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琅壓根不知道自己的出現,等同於幫了一個倒忙。
經過了那麼多事,靳宛已經習慣壓抑真正的情緒,縱然心裡已然掀起驚濤駭浪,表面看着也只是比平時沉默了一點。
在雪琅和暗衛制定回程路線時,靳宛一言不發,抱着胳膊屈膝坐在一塊大石頭上面。
“你怎麼了?”
突然聽到一句問候,靳宛抿抿嘴,不答。
旋即那聲音又說道:“即使你不說,我也能夠聽到你內心的答案,你忘了我就在你的身體裡?”
靳宛吸了吸鼻子,“知道你還問?你一點都不關心我,難道我對你而言,就只有利用價值?所以其它時候,你一點都不在乎我。”
“呃……怎麼能說是利用……我們是互利互惠。你看最近你沒做任務,我也沒說什麼對不對?還不是見你賺銀子很開心,所以沒有掃你的興。”
“得了吧!你自己發的什麼任務什麼難度,難道你不清楚嗎?這個季節這個背景,你讓我一時間去哪裡找五百斤陳皮?”
“存在即道理,你應該更用心地觀察生活,留意周圍的細節。”
靳宛聽得狐疑了,不由得追問:“你知道什麼信息對吧?可就是不肯告訴我?”
長安君不爲所動,“你清楚規則,與任務相關的消息無法提供。”
靳宛更加沉默了。
良久。
“……好了,別耷拉着腦袋了,這次的任務沒有具體的時間,只要你在600天內完成,就不算超時。”
六百天,就是二十個月,這是系統在第二階段的任務有效期。
靳宛瞬間露出了冷笑。
“你不提,我倒是忘了這一茬。我記得第一次受懲罰,就是因爲趙家村那個任務超時導致失敗,於是扣了一百分解鎖了懲罰機制吧?”
“呃……”
“而且如果我沒記錯,陳皮至少要存放三年以上才能完成。結果你現在來提醒我,任務時限是二十個月?你怎麼不直接說這回又要扣多少積分?不乾脆地告訴我又得接受什麼懲罰?還是耍我很好玩?”
“……”
長安君儘量讓自己縮成一團,因爲靳宛的怒火已經蔓延過來了。
腦海安靜了半晌,才重新響起小正太怯怯的聲音:“那個,要不我給你說一件好事,讓你開心開心?”
靳宛心中冷笑。
“怎麼,你良心發現,要帶我回家了?”
長安君自然明白靳宛此時說的“家”,是指前世所在的世界。
“呵呵……你別說氣話,之前你不是還想留在這裡,跟那位太子爺廝守終生嘛。”特別是那傢伙還拿這事兒威脅它來着……
“哼。”
靳宛沒有否認,只是語氣超級不爽:“所以那位太子殿下就可以招呼都不打,帶着別的小姑娘出去遊山玩水,我則活該一個人在這裡生悶氣?”
“其實……”知曉內情的長安君剛要說點什麼,可想起曾經敖千居然威脅自己,頓時又心災樂禍地改口道:“其實我一直都覺得,你如今是越來越依賴他了,連心理承受力都因此變弱!要知道不管是什麼時候,女人都必須要有自己的本錢和底氣,才能夠牢牢抓住男人的心。你倆剛認識時,家裡不就是你說了算嘛!”
一語驚醒夢中人,靳宛幡然醒悟!
“君君,你說的沒錯。興許是近來日子過得太順遂,使我沒有了危機感,總認爲事情會一帆風順,於是稍有不順就心情煩躁。”
此外,雖說一直沒有說出口,但實際上,自打得知敖千的真實身份以後,靳宛心底就有一份忐忑存在,總擔心自己表現得不夠好,配不上堂堂的帝國太子。是故靳宛越來越“大氣”,越來越體貼溫柔,遇到不爽的事也不會再有從前那樣坦率的反應。
比如那次雪諾說要嫁給敖千,靳宛明明很討厭、很不高興,卻沒有直接表達出來。猶記得曾經在旺福鎮,兩個富家小姐看上了敖千,那時的靳宛纔是個剛靠香皂起步的農家女,卻敢於宣示對敖千的佔有權,暗示兩人不要打自己男人的主意。
意識到這前後的差別,靳宛禁不住心驚,喃喃道:“原來不知不覺間,我竟然改變的這麼大……雖說這樣的改變在別人看來,或許是一種好的變化,但對我來說,這隻會讓我成爲一個壓抑本心、言不由衷的虛僞者。每一次大度的背後,都是丟棄自我的代價,長久下去恐怕連笑容也不再真摯。”
愛情中,如果一方變得怯懦自卑、膽小畏懼,那麼不論多深厚的感情,也遲早會化作過眼雲煙。要保證自己對敖千始終有吸引力,就不能爲他磨平所有的棱角,沒有特點、沒有自信的靳宛,在敖千眼裡早晚會變得與其他女人沒兩樣。
想通了這一點,靳宛豁然開朗,恍若撥開雲霧見未來。
敏銳察覺到靳宛變化的長安君,這時偷偷鬆了一口氣。
“既然你現在心情好了,那我是不是就不用把‘好事’告訴你了?”
靳宛撇撇嘴,“這兩者間沒有必然的聯繫,少囉嗦了,快說是什麼。”
那廂,暗衛已經同雪琅商量好了線路,來叫靳宛出發。
只見暗衛單膝跪地,抱拳道:“夫人,我們找到了下山的安全路線,如果計算沒出錯的話,我們應該能在半個時辰內回府……”
“你再說一遍!?”靳宛霍然站起,音量失控。
霎時,其他人紛紛看了過來,猜測這名暗衛究竟說了什麼讓靳宛發怒。
研究路線時雪琅也參與了其中,所以若是靳宛對線路不滿意,這裡面也有他的責任。
因此雪琅愣了片刻,便關切地走了過來。
“靳姑娘,出什麼事了,莫非我們定的路線有問題?”
說着,雪琅困惑地看向暗衛,後者立即回以一個嚴肅中帶着點迷茫的表情。
而在雪琅問話後,靳宛卻好像纔看見兩人,不明所以地低頭對暗衛說:“你跪在這裡幹嘛,有事嗎?”
“靳姑娘……”雪琅面露尷尬,指了指暗衛:“你剛剛不是在跟他說話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