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嵐笙從家裡被知州大人‘請’去吃牢飯的時候一一才二十三天。
十一天後他回家了,出門前還有些浮胖囊腫的娘子徹底恢復了纖瘦的模樣。
這前後只用了十一天的時光!
閔家的院子裡站了一院子的人,等着爲受了苦的閔大人道賀,而覺得娘子纔是那個受了苦的閔嵐笙正在屋裡用力地抱着蘇夏至不撒手:“娘子,又害你跟着爲夫擔驚受怕了……”
被他擁得太緊,蘇夏至有些喘不上氣,她費力的擡頭,卻馬上被秀才吻住:“都是我不好……”
口中說着自己不好的話,他的兩隻手也在做着不好的事,一隻向上,一隻向下,都忙的不亦樂乎!
似乎只有把自己都給了她,才能彌補欠下的情……
“秀才……外面好多人……”她喘息着,試圖推開他:“而且……”
而且她心裡也是怪怪的。
昨日安逸回安府處理父親喪事的時候她才得了消息,那個她一直討厭的爛青梅死了。
死了……
閔嵐笙的心思是極爲縝密的,細微之間他已經覺察到妻子的變化。
不過他沒有一點放開她的意思。
甚至於他能猜測出她心裡她自己都說不清的那些情緒。
“很多事情啊娘子還是不要去深究的好……”手依舊在她的衣衫裡四處遊走,越摸下去閔嵐笙便越生自己的氣!
伺候快一個月,好不容易身上減了點肉的小媳婦因爲替自自己着急,吃不好睡不好的,又成了瘦瘦的一條!
不對……這裡……還是鼓鼓的……
‘啪’!蘇夏至打了一下他伸向自己胸口的爪子。
“既然娘子心裡有結,爲夫看還是要解開的好。”他的手停在那裡,捨不得移開,暗地裡已經在盤算夜裡要度個好*了。
“爲夫實在不是個多情的人。”閔嵐笙實事求是地說道:“我爲官一任,便要造福一方百姓,既與娘子你成了親,爲夫便只會在意你一人,其他的人或事便都與我關。”
這確實是他……
蘇夏至認真地聽着他的話,細細地品味着話裡的意思,忽然莞爾,覺着自己太他孃的矯情!
難道秀才真在自己面前表現出對安靜的死期期艾艾來,自己會高興麼?
這麼一想,蘇夏至馬上釋然。
不管秀才是他自己說的薄情也好,還是他刻意的掩飾對這件事的感情也好,都只說明瞭一件事:他實在是個很細心的人,而且非常在意自己感受……
“舒服嗎……”失神間,蘇夏至情不自禁的輕哼了一聲。
那個手還在她胸口作亂的秀才馬上低頭在她的耳邊輕聲問道。
蘇夏至馬上紅了臉,還是忍着笑點了頭……
她這樣的表現讓秀才開心不已,感覺到娘子心情大好的他用更加小的聲音在她耳邊說道:“其實娘子誤會爲夫了……安家的事情,我確實沒有插手,都是姓姜的乾的!”
此刻,正躺在隔壁的炕上,等着吃好飯好菜的國舅大人並不知道,自己在勞心勞力地救出了那個閔嵐笙之後,對方已經‘知恩圖報’地送給他一口好大的黑鍋揹着!
……
外面一院子的人等着與閔嵐笙說話,小夫妻膩歪了一會兒之後,蘇夏至馬上幫着他換了一件乾淨的袍子出去見客。
女兒正在熟睡,方纔秀才回來抱着孩子一通親親,嚇得她直怕將孩子孩子吵醒。
關好了屋門,看着院子裡圍着秀才說話的不外都是山下村的老鄰居,她當下決定:“趁着現在人齊,大夥兒誰也別走,都留下吃飯,算是給我家一一辦滿月了!”
這話讓本來還替閔嵐笙心存不忿的人們馬上又高興起來,大家主動的分了功,準備桌椅的準備桌椅,幫着摘菜的便都聚在了廚房門口等着聽秀才家的吩咐,寬敞的院子裡一時間歡聲笑語的堪比過年。
“安先生昨天就會平縣了,小安先生落了單,倒是連着兩天沒有吃午飯了。”在廚房裡幫忙淘米蒸飯的春水娘小聲地對東家嘀咕道。
“要不,我去叫他過來吧?”六嬸子也覺得那孩子可憐,安先生家裡出了事,學堂暫時放了假,可小廝是東家的賬房先生,自然不能跟着安逸回去。
蘇夏至停下切肉的動作,稍一思量之後便搖了頭:“等會兒咱們這邊做好了飯菜,嬸子您都給留出一份來,送過去吧。”
小廝姓安,安懷遠和安靜都是他的舊主,再加上他和安逸的那層關係,怎麼着也不能安家辦着喪事,閔家這邊辦着滿月再請人家過來吃飯了。
依着小廝現在的心情,那就是強人所難呢。
姜溫早就給蘇夏至通了氣,她是知道秀才今日會除了牢獄之災回家的,所以一大早就忙活着採買,又加上此時正是秋天食材最多的時候,因此今天的飯菜分外的豐盛。
原想着姜溫那個有潔癖的毛病孩子會嫌棄與這麼多莊戶人坐在一起吃飯彆扭,不曾想他卻是在幾個熱菜上了桌子之後自己便坐到了主桌旁上。
好在他這次倒是很給閔嵐笙面子,沒有搶了他的主位。
只是他的出現一下讓滿院子興高采烈的等着開飯的山下村的村民們又掉了下巴,大夥俱都不明白:這個無良的大夫怎麼又來了?難不成吃白食還上了癮?
姜溫對於一村子人的不友好的目光全部的採取了視而不見的態度。
他是人不理,眼睛只盯在一盤子一碗的端上來的菜餚上。
最後,一盆蒙着紅袖散發着椒麻香味的‘水煮肉片’完全引起了他的興致,只見他起身,當着一桌子人的面堂而皇之的將那隻放在閔嵐笙面前的大瓷碗端到了自己面前,誰敢往裡伸筷子他就惡狠狠的瞪誰,當主桌的人都捱了白眼之後,一碗菜便都歸了他……
這邊院子裡在座的街坊鄰居們都吃的如火如荼,被辣椒的滋味刺激的‘刺刺拉拉’地只抽冷氣,那邊學堂的院子裡,小廝一個人紋絲不動地坐在空落落地正屋裡出神了很久……
“先吃飯,吃飽了之後讓小武套上車送你去平縣。”蘇夏至把盛了飯菜的食盒放在發呆的小廝面前,對着他說道。
“東家。”小廝趕緊起身,先給蘇夏至行了禮,又拿了把椅子過來:“您坐!”
“行了,不用和我客氣。”蘇夏至側身坐下,看着那個容顏帶了幾分憔悴的孩子只覺得心疼:“快吃吧,現在還不晚,城門關之前趕得到平縣。”
“我不去。”小廝垂首立在那裡,低頭看着那隻簇新的食盒,鼻尖聞着透過食盒的縫隙飄出的絲絲香氣,不自覺地嚥了咽口水。
“不去也得吃飯。”伸手打開食盒的蓋子,蘇夏至把兩層的飯菜都拿出來擺在桌上:“今兒給我家一一辦滿月,大家都在那邊湊熱鬧,我知道你沒心思,你就自己在這好好吃吧。”
四五隻小碗擺在面前,每隻碗裡都裝的滿滿菜,再配上一大碗米飯,小廝只看了幾眼便又有點失神:“公子昨日走的急,我都忘了給他帶上藥。”
“死不了。”蘇夏至一拍桌子,引得小廝趕緊集中了精力望向她。
“老話說的好,好人不長命禍害活千年,依照你家公子的做派是可以長命百歲的!”話一說完,她忽然又想起了安靜,遂又加上了一句:“老話還說,惡事做多了便會有現世報,安家那兩位畢竟已經死了,我就不說什麼了。”
“……”這話,讓小廝有點忍俊不禁,心道:東家這嘴啊……
“您稍等一下!”聽她說到滿月宴,小廝快步出了學堂,不大會兒功夫又跑了回來。
“東家,這是我和……”他咬了下嘴脣很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這是我和我家公子爲閔小姐備下的一點禮物,您別嫌棄!”
不大的一隻紅布縫製的口袋被小廝兩隻手捧着送到了蘇夏至的面前,他緊張的看着她……
公子說過,禮物是他們兩個人送的,可兩個男人的禮物東家會收麼?
蘇夏至一揚眉,馬上就從他的手中接過了禮物,並當着他的面打開,將裡面的東西拿了出來。
那是一對兒小小的掛着一隻鈴鐺的金鐲,樣式非常簡單,只在每隻小鈴鐺上各自印了一個‘壹’字。
“很漂亮!”這樣的一對兒金鐲對於現在的安逸和小廝來說簡直是太貴重的禮物了,亦是他們對於一一的一份真心的祝福,這樣的禮物,蘇夏至不能不收。
“我替一一收下了,多謝你們!”她小心的將鐲子又裝回袋子,笑着謝了他。
小廝鬆了一口氣,一直緊繃的面容終於有了點笑意:“您能收,我……我很高興!”
“你個小孩子啊,想的太多!”蘇夏至搖搖頭。
“你在這裡踏踏實實的吃了飯,小武在我院子裡呢,待會我就打發他過來套車。”蘇夏至說着話起了身。
“不用了。”小廝擡頭看着她說道:“我和公子說好了,就在這裡等着他回來。”
“而且,老爺已經不在了,死者爲大,我又何必在這個時候去惹他不快呢……”
小廝與安逸的關係確實是安懷遠所不願意看到也是他不能接受的。
蘇夏至想了想,小廝這個時候若是真去了安府,也的確是給安逸出了難題。
“不去就不去吧,正好不讓你家公子爲難。”她隨口便將心裡所想念叨了出來。
小廝默默的垂首搖搖頭:“公子從不在乎別人說了什麼的,是我在乎……我不願意爲老爺披麻戴孝!”
對於那個曾經摺磨得他幾欲死去的安懷遠,小廝口上雖然不說,但心中是永遠不會原諒他的……
------題外話------
有一種人,分手了,便是路人,今生連朋友都不是~
秀才便是這樣的人~
對於無望的感情,他便斷的乾乾淨淨~
草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