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的C市,與平日似有不同。
並非是紅葉壓彎細枝,簌簌飄落,也不是殘留在磚瓦石縫中的法式油香、與市中心佇立着的石獸的怒目寒光。反倒是潮溼的地面上有碎石在微弱地顫動、起伏,且越發劇烈,直到有一輛黑色勞斯萊斯飛馳而來,車速之快,彷彿整座C市都隨之飄移起來。
待到勞斯萊斯駛進城郊盡頭,一棟青牆烏瓦的建築呈現在了山腰處,蜿蜒的山道如同銀龍的身軀,路的兩側滿是豔紅楓樹,且那棟建築由遠至近的緩緩清晰,舉架極高,佔地又大,風格是流線型的,雖樣式古樸,但盡顯奢華,着實有種秩序井然的威懾風貌。
這棟房子的門牌上鑲着紫檀木雕成的“祁”字,下面是一串街道號,還有業務助理的聯繫電話與郵箱。大門是紅外線監控的,識別車牌號後自動開啓,而與其說來到的是一棟建築的庭院,還不如說是來到了一個“區”。
大門後的院子裡有十三條大街橫貫南北、匯通東西。且東西、南北交錯開來,將如同“區”一樣的庭院分割出了二十五棟單獨成立的矮樓,每一棟都在7-10層之間,環繞着最高的那一棟核心建築。
勞斯萊斯的後座車窗在這時緩緩下降,露出了付美詩那張震驚、呆滯、錯愕的臉。
坐在她身旁的祁鷺走受祁鶴來的安排,被迫充當起導遊的角色,正沒得感情的和她解說着:“我們等一下要去的是最高的那棟,是先生的辦公樓。之所以在這個位置建築這棟樓,原因是南北有六條高坡,呈乾卦之象。於是在九二的位置設立辦公樓,實意爲見龍在田。而九三的位置呢,不是有很多7層的小樓在緊密維繫嘛,那是爲了更好的簇擁飛龍在天。祁家歷代都信封儒學思想,所以在建築風格上也體現出了家族的文化色彩。”
付美詩瞠目結舌的表情像極了劉姥姥進大觀園,她很想稱呼自己是付姥姥,而且由於過度震撼,她問出的話反而顯得很不扣主題:“這裡……該不會都是你們自己家的地,然後自己蓋的樓吧?”
坐在前座的祁鶴來略一擡眼,表情像是不滿付美詩的無技術含量的問題。
祁鷺走也用關懷智障的表情打量起付美詩:“你沒事吧?問的方式能不能正常點?這裡的地皮都是祖傳下來的,你有必要大驚小鬼嗎?”
付美詩掰着手指頭,算計起自己手中的房產數量,然後表情抑鬱地嘀咕着:“我曾以爲我的房產數量已經讓我具備了一個身爲富二代的基礎,只要洗白凶宅的名聲,我將成爲名副其實的富婆。”然而……“你卻告訴我,這裡大大小小加一起足有三十幾棟樓的地方,只是你們家族老大的辦公區……”
所以人和人的悲喜並不想通是嗎?窮與富之間的距離真的不是靠瑪麗蘇世界觀來維持的是嗎?
祁鶴來則是翻看着手裡的金融日報,頭也不擡的發表美男冷漠式迴應:“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這裡雖然現在是全封閉管理,可往上數百年的話,這附近都是一些金髮碧眼的西域胡商,也有挑擔叫賣的販夫走卒,經營的都是筆行、鐵鋪、肉攤、酒肆、布帛、琴棋、牲口、雕版印刷,甚至還有妓院。所以算不上完全高貴幹淨的領土,你這種普通百姓也是可以踏足的。”
領土?有錢人的世界是將居住地稱作是領土的嗎?還有他那種高高在上的語氣是怎麼回事?用來形容的“乾淨”說法和她表達出的震驚有關係嗎?付美詩一臉美女困惑,但她還是打開音樂播放器找到了一首很符合眼下場景的華爾茲圓舞曲。
她戴好一隻藍牙耳機,在車子停到辦公樓門前時,她跟隨祁鶴來一行人走下車子,而回蕩在耳邊的圓舞曲襯托着辦公樓裡的金碧輝煌,付美詩感覺自己就如同在沉浸式的體驗3D環繞VR,整齊劃一的女僕穿着的是DIOR牌子的制服裙,Charlie和Reynald還很貼心地爲付美詩打開了一扇又一扇的門,準確說,他們都是在爲各自的老(祁鶴來)板(祁鷺走)開門的,付美詩只是單純的沾光罷了。
“你看過《泰坦尼克號》吧?”付美詩戳了戳距離她最近的祁鷺走。
“當然。”祁鷺走挑眉,“你是想說辦公樓的打開方式和走進豪華遊輪的感覺相似吧?”
付美詩木訥地點着頭,雖然在電影裡看到不少,可親身體驗時還是會覺得眼花繚亂,尤其是棚頂高得好像大教堂,只不過天花板上的畫不是聖母圖,而是唐朝畫。
付美詩仰臉眯眼,細細地打量着映照在高空上繪的那幅巨大、華彩、光鑾的畫卷。那畫精妙古老,神秘豔麗,美輪美奐,令人覺得身處仙境。畫中景色也極爲熱鬧,海里有龍,鱗甲金光,蜷轉圓弧,紅白輝映,雲端之上更是飛舞着成羣結伴的仙子,她們手捧花枝,身穿霓裳,眉眼含笑,正超天際的雲閣飛去。
付美詩看在眼裡,應接不暇,她一時恍惚,身忽飄飄,如駕雲霧,等到回過神時,竟發現自己已身在壁畫之中。
畫中煙霧繚繞,付美詩茫然無措,猛地看到有一匹獸孤高地站在如鏡的水面之上,下方映出的倒影卻是一名白衣男子。
他一襲月下繡白朝霞服,拖尾綴滿香淺筆墨水中月,清麗身姿似驚鴻蛟龍,斜束長髮,髻上竟還彆着一朵怒放的綠萼,低垂着纖長似鶴的脖頸,忽而轉過頭來,眉眼略微上挑,三分像妖,七分似仙,瞳中盛着幽谷深潭般的暗寂水澤,冷淡清朗的面容上染着一層月華凌冽,盡顯高雅冷清氣韻,就連雲霧繚繞的仙林與金燦如暉的晚霞都在他面前失了顏色。
惡……
可付美詩自己說出這些令人作嘔的形容詞的,分明是畫中的註釋是這樣描寫畫中人的,雖然都是文言文,但能勉強讀懂下一句是在說——一樹桃花從他身後紛落成雨,他望着眼前的少女,微微揚起嘴角道:“水中倒影,真假莫測,世間萬物,莫不如此,善惡相生,假作真時。”
日了狗了。
還特麼真是3D環繞式體驗啊,連個畫都給她搞這麼高深的內容。
付美詩嫌棄地問了一句:“你誰啊?”
娘娘腔的畫中人留下雲淡風輕的二字:“祁淵。”
完美。
娘娘腔必然只能配得上娘娘腔的名字。
付美詩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回過神之後,發現自己已經被帶到了一扇寫有“南三廳”的門前。
祁鶴來公事公辦地吩咐兩位助理:“Charlie,Reynald,在門外等着。”
長得和雙胞胎似的Charlie和Reynald異口同聲:“是。”
接着,祁鶴來看向祁鷺走,一側頭,祁鷺走如同乖巧小弟一樣拉開了門。
“你進吧。”祁鶴來對付美詩說。
付美詩猶猶豫豫地支吾着:“不是吧,我自己進?”
“當然不是,女士優先而已。”祁鷺走小聲提點她。
付美詩這才放心下來,剛踏進門裡一腳,又神經兮兮地詢問祁鷺走:“進樓時看到的天花板上的畫是誰畫的啊?”
“閻立本啊。”
付美詩覺得這畫家名字怪耳熟的,試探着問:“也能給我畫一副不?免費行嗎?”
祁鷺走再次露出了關懷智障的同情眼神,默默地踢了她一腳:“快點進去。”
於是,在付美詩走進廳內,而祁鶴來次之,最後是祁鷺走跟上,再將大門關上之後,等候在書房門口的秘書走了出來,向到來的三人依次行禮問候,還附帶着標準的職業微笑。
付美詩有點不適應,也學着她的模樣向她行禮鞠躬。
祁鷺走戳了戳她,制止道:“上位者不需要對下位者行同樣的禮數,你只需要點頭回禮就好,更何況她是日本人,鞠躬是她們的民族特色,你沒必要照做。”
付美詩覺得祁鷺走這話多少帶點國恨家仇了。
只不過……
“你不是說你們家族的男性不刻意配備女性助理嗎?”付美詩敲敲地暗示面前的女秘書,“但她是女的耶,還是維密超模般的大美女。”
結果這話被祁鶴來聽見了,他輕蔑地諷刺起付美詩的刻板印象:“有誰規定當家人就一定是男性了?”
“所以,你們的當家人是女性?”
“不,的確是男性。”
付美詩大無語,“那爲什麼要配備女秘書!”
祁鷺走撓了撓癢癢的臉蛋子,“因爲家族的第五代當家人很年輕,是唯一被允許配備女秘書的,女性畢竟要比男性溫柔,會更好的照顧先生的起居生活。”
“再年輕也是男人啊!和女秘書在一起不會發生奇奇怪怪的事情嗎?也太雙標了吧!”
話音剛落,就有腳步聲從書房裡傳了出來。
祁鶴來和祁鷺走首先察覺到,立刻恭敬地問候:“先生,下午好。”
……啥?
先生出現了?
付美詩循着他們兩個人的視線轉過頭,目光先是落在一雙圓頭小皮鞋上。的確是小皮鞋,看上去比她的腳還要小不少。
再接着往上看,是乾淨的沒有一絲褶皺的西褲,可腿很短,短到付美詩很快就看到了他的上半身。
啊……是連襟扣的小馬甲啊,配着卡其色的襯衫,還挺精緻的嘛。
最後,付美詩的視線落在了他的臉上。
是一張圓潤、稚嫩、還殘留着嬰兒肥的,滿滿的都是膠原蛋白的臉。
“侏儒?”付美詩脫口而出。
祁鶴來差點一記爆錘打在她的頭上,他理智地控制住了自己的怒火,畢竟是在先生的面前,絕對不能失禮,於是皮笑肉不笑地咬牙切齒道:“這位是我們家族的當家人,你要稱呼他爲‘先生。’”
也就是說,不是侏儒?所以付美詩再一次詢問:“這分明是個小孩吧?”
“注、意、你、的、言、辭。”祁鶴來的憤怒情緒就要失控了。
先生卻並不計較,面無表情地奶聲奶氣道:“鶴來,不要緊,這位小姐第一次見到我,必然是會感到震驚,無礙。”
雖然聲音很奶,可語氣卻拿捏的非常有氣勢了,付美詩滿臉困惑地打量着他,心想着該不會是機器人吧?還是人工模擬出來的3D影像?反正這種有錢的大家族都很變態,什麼鬼事都能做得出來。
先生盯着她的眼睛,平靜地詢問:“請問你的名字是?”
“付,付美詩……”
先生點點頭,向付美詩伸出他的小手。
付美詩不明其意,祁鷺走迅速靠近她悄悄話:“初次見面要親吻先生的手背,這是古禮。”
……確定不是抄襲英國女王的禮儀?付美詩感到頭禿地接過那隻小手,親了親手背,接着又看到先生的秘書遞給他一張消毒紙巾,他動作熟練地擦拭起自己的手背。
我靠,這是什麼謎之舉動,所以說,還有親的必要嗎?!嫌棄的話就不要讓人去親手背啊!真是制定了一個好奇葩的禮節!
付美詩不理解地在心裡翻起了白眼,先生則是在這時邀請道:“和我一起去書房吧,我一直在等着你們,尤其,是付小姐。”他的視線落在付美詩的臉上,雖然他的眼神始終看不出絲毫波瀾。
付美詩尬笑地跟上先生的腳步,朝他的書房走去。這期間,她小心翼翼地偷偷問祁鷺走:“你們的當家人好像心情不太好,他從見到我開始就一直板着臉。”
“哦,他就是那個樣子的,沒得表情。”
“面……癱……嗎?”
“當家人嘛,當然要喜怒不形於色,更何況他才只有十歲,要想服衆的話,必須要足夠沉穩。”
付美詩皺起眉:“不是說25歲才能繼任當家人的角色嗎?爲什麼現任當家人才只有十歲?”
祁鷺走聳了聳肩膀,“特別博學的人是可以打破年紀約束的,先生也只有年紀小而已,其他的一切能力都吊打家族裡的任何一位成年人,甚至於父輩。”
難道這不屬於非法僱傭童工?付美詩狐疑地扁過嘴,這時的他們已經走進了先生的書房裡,秘書把三人引到了各自的位置上坐好,又爲其端上咖啡之後,才微笑着離開。
幸好咖啡杯有蓋子,付美詩看不見咖啡的模樣,自然也不用擔心自己會過敏。可其他人不知道她的怪異體質,都端起咖啡悠閒的品嚐起來。
付美詩糾結着要不要戴上鼻塞,可她不想在祁家當家人的面前丟臉,所以只好先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眼睛以下的部分。
先生倒也不介意她的舉動,只是開門見山地說道:“付小姐,具體情況我已經聽鶴來向我彙報過了,關於你和雁回之間的事情。”
鶴來……雁回……一個十歲孩子以一種長輩的口吻來直呼兩個成年壯丁的名字,總覺得有着說不出的怪異。
但令付美詩沒想到的事,先生在下一秒忽然眯起了眼,稚氣的臉上雖然依舊毫無表情,可那種眼神卻意外的令她感到不寒而慄。
“付小姐,如果你把我當成一個年幼無知的孩子,那似乎不利於我們接下來的溝通。”他的語氣很平緩,並直擊要害,“因爲,我會將你看做是平等的人,你也應該要以同樣的心態來面對我。”
付美詩有種窒息的感覺,她受到震懾般地點了點頭。
“所以,你和雁回之間是否的確如鶴來所說,是兩情相悅?”先生凝視着付美詩的眼睛。
付美詩躊躇起來,她不知道該怎樣解釋目前的情況,由於祁雁回已經下落不明,她甚至不確定他是不是已經單方面和她宣佈了分手,也只好實話實答:“我認爲我們兩個是談情說愛過的。”
“即是說,你們兩個有過肌膚之親?”
付美詩猶疑地歪了歪頭,倒也沒覺得需要害羞,“就是很自然而然的……嗯……發生過一些情侶之間都會做的事情。”
一聽這話,先生立即看向了對面的祁鶴來和祁鷺走,三個祁姓人士面面相覷,眼神都變得有些許沉重。
“看來的確是真的。”祁鶴來小聲地自言自語了一句。
“都住在一起那麼久了,什麼都沒發生纔不現實吧。”祁鷺走好像很能理解情況,“畢竟她長得是祁雁回沒什麼抵抗力的那一掛。”
“大眼睛,白皮膚,長頭髮,身材好,是祁家男人都會有點興趣的類型。”先生進行了總結。
付美詩不好意思地彎過眼睛,笑得賤兮兮,“沒有啦,我長得也不是那麼好看。”
“可現實畢竟是現實。”先生冷靜地繼續說,“你身爲庶民這件事無法改變,門戶上與雁回是無法匹配的,而且我不保證雁回的父母是否能夠接受你,他們很重視血統與背景。不過,你也可以提供雁回下落的線索,祁家知恩圖報,雁回的父母也一定會感謝你的幫助,眼下最重要的是讓他重新迴歸家族,一旦他成爲新任繼承人,並且執意要選擇你做妻子的話,也不是行不通。更何況,只要你能夠融入這個家族,相信十年之內,也是能夠完成婚禮的。”
付美詩聽完這番話,傻眼了。
她慢慢地放下了自己捂着下半張臉的雙手,忽然命令在場所有人:“把你們的咖啡都給我蓋好,並且不準再拿下蓋子。”
雖然感到莫名其妙,可在場的另外三人都條件反射地照做了。
付美詩盯着先生,一字一句地反問道:“如果我沒有理解錯的話,你的意思是要利用我來逼迫祁雁回現身?你派祁鶴來帶我來到這裡的目的,就是要引蛇出洞?”
先生眨眨眼,語氣難掩驚訝,“出乎意料,原來你是個聰明人。”
“不需要誇獎我,我不會被迷惑的。”付美詩乾脆利落地說道:“所以,你們只是想要逼得祁雁回繼承當家人的位置,然後畫餅給他,什麼‘只要成了繼承人,你就可以和庶民結婚,哪怕全家族都不同意,也只敢在心裡吐槽,因爲沒人能違反繼承人’這種話你們八成也是能說得出口。真沒想到,你們身爲他的親人,竟然連這種齷齪的手段都使出來了,求求你們醒醒吧,祁雁回是不可能會爲了我而‘迷途知返’的。”
祁鶴來表示不信:“只要你在這裡,他早晚會自投羅網。”
“不可能。”付美詩一口咬定,“在你們出現之前,我已經和他求婚過了,並且被拒絕了。”
先生卻分析道:“以我對他性情的瞭解,他拒絕你的求婚,應該不是因爲不想和你結婚,而是另有隱情纔對。譬如說,是察覺到了鶴來的追蹤,所以爲了不被發現才逃跑。”
“要是這麼說的話,他更加不會因爲我而現身,跑都跑了,就說明我在他心中的分量還不足以讓他犧牲自由和理想。”
“哦?”先生問話的語氣有着超過年紀的成熟,“你認爲,他追求的理想是什麼?”
“他很熱愛做飯這件事。”付美詩頓了頓,又說,“我覺得,他在做飯時的樣子纔是真正快樂的,他想要憑藉自己的努力去實現他自己領域裡的人生價值。”
“可他失敗了,他必須要回來繼承家族了。”先生說的理直氣壯。
付美詩多少感到有些心塞,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不好好靠自己努力出人頭地,就會被抓回家繼承家產”這種戲碼。並且,還是出現在她那個跑路了的男朋友身上的。
難怪她有一次問他:“你爲什麼都不在一樓的浴缸裡泡澡啊?總是淋浴不舒服吧。”
他當時回答的是:“這個浴缸施展不開。”
“呵,你還想要多大的浴缸?”
“大概……像客廳那麼大吧。”
“你用過那種浴缸泡澡?”
他非常迷茫地看向她,真誠地問道:“難道你沒用過嗎?”
果然是階級之間的差距。
付美詩終於後知後覺地明白了祁雁回的真實身份有多讓人檸檬。
可是,現在比起繼承家族,付美詩更關心的是:“網上那些針對他的搜索條該怎麼辦?事情繼續鬧大的話,對他日後的直播也有影響,你們也不想被那些網絡暴民挖出他的真實身份吧?”
“這件事就無需付小姐操心了。”先生的語氣嚴肅了一點,“祁家的人脈並不是虛設,一旦家族插手,事件很快就會得到平息。而你既然已經走進了雁回的人生中,就要做好心理準備,我們祁家從不對挑釁的人心慈手軟,且回敬的陣仗也都很大,你要習慣。”
講真,這種每時每刻都要滲透出“你已經是祁雁回老婆”的暗示真的令付美詩感到了壓力,如果只是之前的祁哥,她還是很願意和他搞愛情談未來的。
可如今……
如今的祁哥不再是祁哥,而是隱世家族的祁雁回,日後要繼承家產,他們兩個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裡的啊!
付美詩的手不自覺地按住胸口,她感覺自己都要抑鬱了。
結果更抑鬱的來了,先生對祁鶴來下達了命令:“鶴來,你帶付小姐去問候雁回的父母吧,最好也請幾位老師來指教一下付小姐儘快熟悉家族的規矩。”
祁鶴來頷首,“我知道了。”
不是吧……規矩不規矩的和她有半毛錢的關係啊?她是來遊玩的可不是來進修的。
“走吧,趁早學會,都是爲了你好。”祁鶴來已經進入“爹味”角色了。
付美詩委屈地嘟囔了一句:“你們最好也讓閻立本來給我畫一幅圖,作爲我要開始被折磨的犒勞……”
一聽到閻立本,先生眼裡立即亮起了光,看向付美詩問道:“你看見大廳天花板上的畫卷了呀?”
付美詩點點頭。
“畫裡的人都很帥吧?”
付美詩想了想,不太認可,也只能勉爲其難地點點頭。
“站在畫中核心位置的男子是我這一脈的祖輩,據我爺爺說,這一脈只有我長得和那位祖輩有幾分相似,所以連名字也取成了和祖輩一樣的。”
付美詩眯起眼,試探地問:“你的名字叫……祁淵?”
不僅先生愣了,連祁鶴來、祁鷺走都二臉蒙圈。
要知道祁家第五代當家人比較特殊,由於未成年,所以並沒有公開名號,全族上下只稱呼其爲“先生”,所以即便是祁鶴來他們,也並不知道先生的真實名字。
先生的那張面癱臉上也多多少少地浮現出了“你怎麼會知道”的訝異。但很快,他就平靜下來,反而是對祁鶴來說:“帶她去住雁回的私人別墅吧,提前錄下她的指紋和人臉識別,那棟別墅送給她了,等雁回重新回來後,我會再給他安排一棟新別墅。”
付美詩張大嘴巴,臉上寫滿了美女震驚——被人知道名字竟然這麼開心的嗎?開心到現場賞別墅?!
祁鶴來也很驚訝,甚至覺得先生的這種做法已經算是50%的接納了付美詩。然而在看到付美詩已經開始竊笑的模樣時,他立即潑冷水地諷刺道:“你只是擁有暫時居住權,沒有任何使用權,根本沒必要開心。”
付美詩才不理會祁鶴來,她高興的也不是被賞別墅這件事,而是馬上就能入住祁雁回居住的地盤,她覺得非常期待也非常興奮。
畢竟是來自奢侈生活的快樂,並且還是免費體驗,她當然要忍不住狂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