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是一個晴天。
春日裡的晴天,總是溫暖的,而且是溫柔的!
春日中的聖州城,在青草、綠樹、桃花的點綴下,少了幾分淡漠,多了幾分清麗和平易近人。讓人看在眼中只覺親切。
於鋒今日穿了一身淡綠色的裙裝,臉上則依舊罩上了一塊淡綠色的紗巾。她與侯穹之、侯野吟、魚兒三人一同坐在馬車中,聽着馬蹄噠噠的聲音,一步步的接近皇宮。
在於鋒等人從客棧出發之時,於鋒帶着徐羽也離開了客棧。於鋒的家就在聖州城,若非爲了陪於鋒等人,他早就該回家了。如今,所有事情終於告一段落,他也功成身退,帶着徐羽去了肅府。
白謹遊本來也想跟於鋒一起進宮,可是皇宮並不是什麼人都可以進入的,他和波卡只好留在客棧中聽消息。
魚兒坐在馬車中,拉着於鋒的手道:“於鋒,我們馬上就要進宮了,你害怕嗎?”
於鋒若有所思,搖頭道:“不緊張!”
魚兒道:“可是我見你一直神魂不定的樣子,你怎麼了?”
於鋒將思緒拉回,笑着道:“沒事!我只是在想,到皇宮中以後見到蝶妃娘娘,我能不能醫好蝶妃娘娘的臉疾!”
侯穹之對於鋒說道:“丫頭,你別害怕!就算你治不好蝶妃的臉疾,蝶妃也不會怪罪你的!你放寬心!不要緊張!”
於鋒點頭道:“好!我不緊張!”
魚兒嘿嘿的笑着道:“你還說不緊張,我看你是越來越緊張了!”
於鋒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其實她此時擔心的不是能不能醫好蝶妃的臉疾,而是能不能在皇宮中見到柳丹武,就算能夠見到柳丹武,又能不能順利的將光之權杖交到他的手中!
馬蹄噠噠,雖然從客棧到皇宮門口是一段不短的距離,但是路總有走到盡頭的時候。
馬車最終還是到達了皇宮門口,衆人下了馬車。範公公已經站在宮門口等候多時了。
侯穹之抱拳揖禮,道:“勞煩範公公了!”
範公公滿臉堆笑的道:“莊主客氣了,這都是奴才該做的!蝶妃娘娘已經在等着了,侯莊主請隨我來!”
於鋒最後一個下了馬車,跟隨侯穹之和範公公從宮門口向宮裡走。
走入宮門,她突然有一種對這裡很熟悉的感覺。甚至還有一種想哭的衝動,只是她不明白自己爲何會有這樣的感覺!
從宮門口走到芷蘭殿,整整走了四分之一個時辰!
魚兒一直與於鋒並肩而行,她高興的東瞧西看,一會看飛檐、長廊,一會看假山、流失。
魚兒低聲對於鋒說道:“沒想到這皇宮比我想象的還要大,不僅有亭臺樓閣,還是飛檐、假山、湖泊!真是讓我看得眼花繚亂!你看,你看那邊那個假山,像不像真的山!
你看,這裡的石雕雕刻的也非常有意思!”
魚兒高興的說着,於鋒只覺得自己的鼻子很酸,她不敢說話,怕自己一開口,眼淚就會流出來。
她明明沒有來過這裡,可是看向這皇宮中的每一個角落的時候都感覺非常熟悉。
就算是一磚一瓦,在她現在看來都感覺那樣的熟悉,那樣的親切。
於鋒心中有這樣的感覺,卻不敢說出來。她怕魚兒不信,更怕大家會說她愛慕虛榮,來到了皇宮中,就說對皇宮中的事物非常的熟悉,一定是別有用心!
所以,她一直不敢開口。
她由魚兒拉着,一步步的向前走,過了長廊,又走石拱小橋,看到了假山,看過了流水,又看到了一些這個季節在外面根本就不會看到的開的正豔的花朵。
魚兒好奇的伸長了脖子向那花園的方向瞧着,她道:“於鋒,你看那邊,那花開的可真好!像火一樣紅!
”
於鋒突然衝口而出,道:“那花的名字叫‘火鳳’!”話剛剛說出口,她便被自己嚇到了,那種花自己明明從來都沒有見過,爲何能夠說出那花的名字!
魚兒問道:“‘火鳳’?那種花真的叫‘火鳳’?不過她開的那樣鮮豔,的確像火。不過你是如何知道的?”
於鋒目光慌亂,她找藉口道:“我是亂猜的!”
魚兒這才笑着道:“我就說嗎!連我都沒有見過的東西,何況是你這個初入江湖的人,又怎麼會知道!”
侯野吟開口道:“小妹,你不知道的東西,不代表於鋒姑娘就不知道!你別那麼小看於鋒姑娘啊!”
魚兒委屈的道:“我哪裡小看於鋒了!我只是說事實嗎!我天天在外面闖蕩都不知道,她纔剛剛從百草谷裡走出來幾天,怎麼會知道!”
侯野吟笑着道:“你可別忘了,於鋒姑娘是懂醫術的,見過的植物也比我們多,沒準那花就叫火鳳也說不定!”
於鋒將侯野吟爲自己說話,心中有些感激,她開口道:“侯公子,我的確不知道那花的名字,只是隨口說的!”
大家聽了於鋒的話,都笑了起來。這件事在大家的心中就這樣一笑而過了!
可是,於鋒再看向那‘火鳳’花的時候,卻似乎看到了一個年輕美貌的女子,將一朵火鳳花拿在手中,爲一個五六歲的孩子簪花!
於鋒不忍再看,以爲自己是因爲之前被困在血魔幻境中的時間太長了,所以此時做事的時候,也有些顛三倒四,自己的思想也與平時不同了!
衆人又走了一會,終於來到了芷蘭殿。
早有守在殿外的太監,跑到殿內通報了侯穹之等人已經來到門口的消息。
侯窕蘭穿戴整齊的站在大廳中等着自己的哥哥和侄兒、侄女!
侯穹之帶着衆人走進芷蘭殿,來到侯窕蘭的面前,先跪拜、磕頭!
大家齊呼:“蝶妃娘娘萬安!娘娘千歲、千千歲!”
侯窕蘭立刻上前,將侯穹之扶了起來。“哥哥,都是自家人,何必行禮!”
侯穹之道:“蝶妃與草民本屬君臣,君臣之間的禮數不可少!”
侯窕蘭莞爾道:“哥哥還是老樣子,如此迂腐!”
侯穹之看着侯窕蘭,道:“妹妹卻變得滄桑了!”
此時,侯窕蘭因爲臉疾發作,臉上也像於鋒一樣罩着一塊麪紗。
侯穹之因爲知道自己的妹妹經歷了太多的苦痛,所以才說她變得滄桑了。
侯窕蘭拉着侯穹之入座,宮女奉上了好茶。
侯窕蘭道:“這是今年南方二省進貢的新茶,皇上知道我喜歡,便都送到了芷蘭殿!哥哥嚐嚐,可還合胃口!”
侯穹之端起茶碗,嗅了嗅茶香,道:“果然沁透心脾!皇上賜的茶自然是好的!如今蝶妃再次回宮,仍舊能夠得到皇帝的生寵,我也就放心了!”
侯窕蘭放下茶碗,嘆息一聲道:“得到皇上的盛寵又如何,我的玲兒還是找不到!作爲一個母親失去了愛子,活在世上也不過是行屍走肉罷了!”
侯穹之也面色凝重,他道:“既然蝶妃如今已經安然無恙,我想那孩子也會吉人天相的!”
侯窕蘭搖頭滿臉傷痛的道:“我找了她這麼多年,都沒有找到,我想應該是凶多吉少了!現在皇上對我如此恩寵,不過是爲了補償當年對我們母女的虧欠罷了!”
侯穹之立刻說道:“蝶妃,話可不是這樣說的,此話若是傳到皇上的耳中,皇上定會以爲你還在計較當年的事情,若把你當成一個斤斤計較的女子。失寵以後的女人,在皇宮中的生活的如何,想必你比我要清楚。”
侯窕蘭,滿面頹然道:“其實,從玲兒失蹤的那天起,我就已經萬念
俱灰了!後來一直找不到玲兒的下落,我還想過乾脆我也隨她而去!可是我每每想到我那慘死的女兒,心中就隱隱作痛!我一定要爲玲兒報仇!
我一定要讓那些殺害玲兒的人,還給玲兒一個公道!
在沒有爲玲兒報仇之前我不能死!”
侯穹之嘆息着道:“我知道那個孩子,已經成了你的心病!可是,既然你當年沒有死,你爲何不回候家莊?爲何寧願一個人在外吃苦也不回家!你知不知道,這麼多年,我一直在找你!”
侯窕蘭抹着眼淚道:“如果我早日知道,只是因爲我聽到了一些不該聽的話,就害死了自己的女兒,還害的我一生孤苦,那日,我說什麼都不會去多事!現在我的女兒已經死了,我什麼都沒有了!
都說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現在,我回宮了,我就要跟他們鬥到底!”
侯穹之搖頭,道:“小妹,你這又是何必呢!只要皇上疼愛你,寵你,就夠了!你現在只有一個人,怎麼能鬥得過他們呢!”
侯窕蘭臉色微變,道:“我知道你不會幫我的,所以從出事那天開始,我就沒有想過要回候家莊!更是從來都沒有奢求過得到你的幫助!”
話說到這裡,侯穹之也是無可奈何,他道:“我知道,你的心中肯定一直都在埋怨我。埋怨我事情過去了這麼多年,我都沒有爲你報仇!沒有給你們母女倆出氣!可是候家莊有多大的本事,你也是知道的!
自從爹爹離開以後,候家莊不過只剩下了一個空殼子!外面看着光鮮,裡面則是蓄滿了稻草的腐卵!
我強自支撐候家莊已屬不易,又有何能力爲你出頭呢!”
侯窕蘭兀自抹着眼淚,賭着氣說道:“既然你沒有能力幫我,也不要管我!我自己撞的頭破血流是我自己的事情!與候家莊沒有關係!”
侯野吟見兩位長輩就要打起來,立刻出聲道:“姑母,您的臉上的傷還未好,莫要再哭了,免得淚水打溼了傷口,反倒讓傷口不好癒合!”
侯窕蘭聽了侯野吟的話才點頭道:“吟兒說的沒錯!該哭的不是我!”
侯野吟趁機接話說道:“姑母,先讓於鋒姑娘爲您看看臉上的傷口吧?”
侯窕蘭這纔將視線移動到臉罩面紗的於鋒的身上,她看着於鋒道:“你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小丫頭,也會醫臉嗎?”
於鋒點頭道:“小女子略懂醫術,還請蝶妃娘娘給小女子一個機會,讓小女子盡力一試!”
侯窕蘭點頭道:“好吧,我就給你一次機會!”
說着,侯窕蘭將於鋒叫到了身邊,帶着她走到了屏風內。
在屏風內,侯窕蘭摘掉了遮在臉上的面紗,露出了臉上的傷疤。
於鋒看着侯窕蘭臉上那些深深的傷痕,忍不住將眉頭緊緊的皺在了一起。
侯窕蘭開口道:“小姑娘,你若現在放棄還來的及,我不怪你,還會給你一些商銀!不過你若爲我醫臉,而因此耽誤了我的臉治療的最佳時間,到時候,我可要狠狠的罰你!說不定還會抄了你的九族!”
於鋒恭敬的說道:“於鋒從小與爺爺相依爲命,現在爺爺也已經去了。只剩下於鋒一個人。於鋒就是全族!”
侯窕蘭用讚歎的眼神看着於鋒,點頭道:“好,!那我就給你這個機會!讓你盡力一試!”
於鋒立刻跪倒在地,謝恩道;“多謝蝶妃娘娘給小女子這個機會,小女子定當傾盡全力,爲蝶妃娘娘醫好臉疾!”
侯窕蘭道:“先別說嘴了!你還是快點爲我醫臉吧!你倒是說說,你有什麼好方法能爲我醫好臉疾?”
於鋒略思考,沉穩的說道:“小女子斗膽請蝶妃娘娘的平安脈!”
說着於鋒上前,以手探侯窕蘭的手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