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吻彷彿超越了時空,在靳宛全身心的投入中,早就感覺不到其他人的存在……
良久。
脣分,兩人鼻尖相碰,仍舊閉着眼彼此依戀地摩挲。
靳宛絲毫不敢睜眼,生怕眼前之人是鏡中月、水中花,只語帶哽咽地喃喃:“若這是一場夢,我寧願永遠不要醒……”
分別多時的思念、得知情郎身處險境後的擔憂、以爲兩人今後再也無法相聚的恐懼……種種情緒,在這一刻盡數涌上心頭,使得靳宛不受控制地渾身輕顫,連聲音都透着前所未有的脆弱。
這自然引起了敖千內心最深處的憐惜。
他珍而重之地摟緊懷中人兒,貼在少女因激動而微微泛紅的耳垂上,喑啞道歉:“對不起,我回來晚了。”
過了半晌,靳宛終於睜開雙眼,雙目含淚地看着青年。
“你讓我等的好苦!我從來不知道,半年竟是如此漫長的一段歲月,簡直像是幾年、幾十年!”
控訴的話語從靳宛口中吐出,可接着靳宛又抱緊了敖千,抽泣起來:“可是不管是真的幾十年還是假的幾十年,只要能夠再見到你,我都願意等下去!沒有你的日子是沒有意義的,一天和一輩子又有什麼區別?幸好,幸好你沒事,幸好我還能再見到你!”
就在前一刻,靳宛還以爲自己要死在這裡,從此與敖千天人永隔。那一剎,靳宛腦子裡閃過與敖千從相遇到相愛的諸多畫面,這份回憶激起了靳宛心底的極度不捨和痛苦。
爲救敖逸而死,靳宛一點兒都不會後悔。因爲靳宛知道,敖逸也是敖千重視的弟弟,他已經保護了敖逸十幾年,靳宛不忍心眼睜睜看着敖逸死亡。
可心裡面,靳宛是存在着遺憾的。
這種遺憾就是臨死前,沒能再見敖千一面。
所以當發覺自己非但沒有死,反而還見到了敖千,那種震驚、狂喜的心情根本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人生的大起大落,無非就是如此了吧?
其實不僅靳宛有此感受,敖千亦是同樣,剛纔靳宛可是差一點就被殺了!假如他來遲了,即便是隻遲一瞬,或者反應不夠迅捷,那枚毒針都會刺中靳宛的要害!
因此當聽到靳宛這番話,敖千素來冷酷的眼神出現了裂痕,冷靜的臉上則是佈滿了慶幸之色。
不過敖千沒有說出心裡的恐懼,而是深深嗅了一下少女身上淡淡的香味兒,低沉的聲音裡是濃濃愛意:“宛兒,你覺得是等了幾十年,我卻是已經死過一回了。”
這話當場讓靳宛大驚失色,努力擡頭觀察他的面色:“你果然出事了對不對?是五王爺?傷到哪裡了,還要不要緊……”
敖千將靳宛的頭重新按到懷裡,“離開你的那一刻我死了,直到方纔,你的吻又救活了我。”
足足愣了片刻,靳宛才明白敖千的意思。
瞬間一股熱氣衝到靳宛的臉上,心中卻感覺一陣陣的甜蜜,不由得輕輕喚一聲:“大個子……”
“嗯?”敖千垂下頭,從他的角度能看到少女長長的睫毛正羞澀地撲閃着,那嬌嫩的小臉蛋兒也是紅彤彤的。
靳宛抿了抿脣,想到這半年來的等待,語氣有點委屈地撒嬌道:“我好想你!以後不管你要去哪裡、去做什麼,都帶上我好不好?”
此話一出,縱然是敖千那顆冷硬如鋼鐵的心,也在一瞬間化作了繞指柔。對心尖尖上的小丫頭,太子爺除了有求必應,壓根不會有其它的選擇。
因而敖千微揚嘴脣,承諾道:“你放心,我們再也不會分開了。”
旋即似是回想到什麼,他又揚眉對靳宛說:“可我依稀記得,之前是誰說要與我分開一段時間,各自拼搏,這樣才能光明正大地嫁給我?”
——以前靳宛的確是說過類似的話,在靳宛心裡也確實認爲應該這麼做。但是經過了這半年和敖千的分離,靳宛發現自己低估了對敖千的感情。
何況,在長安君的“鞭策”下,靳宛在短短半年之內就變成了百萬富翁。再加上還有絲綢這個大王牌,使得靳宛自認有充足的底氣,到帝都裡開拓新的市場,建立屬於自己的商業王國。
只不過這些還沒來得及告訴敖千,誰曾想,他竟會在這件事上取笑自己。
好在敖千僅僅是想逗逗靳宛,所以在靳宛表露出不滿前,他又含笑道:“我的宛兒自有宏圖大志,只是我情長氣短,偏要粘着你,所以只能委屈宛兒讓我跟着了。”
靳宛立時笑了,嬌憨地用腦袋瓜子蹭蹭敖千的胸膛,“這還差不多。”
小丫頭的這副模樣敖千愛極了,只覺得望着靳宛,胸口便會自然而然地涌出陣陣暖流以及愛意……
正當兩人情意綿綿之際,不遠處忽地響起咳嗽聲。
也是這道咳嗽聲驚醒了靳宛,讓靳宛想起眼下的場合。
待靳宛從敖千懷裡擡頭,轉身看見一大幫男男女女就站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頓時耳朵都要燒起來了。
雖然基本上所有的人都是背對着他們的,可敖逸那促狹的眼神,還有想到兩人剛剛的情話,都被這羣人聽見了,靳宛真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倒是敖千一臉的泰然自若,許是知曉靳宛會不好意思,他微微側身,用身體擋住自家兄弟的視線。
見狀,敖逸誇張地大叫一聲。
“皇兄何必小氣,看一眼都不行啊?”
敖千面不改色,“其他女人隨你看,我的女人,不行。”
靳宛偷偷戳了他一下,“我纔不是你的女人。”
敖千垂眸,眼角帶笑:“嗯,我是你的男人。”
“……”靳宛捂臉,咱們都還沒有羞羞過好麼,最多隻能算男女朋友。
對面的敖逸也裝模作樣地捂住眼睛:“沒法兒看了沒法兒看了,你們倆當着我這孤家寡人的面秀恩愛就罷了,可好歹也顧忌下在場衆人的感受吧?”
在場的暗衛、宮女、內侍,還有云川,聞言紛紛搖頭。
“不用不用,殿下請隨意,我們什麼都沒看見、什麼都沒聽見!”
敖逸不由得一噎。
敖千卻毫不理會他,徑直望向雲川,冷漠吩咐:“帶我們去休息。”
雲川急忙躬身:“喏!殿下、達夫人,請隨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