我講實話,這位警察同志是不是受過什麼特殊的訓練,體能異於常人啊?或者說,他本身就是……”
我趕緊叉開醫生的話茬:“您不用猜測了,他確實不同於常人,我們隸屬一支特殊的部隊,所以還請您替傷員保守這個秘密。我擔心,對手不止一個。”
這位兩鬢班白的老軍醫表情頓時嚴肅起來,握着我的手使勁的搖了搖:“您放心,我以我的軍齡黨齡保證,絕不泄露半個字!我就說嘛,過去只是聽說過,沒想到真的有這樣的人,這纔是真正含義上的鋼鐵戰士啊!”
看過軍刀的病歷,我心裡有了譜,這傢伙其實傷得不重,他的小宇宙很好的保護了他那條小命,就把時間留給小七吧,我得趕緊去趟派出所。我隔着特護病房的窗子給小七打了個電話,告訴她好好照顧軍刀,我還要去辦更重要的事情。
等我趕到派出所時,已經是中午了。
派出所的民警聽了我的來意後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不行!不行!說了不行就是不行!這個嫌疑人太危險了,我們十幾個人動用了麻醉槍才擺平他,現在關在重點隔離室,沒有分局長一級別領導的簽字,誰都不能見!”
我笑了,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了燙金的派司,放到民警面前的寫字檯上:“這個級別的領導可以不可以見啊?”
隔着厚厚的防彈玻璃觀察窗,我哭笑不得的看着被捆成了糉子的海靈子同志。
手銬腳鐐外加大拇指粗細的苧麻繩,左一道右一道跟捆豬似的把這傢伙捆在一張鐵腿牀上。這傢伙還在呼呼大睡,看樣子,麻醉藥的勁兒頭夠大的。帶路的民警苦笑着說,他們是從動物園借來的麻醉槍,聽說一顆子彈可以讓一頭大象睡上三天……
苦逼的海靈子啊!
不能讓這小子太安逸了,得趕緊弄醒他,我得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只好又跑了趟武警醫院,找到負責軍刀的那位老軍醫,通過他搞到了一種快速激活的藥劑。
還真挺好使,海靈子醒了。
爲防止萬一,我沒敢讓人解開他的束縛,隔着窗子通過拾音器問他:“你小子牛啊,幹了不少傷天害理的大事兒吧?拐帶良家婦女,挖社會主義牆角,砸人家的鍋臺,掘人家祖墳這種缺德事兒您老人家都敢幹?不要您那來之不易的功德了?”
我們之間的對話讓一旁的民警如墜五里霧中。
我衝他擺擺手,示意他離開。等我確定他離開這間屋子後,這才換了一種口氣:“老蔣啊,你到底怎麼回事?”
海靈子眨巴眨巴眼睛,困難地轉動腦袋朝着隔離室的各個方向頻頻點頭,又擠眉毛又努嘴的,顯得很焦慮。
“草,少來這套,你丫不是會心靈傳音麼?這屋裡肯定有監聽,我不比你丫清楚?趕緊麻利兒的,少說廢話,省着點你的力氣。”我斜着眼看着他。
海靈子終於停止了表演,這小子會心靈傳音術,修煉的境界比我們這幫人要高出一個層次,不過,這手也不是他的專利,我們這夥人裡也有擅長此道者,我就是其中之一。
通過傳達,我終於搞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其實根本就沒有什麼合體一說。
都是那個孟婆小丫頭搞的事。
孟婆是陰君,從廣義上講,是不可能與海靈子有什麼****活動的,如果一定要違背意願霸王硬上弓的話,海靈子的千年修爲會在一瞬間灰飛煙滅,而孟婆也會喪失全部的負能量,迅速衰敗成一副白骨。就跟人們都熟悉的鬼故事一樣,人鬼殊途,陰陽兩隔,仙界與陰界也是這個道理。孟婆很明白這個道理,所以從來不擅越雷池,最多也就是打個情罵幾句俏,牛皮糖一樣膩味膩味海靈子罷了。海靈子呢,當然也不敢出城門一步,故此,享受着孟婆的溫存與嫵媚的他從精神上已經得到了至高的滿足。
那一次巡海夜叉的人間老婆確實是孟婆喊去送貨的。
孟婆這瘋丫頭一開起玩笑捉弄起人類來就沒完沒了,結果玩笑開大了。
張祥看到的並不是事實,躺在海靈子腿上的薔薇不過是孟婆搞出的幻影,當時,薔薇送完貨已經從後門離開了,與尋妻心切的農業山泉正好走了個反方向。
結果張祥給氣個半死,孟婆覺得開心夠了,也回了她的湯館,而正沉浸在修煉當中的海靈子對孟婆開的這個國際大玩笑居然毫無察覺。
海靈子當時正在太虛神遊,忽然遇到一股強大的怨氣。這股怨氣來得很突然,一下就擾亂了海靈子原本修煉的那個層面,在很短的時間裡居然俘虜了他的元神!
後來,怨氣挾持了毫無招架之力的海靈子往西北而來,張祥隨後死追。
等海靈子清醒過來時,才發現自己被禁錮在一個陌生的空間裡。
待他調整本能後,尋找了一個機會突破了那個空間的桎梏,從裡邊脫離出來。
但是不知道爲什麼,離開了那個空間的海靈子卻一時無法擺脫那股怨氣的纏繞,怨氣一直佔據着他的身心,使他無法長時間集中精神。
海靈子在街上感應到了軍刀的力場,跑去找他,一見面,還沒說上兩句話,卻不受控制的開始對軍刀發起瘋狂的攻擊!
軍刀猝不及防,倉促還手,被海靈子打了一個稀里嘩啦……
聽罷,我真是又氣又恨又想笑,這都什麼事兒啊?!差點就把這傢伙歸到邪惡對立面上去了……
從眼下的情形看,海靈子不離開這兒倒成了一件好事。也好,就讓他呆這兒好好反省吧,省得他又出去裹亂,越幫越忙。
等我回到檢測車那裡時,留守的警員神神秘秘地告訴我,來了個大官兒,在車裡等着我。
草!大官?這一路上我們淨抓大官兒了。是個什麼大官兒呢?抱着這樣的心態我鑽進了車裡,猛一擡頭,我去!這不是內誰麼?
眼前的所謂大官兒正是卓九那一組日夜監視的某部政委夏超。
夏將軍乍一看上去相當的年輕,這與他家裡那位“賢內助”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不過仔細觀察還是能夠看出實際的歲數,頭髮染過了,年輕了20歲,臉上幾乎沒有褶皺,又年輕了20,雖然也戴了一副老年人才會戴的金絲邊兒眼鏡,但鏡片後邊的那雙眼睛卻炯炯有神,顯示出與同齡老者不相符合的睿智與機敏。
夏超見到我,什麼都沒說,只是從便衣的口袋裡慢慢摸出了三個小本本,放到車廂中部的摺疊小茶几上。
三種顏色,三個小本本,此處無聲勝有聲,不用多廢話了,我忽然想起侯家野說過的一句話:“對了,還有一個,官兒比你我都混的高,聽說就在這個城市裡活動,好象是個什麼部隊的政治主官兒!”看來指的就是夏超了。
夏超摘下眼鏡,掏出質地精良的眼鏡布認真擦拭着鏡片上的一層薄霧,慢條斯理地說:“我早就曉得你們在監視我。我理解同志們,家門不幸,出了那樣的人,她雖然是我的結髮老妻,但在組織原則與法律面前,我會一視同仁,我是一名老兵,黨給了我至高的榮譽,組織上多年的教導,請大家放心,我絕不會做出違背黨章的事情來。至於內人在社會上散佈的某些言論,其中提到過我肯定過什麼,我相信組織上會查明情況,還我一個清白。同時,我也是一名判官,我對事物的鑑別能力從來都沒有改變,這一點,也請組織上務必放心。”
說實話,聽了這番話我非常感動,是發自內心的。這些年來,改革開放帶來拂面春風,也帶來了西方世界腐朽的沉渣,很多曾經自詡黨性堅定的老革命紛紛在糖衣炮彈面前敗下陣來,這其中也包括不少老兵。面對眼前的老兵夏超,我惟有尊重,惟有仰慕,惟有崇高的敬意,一切盡在不言裡!
夏超重新戴上眼鏡,言之鑿鑿道:“那些搞事的人我也曾派部下暗中查訪過,發現他們的組織結構相當嚴密,那個經常來我家的邱茉莉只不過是這個組織外圍的一個大班,組織的核心成員到現在都沒有露過面。”
“沒錯兒,夏政委說的對,我們到工商部門查閱過小樓的註冊資料,發現那就是個普通的經貿公司,法人代表叫藍曦,德籍華人。經營範疇也很普通,與一般貿易公司在工商的註冊資料沒有什麼分別。”
說話的是剛剛進來的卓九。
卓九留下一組繼續監視將軍樓,自己則開車跟着夏超的車一路循跡來到了這裡。
剛纔我們之間的對話,卓九基本上都聽到了。
卓九返身拉上車門,彎着腰向夏超跟我敬了個禮:“首長好!西北區分局行動科長卓九聽候首長指示!”說着,竟然也從自己的警服口袋裡摸出了三個小本本!
我愕然了!
真是沒有想到,卓九居然也是……
小九笑了笑:“過去組織有紀律,互相之間沒有關聯,作爲行動科主官,在我的職務範圍裡,我多少還是瞭解到一些情況的,我早就知道軍刀隊長、潘處跟您是我的同事,只不過沒有點破而已。咱們這支從G城出發的特別支隊裡,幾位主官都是判官。包括那位古城某部的徐少校也是。”
我們碰頭後,夏超乘車回部隊去了,卓九跟我尾隨着夏超的專車也去了部隊營地。侯家野和我們的西北區分局全部兵馬都隱藏在駐軍部隊的營地裡。各人心裡都清楚,我們面臨的將是一場惡仗,我們的對手是兇狠的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