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預感

宋忠嘴裡的紅玉妹子,便是方舟青梅竹馬的寶貝妹妹百里紅玉——刁蠻任性,還總是喜歡粘着方舟,一個十足的小醋罈子。但是,對於宋忠的威脅,方舟只是淡然一笑,緩緩的展開紙扇搖於腹前,道:“說吧,你小子到底有什麼正事兒?不過這裡人多耳雜,有些事可是說不得,你要想清楚啦。”

方舟是提點着宋忠,生怕宋忠把五虎堂得到寶盞一事禿嚕了嘴,從而引來禍端。就目前來說,十六家鏢局全數被滅之後,對於整個江湖寶盞是下落成謎,再加上淫賊“玉面飛狐”是大鬧京城,犯得衆怒,恰逢時機的轉移了整個江湖的注意力,寶盞一事逐漸被世人遺忘,正好遂了方舟所願。

而對於宋忠所謂正事兒,吳雙也頗爲好奇,畢竟在吳雙印象裡,五弟宋忠用八個字就可以概括——吃喝玩(兒)樂,殺人放火。而他平常的正事兒,除了殺人就是放火,難道還有其他的不成?

“嗯,其實也沒有什麼了,只是我想不明白,你說我們本來就沒有多少錢,爲何非得開善堂,舍錢施糧呢?”宋忠雖然嘴快,但也不是傻子,自然是聽懂了方舟的言外之意。

吳雙聞言不覺笑了一聲,問方舟:“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麼?‘小五爺’居然關心起堂務來了。”

方舟努了下嘴,合上扇子道:“想一想,我們近來滴酒未沾,也吃了有半個月的青菜豆腐了……”

聽方舟這麼一說,吳雙明瞭,笑道:“忘了這小子無肉不歡,無酒不快,原來如此……哈哈哈哈……原來如此……”

見吳雙笑個不停,宋忠拉長了臉,苦道:“喂——!兩位哥哥,小弟和你們說正事啊,不要笑了好不好?”

二人對視一眼,方舟向宋忠示意繼續。宋忠接言:“我也知道你們說的什麼沽名釣譽,收買人心的,雖然大哥初衷並非如此就是了,但問題是上個月初,我們的商隊被人‘黑吃黑’,直接掉了三萬八千兩銀子,一說起就氣不打一處來,到現在也沒查出個蛛絲馬跡,難道是遭報應了嗎……弄得小爺都想要去抓那個採花賊來換賞銀了!”

若真能抓了那“玉面飛狐”黃晝換得賞銀,的確能解眼下的燃眉之急,不過談何容易?試想這半個江湖的人馬,還有朝廷都拿黃晝沒有辦法……想到此,吳雙是嘆了口氣,拍了拍宋忠的肩膀,淡然道:“好了,五弟,出了事大家都很煩心,但不管我們最初是出於什麼目的,行善之事,絕對不能半途終止,你再忍一忍,待撐過這段時間,三哥請你喝個三天三夜!”

宋忠點了點頭,突然一轉臉,揚起了眉毛,道哉:“三天三夜?三哥不是小弟說你,你這三碗倒的酒量……行嗎?”

吳雙聞言一愣,轉而笑之,“你這黃臉李逵……”

方舟則是陷入沉默,終究被人‘黑吃黑’一事,對五虎堂影響太過巨大,三萬八千兩白銀只是直接損失,除此之外僅是人員的喪葬安家一項花費超過五千兩,再加上生意合作方面的賠償,共計超過八萬兩,雖然從金陵的大伯方面出了五萬兩銀子救了急,但情況依然不容樂觀,過了本月,不要說佈施,連五虎堂內衆人的生計都是問題。不過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生計方面,堂內衆人省吃儉用,縮減開支也就是了。只是佈施錢糧方面,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也無怪宋忠會提出來。

“放心吧,佈施方面,爲兄會去說服毛員外幫忙的,雖然毛員外不喜歡和江湖人打交道,但行善積德之事,想來也不會拒絕吧。”吳雙拿起茶壺,卻發現茶壺已空,“那我這就前往毛府。”

眼望吳雙離開,宋忠坐了下來,看方舟拿扇子在不停的敲頭,似乎正在思考。宋忠是一臉壞笑地說道:“方舟,我看你敲頭的樣子好像很過癮啊,不如讓我‘敲’你一下?”

“敲你妹啊,你還嫌敲我少啊?”方舟眯着眼,緩緩地打開扇子。

“開什麼玩笑,我要是‘敲’紅玉一下,那不就是廁所裡打燈籠——找死嗎?”

方舟笑:“你這話要是讓紅玉聽見,纔是呢。”

“也對……”宋忠拿起茶壺,發現空了,便隨手拿過方舟的茶杯一飲而盡。

就在此事,說書人終於是蓮花吐盡、謝幕衆人,然後是一桌一桌的要着打賞。來到二人桌前,綵衣女子直接就坐在方舟腿上,嬌笑道:“還請公子打賞!”

宋忠心道:哎,大姑娘家真不害臊,不但直接坐男人腿上,還一直媚眼拋個不停,真受不了……宋忠爲人雖然愛好吃喝玩樂,但是卻唯獨少近女色;方舟是拿上一錠銀子放在女子面前,綵衣女子一把搶過,笑言一句:多謝公子打賞。然後跳着腳就走。

“要不要一錠銀子這麼多,舟哥哥,她不會是你的相好吧?”見得方舟的出手闊綽,宋忠是“冷”言挖苦道。

“她是錢的相好,而不是我的……”方舟聞言是慨嘆一聲。拿起茶壺卻是已空,方舟喊掌櫃的,但掌櫃的忙得脫不開身。不一會兒,晃過一個小二模樣的人,宋忠一把揪過來,怒言上茶。誰知這個小二摸樣的人,一把想要撥開宋忠的手,只可惜沒撥動。

宋忠是讓其上茶,但不料對方卻言自己不是小二,就在一番嘴上論劍之後,宋忠敗下陣來無言以對。

“混小子,讓你給上茶你就上茶,哪兒來那麼多廢話!”掌櫃終於抽開了身,衝過來就是一巴掌,“對不起,五爺,您大人有大量,別跟這小子一般見識,他是我小舅子,新來的不懂事,叫劉紹,在家排第六,您叫他小六子就行了……”

“什麼小六子?要叫我爲六少!我可是給姐姐面子纔來這裡看場……”劉紹是心有不爽正言道。

“還在這裡多嘴!”掌櫃掄圓了又是一巴掌,“臭小子,快去幹活,那邊客人結賬了。快去快去!”

送走了“看場的六少”掌櫃的面帶歉意,只道是那個小六子原是掌櫃妻家的唯一香火,來到這邊幫忙。說罷是換上了一壺茶直言算是賠禮,方舟推言掌櫃的不必如此客氣。就在三人客套之時,突然來人報:“不好了!方先生、小五爺,百里姑娘在那邊和人爭吵起來了!”

“什麼!”宋忠聞言一掌拍碎了桌子,方舟急忙伸手想要抓住在那一剎懸空的茶壺,只可惜,出手慢了些。

“竟然有人敢欺負我家妹子,快帶我去!”宋忠拉起來人就衝了出去。

來人口中說的百里姑娘,叫做百里紅玉,和方舟青梅竹馬,一同自雲南而來。宋忠雖少近女色,但對百里紅玉卻是格外愛護。沒有辦法,用宋忠的話來說,五虎堂裡除了廚房的廚娘大嬸外,連抓只蚊子都是公的。好不容來了這麼一個俏皮可愛的“活寶貝”,怎能不寵着護着?正所謂是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掉了。

又送走了這位小五爺,方舟樂得清靜,換了一張桌子坐下,悠然的續上茶是靜靜地品着茶香,唯一遺憾的是茶館這種地方終究不是什麼清靜之地。不過一邊品茶一邊觀察衆生百態,倒也不失爲一番樂趣,心是這樣想着,可是突然間,一種不好的預感涌上心頭。

紅玉和別人起了爭執,以整個白石縣來說,沒有誰不認識“百里姑娘”的,一定是外來的,多半還是個愣頭青、犟脾氣之流;然後,宋忠過去……宋忠過去……這宋忠過去不會越幫越忙吧,以二人的脾氣來看,紅玉直腸子,宋忠急性子……想到此,方舟手心直冒冷汗,一掌拍在桌子上,驚呼:“不好,要出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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