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客廳地板上的這名死者的死狀,與在茂和小區發現的那名女死者幾乎完全相同。樑成龍蹲了下來,戴上了橡膠手套,撥弄着死者的屍體,發現死者身上也不存在機械性創傷。
樑成龍幾乎可以確定的是,這名死者被害案與在茂和小區發生的死者被害案,有着高度的相似性,那麼這兩件案子,絕對是同一人所爲。
在茂和小區死者被害案中,樑成龍聽女警說,現場沒有發現除死者外的其餘可疑人員的指紋。那麼這就說明,嫌疑人至少具備相應的反偵察意識或能力,也就說明嫌疑人應該是慣犯。
思考完了兩件案子之間的聯繫和對嫌疑人特徵的猜測之後,樑成龍從死者跟前站了起來,然後脫下了橡膠手套。
這時候女警從外面進來了,走到劉局長的面前,說:“劉局,死者妻子的情緒已經穩定,我們已經把她安置了下來。”
說完,劉局長對她點了點頭。然後女警就戴上了橡膠手套,開始了對案發現場的指紋提取工作。
樑成龍看着對死者屍體拍照的警員,囑託他們對死者的面部還有流血的口部進行特寫。拍照取證的工作人員對樑成龍點了點頭,然後說:“樑探,出了常規的屍體拍照之外,你還有其他需要特寫的地方嗎?”樑成龍又觀察了一下死者,搖搖頭說:“沒有了。”
樑成龍在案發現場繼續轉着。令他很吃驚的是,在客廳放電視機的桌子上,也發現了一個盛有水的玻璃杯。樑成龍正打算向樑奧迪要證物袋,這時候樑奧迪正好從裡屋出來。
“奧迪,把這個水杯用證物袋收藏起來。”樑成龍戴上橡膠手套,把這個水杯遞給了樑奧迪。
“在茂和小區的案發現場也發現了一個沒有喝完水的水杯,看來這個相同點絕非偶然。而且這名死者看起來也像是中毒而死,所以,這兩個杯子很可疑。回去之後把這個杯子送到化驗科化驗一下,也許能在裡面發現有毒成分。”樑奧迪邊說邊從口袋中掏出了橡膠手套戴在了手上,然後接過樑成龍遞來的水杯,放在了證物袋裡。
把水杯收起來之後,樑成龍繼續在案發現場勘察着,不過遺憾的是,除了這個水杯,再也沒有了任何發現。樑成龍感覺很失望,於是走出了這座獨立的居民樓。
他想在居民樓周圍看看有沒有攝像頭,這樣的話也許能記錄下嫌疑人的特徵和作案過程。由於這座居民樓相對偏僻,周圍根本沒有任何攝像頭。
“雖然除了水杯,沒有任何其他的發現,但是從這名死者的死亡特徵來看,這起案子一定與茂和小區的兇殺案是同一人所爲。而且在此處案發現場,幾乎找不到任何作案痕跡,那麼這就說明,嫌疑人一定有着犯罪經驗,使得他的反偵察能力異於常人。”樑成龍站在居民樓外,託着下巴思考了起來。
這時候劉局長走到樑成龍身邊,說:“小樑,化驗科的同事剛剛來了電話,說屍檢結果和水杯的化驗結果出來了。”
樑成龍剛剛還因思考而緊皺的眉頭舒展了起來,他對劉局長說:“劉局,我們先回警局看看吧?還有,我們需要把這名死者的屍體也拉回停屍房,讓化驗科的人確定一下,死因是否與茂和小區發現的那名女死者的死因相同。”劉局長點頭同意了,然後回到了案發現場,安排了相關人員在現場留守。隨後,他又囑咐女警,等到時機合適了,簡單的詢問一下死者妻子關於死者的基本情況和死者死前的一些狀況。
所有現場事情安排完畢之後,劉局長就叫上樑奧迪等人回了警局。
劉局長和樑成龍等人剛回警局,茂和小區案中負責外圍調查的調查組同事也回來了。劉局長把大家召集到了會議室準備就這兩件案子的調查進展展開討論。
“小孫,你先簡單說一下你們茂和小區案的外圍調查情況。”劉局長對外圍組的調查負責人說道。
“劉局,茂和小區的死者是一名大型超市的經理。我們先走訪了與死者接觸最多的同事和工作上的夥伴。最後我們發現,死者的工作關係很簡單,只是一名普通的超市經理。而且平時爲人也不錯。只不過和她在一個超市工作的有一位男經理,在死者生前一直對死者展開追求。不過不知道什麼原因,死者一直沒有同意。我們懷疑可能是由於這名男經理追求不成,對女死者進行情殺報復。不過在對其調查過程中,我們逐漸排除了他的嫌疑。”
“在對死者的工作關係調查完之後,我們又趕往了死者的老家王莊。死者目前只有一個母親和弟弟。她的父親前年因病去世,他的弟弟正在讀大學。死者家人只是傳統的農民家庭,家人都很樸素,並沒有和什麼人有過仇怨。所以死者也不可能死於仇殺。”
這名調查組的負責人員說到這裡,劉局長手指敲着桌子,自言自語道:“這就怪了。一不會是情殺;二不會是仇殺。而且死者屋內的財物沒有少,又沒有被性侵的跡象,也不會是入室搶劫引起的殺人和姦殺。那麼兇手殺死死者的動機是什麼?”
樑成龍聽到劉局長的話,也緊鎖眉頭思考着這個問題。顯然,樑成龍對這個問題也感到很疑惑。不過他目前還不明白這件案子背後,到底隱藏着什麼陰謀。
“劉局,除了這些,我們在對茂和小區的居民走訪的時候,從居民的口中得到了一條很重要的線索。有居民稱,在死者被害的當天,發現了一名嫌疑很大的可疑人員。據這位居民介紹,這名可疑人員當時穿着很破爛,形跡可疑。不過這名居民以爲他只是一個乞丐,所以沒有太過注意。”
樑成龍聽到這些,眼前一亮。這名在茂和小區作案的嫌疑人的特徵,看來已經逐漸清晰了。
這名調查組的組長說完,劉局長等人都陷入了思考,會議室一片安靜,沒有任何人說話。不過這時候女警推開會議室的門匆匆忙忙的進來了。
“小趙,快坐。”劉局長看到推門而入的女警,趕快讓她在會議桌旁的一張椅子上坐下了。女警坐下之後,劉局長又說道:“小趙,有什麼發現?”
“劉局,我在對死者的妻子問話後發現,死者是一名個體戶,在鄲城市經營着幾家數碼相機店,生意一直很火爆。最近一段時間,死者看中了一家門面房,正打算租下來,不過另一名酒吧的老闆也看中了這塊門面,雙方因爲這件事還大打出手過一次。雙方也也因此被附近的派出所以尋釁滋事罪予以拘留了幾日。除此之外,死者則和別人沒有過什麼衝突。所以我認爲這名曾經和死者有過沖突的酒吧老闆有作案的嫌疑。不過我們還沒有找到這名酒吧老闆,所以目前還沒有什麼進展。”女警說到這裡,停下來看着劉局長,等着劉局長問話。
還沒等劉局長說話,樑成龍就接過女警的話說了起來:“劉局,這名死者不可能是仇殺。從這次的兇案現場和死者的死狀來看,與茂和小區的那次兇殺案有着幾乎百分之百的相似度。所以我們有理由相信,這兩件案子應是同一人所爲,所以就可以排除仇殺的可能。”
劉局長等在座人員聽完樑成龍的推理,都點了點頭表示贊同。這時候女警又繼續說了起來:“我們在對案發現場周圍的居民進行走訪的時候,有居民稱曾看到過一名邋遢的可疑人員在案發現場附近出沒。不過他們沒有看到這名可疑人員的具體特徵。”
女警說完,樑成龍微眯着雙眼,顯然是有了什麼發現。
“小孫,小趙,你們的調查結果對這件案子的偵破有很大作用。不過僅憑這些,還是不能得到什麼有價值的發現。等到會議結束,你們還要接着調查,在結案前,就辛苦你們了。”
“劉局,不辛苦。”女警和調查組的負責人異口同聲道。
樑成龍仍然坐在那裡,靜靜地聽着,沒有說話。
“把茂和小區那名女死者和在案發現場發現的水杯的化驗結果說一下。”劉局長對拿着化驗單的那名警員說道。
樑成龍一直對死者的死因和那隻水杯感到疑惑不解。聽到那名警員要宣佈化驗科的化驗結果,他不由得坐直了身子。可以看得出來,樑成龍等這一刻已經很久了。
“好的,劉局。化驗單顯示,死者並不是死於中毒,而是死於細菌感染。化驗科的同事在對死者的屍體屍檢後發現,死者體內殘留有大量的炭疽桿菌。同時,在那隻玻璃水杯中也發現了殘留的炭疽桿菌。”
“只是發現了普通的炭疽桿菌嗎?“這名警員剛剛說完,樑成龍就向他問道。
“樑探,化驗結果顯示的就這些。那你的意思是?”這名警員對樑成龍的話感到很好奇。
“哦,沒什麼。”樑成龍敷衍了他一句,然後站了起來,走到會議桌的白板前。
“我們現在已經基本可以確定兇手的特徵了。還有,趙姐和孫隊長不需要再對外圍進行調查了。”樑成龍看着在座的各位,嚴肅的說道。
“小樑,說說你的看法。”劉局長看着站在衆人面前的樑成龍說道。
“首先,我們在茂和小區的案發現場和這次案發現場的搜索過程中發現,兇手並非是爲了財和色。還有,兇手在兇案現場留下的作案痕跡非常少,說明兇手具備很強的反偵察意識,那麼這也就說明兇手絕非初犯。一名慣犯,很難保證沒有進過監獄,所以很有可能被記錄在案過。雖然是一名慣犯,不過他還是在案發現場留下了一隻水杯這個明顯可見的線索。這又側面說明了他在作案過程中多多少少有些緊張,那麼他很有可能是第一次做殺人的事。”
“其次,我們在茂和小區的保安室錄像中發現,兇手很邋遢,而且作案過程很熟練,幾乎一氣呵成,那麼這就說明這名兇手對茂和小區很熟悉。這兩起案件的目擊居民也都曾目睹過邋遢的可疑人員。兩處案發現場附近的居民都看到過類似的可疑人員,那麼這就說明這絕非偶然。所以兇手很有可能就是居民們看到的這名可疑人員。”
“你說的很有道理。兩處案發現場附近的居民都目擊過邋遢的可疑人員,確實有很強的說服力可以說明居民目擊的可疑人員是同一人,而且很有可能是兇手。”劉局長聽到樑成龍的推測,雙手手指交叉着放在會議桌上說道。
“綜合這些,可以得到的是,這名兇手應該是盤踞在這兩處案發現場附近的曾犯過偷竊案的流浪人員。只有這樣,才符合這兩件案子中的兇手的特徵。不過奇怪的一點是,既然他是一名流浪人員,爲什麼會對兇案現場的財物不感興趣?而且他殺害這兩名毫不相干的人的目的是什麼?所以我想,他很有可能是別人僱來的兇手。”樑成龍說到這裡就結束了自己的猜測。
這時候劉局長說道:“先不管他是不是被僱傭的,既然我們已經確定了兇手的特徵,就先把他找到再說。”
“奧迪,小趙,小肖。你們幾個帶一部分人,對這兩處案發現場周圍的一些曾經犯過偷竊案的乞丐,包括流浪漢等可疑人員進行搜索。注意,在搜捕的過程中要動用羣衆的力量,多向他們諮詢。”劉局長向幾人吩咐道。
“是。”會議室的警員都站了起來,然後大家隨着劉局長出去了。
不過樑成龍仍然坐在會議室的一張椅子上,拿着負責拍照的取證人員對死者屍體拍的照片,脫着下巴眉頭緊鎖的思考着。他在想,死者體內的炭疽桿菌有什麼奇怪的地方?難道這炭疽桿菌只是普通的炭疽桿菌嗎?兇手又爲什麼煞費苦心的用炭疽桿菌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