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住疼楚,張鶴圓在伸手去摸法印的途中,碰到了自己胸前的掛鏈,先前因爲被摔那麼一下,胸口處的衣服已經被他撕爛的不成樣子,一直捂在衣服下的掛墜掉了出來,銀色的,正是那枚紫冰銀結印符!
這枚印符有棱角,抓在手中可以當手刺使用,張鶴圓腦子想都不想,也不在去摸法印了,一把抓住印符,使勁兒將其扯了下來,衝着左臂腦袋的位置,用最鋒利的那一頭,直接插了下去!
具體插到那顆腦袋哪個部位,張鶴圓也說不清楚,憑感覺猜測,已經把骨頭刺碎了,小拇指長度的印符全部沒入那顆腦袋裡,手上也沾了很多濃稠的汁液!
這一下看似不怎麼厲害的反擊,成效還不小呢,死掐着張鶴圓的手竟然一鬆,沒有了之前的那股野蠻勁,咬住自己肩膀的腦袋也似乎脫口了!
一口氣喘了上來,一遍“咳咳”的咳嗽,張鶴圓立馬從地上趕緊的掙扎了起來,連淚水都不顧不上擦了,他基本就是連滾帶爬的,跑到牆跟前,一把扯過來了那一面金黃色的壇布,一個後撲,將那顆死人頭活生生的罩住在最下面!
死人頭忽然“諤諤”的叫出聲來,在壇布的籠罩下,四處亂竄,想要鑽出來,一股股的煙霧也隨着冒了出來,跟硫酸味兒一樣,刺鼻辣眼,張鶴圓就是閉着眼睛,屏住呼吸死撐啊!死都不能讓你出來!
死都不能!
旁邊那具無頭屍也開始迅速的變的腐壞了,那輛雙手不停的胡亂抓撓,張鶴圓壓低身子去躲,好幾次險些被抓到,好在運氣不錯,無頭屍掙扎了一會兒,不在動彈了,壇佈下的腦袋也逐漸老實了許多!
張鶴圓年輕氣盛,自己吃了這麼大的啞巴虧,誰他娘管這個女人是枉死還是該死?他要用最狠的招對付她,看着自己身上因爲流滿鮮血而變得粘粘糊糊的,張鶴圓腦門青筋暴起,一臉的凶神惡煞,光是站在他身邊,普通人都能被他這陣勢嚇得退避三舍!
張鶴圓看着壇佈下罩着的死人頭不再掙扎了,騰出一隻手,用雙腿壓着布,怕她在出來,撩起了自己破碎不堪的上衣,揭開了褲腰帶……
張鶴圓是個騷年,而且“騷”氣味兒十足。
什麼都想趕潮流,那個時候,牛仔褲纔剛剛流行不幾年,而且樣子很中庸,比較流行的就是喇叭褲,張鶴圓凡事都想不走尋常路,用鐵絲硬把自己的褲子弄的都是刮痕,或者破洞,現在的工藝叫貓抓痕,那副扮相被師父罵不是一兩回了,說他像個要飯的,衣服都不會好好穿,怎麼出來見人?
年輕人,都有叛逆心理,你吵我,我就對着跟你幹!張鶴圓不但不聽師傅的話,還又在褲子一側掛上一條鐵鏈子,墜到身體一側,十分具有嘻哈範。
他當時心想,有什麼能表明自己身份的東西呢,直接掛法印一定會挨師父揍,自己得弄點霸氣側漏的物件,讓人一看就明白的那種。就這樣,他蹲在廁所裡尋思啊,尋思……五分鐘深思之後,他終於拍板決定,要給自己弄一個非常陰險的物件。
縛魂釘!
這個小玩意兒,也有叫釘魂釘的,反正不是什麼正派人用的,往往使用它的皆爲心術不正之人,錢清坤明令禁止不能碰的東西,張鶴圓偏是要碰,他覺得,自己手裡怎麼着,也得有件能撐手的東西不是?孫悟空還有金箍棒呢?
膽子大的,不怕禍事小,他便偷偷摸摸開始着手煉製了。
縛魂釘的煉製方法始於東漢末年,一個不知名的分支教派,後因爲五斗米教一統,很多小門小派也就分崩離析了,隨了大流,但是縛魂釘的煉製方法不脛而走,不知不覺的流傳了下來,古往今來,用到這東西的非常稀少,其中一個最重要的原因便是,煉製條件非常的苛刻。
縛魂釘採用銀質,長度嚴格要求在三尺三,雖然名字叫縛魂釘,其個頭可比釘子大不少,有點像一支小號的鉛筆,重量和長度呼應,需要三兩三錢,弄好銀釘之後,還要在釘身表面刻上“漭驚文”,一篇只有四十九個字的經文,這還只是準備工作。
準備好縛魂釘之後,這還不能用,頂多算是樣子不錯的裝飾品,有點像是藏族銀飾。要想讓它有功效,還需要用符籙化水,讓整根釘子在裡面浸泡七天,浸泡的釘子的器物必須要用死人用過的盆,還必須是鐵質的,期間還要每天晚上還要選在陰時去詠唸經文,大概是凌晨一點到三點之間,爲了是加強其力量。
爲了湊齊這些資料,文獻和器物,張鶴圓用了將近小半年的時間,才搞到手,縛魂釘練成的那一天,正好臨近他的生日,也算是自己的生日禮物了。總說縛魂釘狠毒,狠毒在哪裡呢?
這縛魂釘使用起來,不用像其他法器一樣,非得刺入人的百會穴才能發生作用,百會穴就是人的腦袋正中央,它不講究穴位,只要進身,變能發揮其功效,狠毒至極。
尚若活蹦亂跳的大活人要是被不慎刺入,天地兩魂,即刻離體,然後便會昏迷不醒,命魂也會隨之消亡,用句比較淺顯的話來說,直接就是植物人!
只要縛魂釘在身上一天,魂魄是無法歸體的,而且還不能拔出來,不然傷口會流血不止。等到銀毒一旦流經全身,就算是組織出面,也無力迴天了。對付活人尚且如此,對付死人,那就可想而知了。
而這枚赫赫有名的縛魂釘,就在張鶴圓牛仔褲的鐵鏈上掛着呢,他慌慌張張的解開褲腰帶,一把將其抽了出來,拿起那根伴隨了他還不到一個月的縛魂釘,一下從那個死人頭的一側插了進去,壇布都被刺穿了,幾乎就是整根沒入!
前後變化太快,剛纔還在掙扎不已的腦袋,被縛魂釘刺入的瞬間,突然安靜了,屋內也突然一黑,蠟燭緊跟着熄滅了,空餘屋外“呼呼”不止的狂風聲,天空再次緊跟着閃了兩下,豆粒大的雨滴落了下來。
院子裡下起了傾盆大雨,屋門口的那一柱香,也被雨水澆滅了。
看樣子,像是鎮住了?
還從緊繃的節奏中沒有緩過勁兒來的張鶴圓,就這樣僵在原地,一動不動!稍停了十秒,他才猛然回過神兒來,沒事了……
頓時渾身一鬆勁兒,就要倒在地上。
張鶴圓拖着疲憊的身體,喘了一會兒粗氣,掙扎起來,半跪着身子爬到錢清坤的身下,將他從倒懸着的房樑上解開,栓住他師父一雙腳的,竟然是那個女人的頭髮,不過現在已經都被張鶴圓拉扯斷了。
小心翼翼將那層包裹在師父腦袋上的人皮揭開,錢清坤鼻息氣若游絲,還好沒有被憋死,摸着脈象還有,就是比較微弱,這才讓張鶴圓鬆了一口氣,好在兩個人的命算是保住了!
重新去屋外撿回丟在地上的手電,並且把屋內的蠟燭也拔了下來,張鶴圓重新點燃,將那顆插了縛魂釘的死人頭連同壇布,一起包裹了起來,重新放入了紙棺材之內。撿起那瓶牛欄山二鍋頭,他擰開蓋兒,撒了滿桌子上,棺材內,屋內瞬間飄滿的都是酒味兒。
張鶴圓將手中的蠟燭朝紙棺材內一扔,裡面的衣服,連同酒水一併燒了起來,燒的非常旺盛,房子內木材不少,一會兒的功夫火勢就蔓延開了。
背起師父錢清坤,張鶴圓頂着大雨,從院子的正門走了出去,當時已經五點多了,天還是很黑,大雨磅礴,烏雲壓頂,淋到他身上的雨水混雜着血液,在地上流出了一趟的紅色,電閃雷鳴之間,他不時用手擦着臉上的雨水,踩在深深淺淺,泥濘不堪的泥路上,朝停車的地方走去。
他也沒有心去前院看白老頭到底怎麼樣了,錢也不要了,他要帶師父趕緊回城裡,先救師父要緊,要是真有個三長兩短的,自己回家怎麼跟鹿鳴交代?
咬着後槽牙,張鶴圓將師父架進普桑裡,歪躺在後座上,張鶴圓摸出鑰匙,打着火,開着大燈,衝着來時的路疾駛而去,兩束燈光在雨夜裡穿梭遠離了。就在這時候,另一臺車也發動了,沒有開車燈,而是和張鶴圓的車保持了大概幾十米的距離,跟在了他的車後,尾隨而去了。
這件事,張鶴圓並不知情。
師徒兩個人,在醫院裡呆了一天,他們便都出院了,基本上都是輕傷,青一塊,紫一塊的,倒無大礙,就是不太美觀,身上被刀片劃傷的傷口很多,擦滿了很多的紫藥水,那個時候還不流行創可貼。
回到家中便成了張鶴圓的噩夢,分離也正是從這裡開始的。
“你……你……”得知真相之後,錢清坤不顧鹿鳴的阻攔,氣的說不上話,厲聲呵斥道:“你……你給我跪下!混賬東西!”
“師父,當時情況很危機的!我……”張鶴圓頂嘴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