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耳邊好象有人在輕輕地唱着哀歌,克里斯的雙手使勁搖晃我的身體,可我卻無法將注意力移開,眼前總是一遍又一遍的浮現瑪麗被火包裹住的情景……我試圖在這反覆之中再次看清她的樣子。

夢幻跟現實的界限異常模糊,剛發生的事情顯得極不真實。或許只是我們都習慣性的選擇逃避而不是去面對的緣故吧。

月色如水,可映照出的崖壁上的那團黑影讓我的眼睛一陣陣刺痛。伸手撫上這團黑影,卻不小心碰到了插在石縫裡的長矛。

“該死的畜生!”

憤怒的我一拳砸在矛身上。長矛絲毫無損,只是上下晃了晃,彷彿在嘲笑我的無能爲力。這無疑是火上加油,我正想去拔出它來的同時,看見了緊抓在手裡的裙角。

“瑪麗……”

將裙角貼在臉上,似乎上面還殘留着其主人的體溫。

“你有什麼打算,逸飛?”

不知什麼時候克里斯來到我的身邊。我從哀思中回過神來,卻又陷入迷茫中。該何去何從呢?我還沒想過這個問題。擡頭望着明月漸漸隱入一片黑雲,更感覺到四周的冷清。

“離開巴黎,我要回家!”

“是嗎?那就祝你一路順風了!”

回頭看見克里斯慢慢走開,一身白衣隨着冷風上下翻飛。夜色中,他的背影顯得異常孤寂。

還是要回到巴黎嗎?我嘆息,也許在這場悲劇中,克里斯纔是最大的受害者吧。我在進入克里斯把我拉進的這個隱秘的山洞前,回頭看了看懸崖對面。

這道山崖正是我與瑪麗天人永隔的界線。

山崖對面的城堡如同一隻怪獸,靜靜地矗立在那裡。沒有燈光,沒有人聲,甚至連一絲生命的氣息都沒有……傳說的王子與公主只生活在美好的童話世界中。

我正要離開,心卻莫名地猛跳起來,迅疾轉身把周圍看了個清楚。夜色裡,克里斯的身影還隱約可見。

明月漸漸躲入烏雲之中。我幾步上前將長矛拔出,然後朝克里斯的方向追去。終於還是要返回巴黎,只是有足夠的理由消除我對這座城市的恐懼與厭惡。

當克里斯接應我跟瑪麗的時候,從他那個角度可以看見山崖對面的一切。那麼,長矛是誰投出的,他也應該能看的見。我可以肯定,當克里斯一踏上巴黎大街,他去的地方就很可能是那個殺害瑪麗的兇手的所在地!

復仇的火焰又再次在胸中燃燒起來。我,就像是處在修羅地獄裡的魔鬼,不停的殺戮,從沒停歇過對鮮血的渴望……

透過我的雙眼,夜色不再黑暗,而是像一頂巨大的血色帳幃籠罩着一切,讓人們在其中愛與被愛,殺與被殺!

前者是痛苦跟幸福,欲罷不能;後者是殘酷和麻木,泥足深陷!我的一生如同註定,被二者糾纏,至死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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