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聞言,老秦公君亦是乾笑了兩聲,他本來就是希望林玧琰說“無功不受祿”一類的託辭,誰能夠料到,林玧琰的確是言明“無功不受祿”。
不過,林玧琰所說的的確是“無功不受祿”,而並非是“有功才受祿”。
誰能夠料到,這林玧琰完全不將老秦的【右庶長】看在眼中,徑直是打算不受這【右庶長】。
“你可知自己在說什麼?!”先老秦公君,那老秦長公主嬴珏率先用着不可思議的目光看向這林玧琰,居然是詫異的問道:“你可知這這右庶長在大秦是什麼地位,當初公孫相國在老秦變法的時候,只不過是一個左庶長!”
嬴珏這驚訝倒不是裝出來的,在如今的老秦,一個右庶長的爵位,至多十年的時間,出將入相絕非是沒有可能的,如此權柄,這位南秦公子琰卻是絲毫不看重。
“前來老秦,我是以大秦儲君的身份!”林玧琰亦是回道。
大秦儲君?
這幾個字眼似乎是刺激了嬴珏,其也是看着林玧琰,言道:“不過一個鬼薪城旦竊奪嬴姓趙氏國祚的嶺南之國的儲君,敢在這裡大放厥詞!”
“鬼薪城旦……”林玧琰擡起頭,看着這嬴珏,誠然,這裡是嬴姓林氏的先祖出身,但是莫要忘記了,齊國太公不過是江邊垂釣的匹夫,楚國先民甚至是一批蠻夷,至於這老秦……
林玧琰看着嬴珏,流露出來譏嘲之色:“中原之雄國,皆視爲嬴姓林氏爲大秦正統,關西老秦何等的地位,自徐州會盟,中原諸侯列國的態度,便是能夠看出來了吧!”
這句話乃是林玧琰朝着嬴肆所說的,後者聞言,亦是一臉漲紅,大怒道:“區區南秦豎子,敢辱我老秦!”
“辱人者,人恆辱之!”林玧琰站起身來,其已經是看到了嬴肆握住了自己腰間的佩劍,似乎是隨時可以拔出來。
林玧琰轉回身,看着老秦公君,言道:“鬼薪城旦固然是嬴姓林氏先祖的出身,但是公君也莫要忘了,嬴姓趙氏的先祖也堪堪是一個馬伕而已!若是論姬周之禮,我大秦乃是當仁不讓的公爵之國,名正而言順!”
“若是論國力,即便是楚國,如今亦是尋求我大秦的庇護,吳國,齊國以及韓國這些當世雄國,皆是大秦的手下敗將,乃至霸主魏國,亦是願意與秦國姻親結盟!”
“秦國不需要老秦,然則公君試問,老秦不需要秦國麼?”
說到這裡,林玧琰轉回身,然後看着蒼茫夜色,由余與宗衛荊翊等人亦是站了起來,立在林玧琰的身後。林玧琰亦是說道:“多謝宣後的擡愛,這關西三尺大雪恐怕還是留不住我的去留,即便大雪淹沒秦嶺,我大秦千萬子民,當效仿古時愚公,再移開這座秦嶺!”
“告辭!”林玧琰轉身離去,當下便是退出了大殿之中。
出了陽宮大殿,方纔還是從容而退的林玧琰,亦是在由余的提點下,爲了防止老秦這邊生出來殺意,連忙是快步除了老秦宮中,亦是沒有返回驛館,連那宣冉亦是沒有知會,便是奪了馬匹,連夜逃出咸陽城內。
陽宮大殿之內,老秦公君默然不語,許久之後,方纔是一拍桌案,場下的太子嬴肆以爲公君勃然大怒,恐怕這南秦的公子琰今歲是休想安然離開老秦的了。
孰能夠料到,老秦公君卻是絲毫不氣惱,反而是十分欣賞這林玧琰的做派,當下亦是大笑道:“貴爲一國儲君之尊貴之軀,能夠隻身在他國的都邑之內這般維護自己的國家,這小子……果然是沒有讓孤失望啊!”
而宣後在一旁看着老秦公君,亦是提醒道:“公君,若是再不將那公子琰招回來,恐怕那公子琰就要逃回南秦了!”
這提醒了老秦公君,連忙派出來身邊的宦人前去追回林玧琰,不過接連幾波的宦人卻是連林玧琰一行人的身影都是沒有見過,幾番打聽,才知曉公子琰已經是離開了老秦宮殿,取了馬匹,連車駕都是沒有架上,直接是逃離了咸陽!
老秦公君聞言,十分詫異,當下亦是知曉,方纔在陽宮大殿之內的這番行爲,倒並非是嬴珏的刺激之下,那南秦公子琰一時腦熱方纔是反駁的,而是在進入咸陽之前,那南秦公子琰便是留下了後手,準備隨時逃離這咸陽城。
“不過麼?”老秦公君似乎是並不擔心公子琰逃離出老秦,不過該追究的老秦公君,自是也沒有放過,他的目色一瞪,看着那長公主嬴珏,亦是怒問:“你這番胡鬧,究竟是誰教你的?!”
被公父這般對待,嬴珏還是頭一次,當下亦是心中惶恐不安,不過這嬴珏亦是十分的義氣,倒是嘴硬的絲毫沒有將那位“主謀之人”說出來。
老秦公君冷哼一聲,便是看向了那太子嬴肆,比起來長公主嬴珏,老秦公君此次近乎是用着暴喝的聲音厲聲問道:“太子肆,你說!”
老秦公君這般意思,已經是顯露無疑了,自小就被老秦公君嚴厲對待的太子肆,亦是不敢再行糊弄,畢竟已經是瞞不住了,若是自己坦然承認未見得有什麼處罰,但若是嘴硬,老秦公君真的是可以讓太子肆去洗上一年的馬匹!
“兒臣亦是對南秦公子琰,與老秦無絲毫尺寸之功,卻是坦然接受老秦的右庶長爵位,難以接受!”
“能不能夠接受,並非是如今的你能夠說的算的!”老秦公君亦是對太子嬴肆極爲看不慣,當下道:“自老秦實行新法以來,你多有牴觸,你可知曉,這給孤和公孫鞅造成了多大的阻力,那些老氏族正在想着孤早早的去見先公,等你上位廢除新法呢!”
“兒臣……”嬴肆欲要辯解。
卻是沒有想到,被老秦公君直接是打斷,公君亦是絲毫沒有顧及嬴肆作爲太子的臉面,言道:“孤不妨坦然和你說明白,這老秦的江山,如今的你,還扛不動!你若是有那南秦公子琰一半的才能,將你在權術之上的力氣放在老秦的戰事之上,亦不會像如今這般……碌碌無爲!”
老秦公君的指責,絲毫沒有給這位太子嬴肆留下面子,尤其是當着宣後,嬴珏與杜陽公主的面,嬴肆已經是漲紅了臉,數息之後,方纔是站起身來:“兒臣知曉南秦對於老秦的河西之戰意味着什麼,老秦的江山亦是不會葬送在兒臣的手中!”
言語剛剛落下,嬴肆便是轉身離去,老秦公君更爲氣惱的問道:“逆子,你去作甚?!”
“去尋回那南秦的公子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