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御一行人與曲道人來到了停泊飛舟的所在,他在對飛舟重新檢視了一遍後,見沒有任何問題,便即準備登舟。
曲道人這時問道:“敢問一句,張上真此行要去往何處?”
張御並沒有作任何隱瞞,道:“蔡上真邀我前去他所在東始世道一遊,順便切磋論法,我此行也是先定在那處。”
“蔡上真麼……”
曲道人眼神閃爍了一下,點了點頭,道:“稍候曲某當會駕舟跟隨在貴方飛舟之後。”
張御這時問道:“那位邢上真此刻還在伏青世道之內麼?”
曲道人回道:“邢上真之事我不清楚,不過元上殿那些人,在與張上真談過之後,也是很快離開伏青世道了。”
張御點了點頭,便擺袖登上了飛舟,來到主艙之內,他意念一動,心光灌入了飛舟之內,頓時將飛舟喚醒,隨後一陣陣光芒在舟身之上泛起,並不在那裡不停閃爍着,受到神異力量激引,整個埋在山嶽中的長艙也是將出口顯露出來。
飛舟若電光一閃,霎時行駛出外,此刻便見天壁之上有一個巨大的洞口融化開來,飛舟先是徐行片刻,再是化一道光芒射出,於頃刻之間來到了外間虛空之處。
此時舟身兩側出現了兩駕伏青世道的飛舟,正是曲道人的護送舟隊,這兩駕飛舟都沒有什麼鬥戰之能,但卻是清楚表明了伏青世道的態度,若是這個時候遭遇到了襲擊,那自是和伏青世道過不去了。
張御看着外間廣闊天地,現在元夏的激進和溫和兩派之間矛盾重重,那他卻是正好能利用這等矛盾做事。
不在敵人內部挑事的使者又算什麼使者?敵人的矛盾就應該充分利用起來,敵人之間越是矛盾深重,對天夏越是有利。
只是矛盾集中點正好也是落在了天夏使團身上,所以他下來面臨的危機當也是不少,需得他有手段有能力挺受過去。
他感受了一下蔡離交給自己的信物,便催動飛舟。往某一個方向行去。
此時此刻,虛空另一端,一駕猶如城壁的元夏巨舟正靜靜停留在此,邢道人一直神情淡漠的站在主廳之內。
此刻有一名外表平平的修道人自外步入進來,躬身執禮道:“上真,天夏正使已然出了伏青世道,不過路上似有伏青世道的飛舟護衛。”
邢道人面無表情道:“繼續盯着。”
“是!”那修道人應了下來。
天夏飛舟在虛空之中穿行許久之後,張御感到一陣氣機到來,他意念一引,舟壁之上便出現了曲道人的身影,其言道:“張上真,我等只能送你們到這裡了,下來之路,需要你們自行向前了。”
張御轉目看去,見代表着伏青世道的那一團星雲此刻已然變得十分黯淡了,他點頭道:“多謝了。”
曲道人道:“那祝張上真此行一路順風了。”他又道:“我伏青世道對於天夏使團的許諾依舊未變,張上真什麼時候改主意了,都可回來。”
張御沒再說話,只是擡袖一禮,
曲道人也是一禮,與他別過,身影就此從他舟壁之上淡散下去,而他本人只是站在飛舟之內,目送着天夏飛舟逐漸遠去。
不過在此處分別之後,他並沒有就此折返伏青世道,而是令飛舟斂去了原本光芒,逐漸轉入黯寂,並關照道:“跟上去。”
而在此時,另一邊的元夏飛舟之內,那修道人再次出現,稟告道:“邢上真,伏青世道的飛舟已是與天夏使團了分開了。”
邢道人沒有再說什麼,看向一邊,一箇中年道人從陰影之中站了起來,其身上陣器法袍不停閃爍着光亮,而在大廳兩邊的空域之內,隨着光芒逐漸擴散,一個個龐大的身影也是顯露出來,那卻一個個巨大的煉兵。
邢上真漠然道:“交給你們了。”
那中年道人默唸了幾句,所有在場煉兵皆是化爲一縷縷晶光,投入到了他的大袖之內。他對着邢上真一禮,就飛空而去,待到了元夏舉舟之外,一道柔和的銀光飛來,將他罩住,望去像是一艘小巧飛舟一般,帶着迅速沒入了虛空之中。
天夏金舟此時正急驟往東始世道飛去,許成通站在舟腹之中,身後是二十餘名隨行弟子,此輩正通過舟上法器觀察着四周。
這時某一個弟子忽然察覺到代表某個方位晷盤微微泛紅,雖然無盡虛空之中什麼都是看不到,但通過此物,可以肯定是有強大的氣機正在接近,他立刻高聲道:“許執事,有動靜!”
許成通看了一眼,不慌不忙道:“把畏蟲放出去。”
“是。”
片刻之後,金舟腹部忽然裂開,自裡放了出來一個個氣煙凝成的蟲豸,並以極快速度向着那傳遞氣機感應的所在漂游而去。
此蟲沒有攻擊性,但是能任何外來之物都無法毫無聲息的從其形成的屏障中穿過,這本是來自於伊帕爾的技藝,天夏只是稍加改動,當初在伊帕爾神族虛空之中飛渡,就是利用這些畏蟲來防備虛空邪神的。
不過若真有來敵,光憑這些還擋不住,故是同一時刻,金舟之上又長出了一根根細枝,密密麻麻纏繞起來,在外結成了一層堅韌的青色屏護。
張御此刻也是看到了,虛空深處一抹銀光正在朝着他這裡不斷靠近,並且帶着某種毫不掩飾的冰冷殺機。
他對此毫不意外,不過並沒有立時出手,而是任由許成通安排,這艘金舟不但是能作爲載乘之用的,同樣也是一駕鬥戰法器,此刻正好順帶檢驗一下。
那白絮一般的畏蟲飛出去後,並沒有因爲飛舟的急速行駛而被拋卻,它們像是另一端黏在了舟身之上一樣,一直與飛舟保持在一處,並且向外不斷擴散,很快虛空之中出現了一絲絲白色霧光,飛舟之外幾成了一片白晝,且是蔓延的範圍越來越大。
在此光照耀之下,來人終是顯露了身影,只見一道銀光自遠空衝着飛舟直直射來。
許成通這時沉喝道:“迎擊。”
諸弟子齊聲奉令,在諸人擺弄之下,飛舟艙壁之上融開了一個個洞口,而圍在外面的枝條也是同樣擴開一個個空隙,隨後這些空洞之中有閃亮光芒浮動,驟然閃過之後,化作一道道璀璨神光向着那銀光射去,而這些神光像是億萬星流之雨,其光芒更是將虛空都是照亮。
而那一道銀色光亮似也不敢直接觸那些神光,卻是飛快繞閃躲避,從那些神光之中穿梭而過,不斷縮進着距離。
許成通看着無法阻擋,正要再下達什麼命令,卻忽然聽得一個傳聲,他立刻出聲道:“啓用‘真虛晷’。”
諸弟子再一次擺弄面前的玉儀,一息之後,就有一座橢圓形的金屬大鏡自艙底之下升起,這鏡面忽然翻轉了一下,整個飛舟在虛空微微一閃,似乎是消失了那麼一瞬間。
許成通則是留下諸弟子,走到了張御主艙之內,躬身一禮,道:“守正,都已是準備好了。”
張御頷首道:“你們先下去吧。”
那一道銀光此刻已經來到了近處,圍繞着金舟飛了兩圈,先是撞擊了兩次,卻並無法突破外面那層青色屏障,但是那抹銀光旋即開始產生了某種變化。
張御見到之後,當即分辨出來,這是其在碰撞找到了屏障的弱點,立刻進行自我演變,從而飛快產生了剋制屏障的能爲,如此就不難突破進來。
他覺得有些意思,元夏明明是極端保守,但是這東西卻是充滿了變機,不過想想卻也合理,元夏一向把握是大局的秩序,對於小處卻是放任的,再加上吸收了諸多世域的技藝,有這番表現也是正常的。
那道銀光在演變結束之後,猛然向下一紮,驟然衝破了那一層青色屏障,接着再是撞到了舟壁之上,也是輕而易舉將之洞破,轟落落在了金舟舟艙之內。
那銀光閃爍了一會兒之後就如水一般消退下去,自裡顯露出來一名中年修士,身上衣袍微微泛光,其森冷目光環顧了一圈,最後凝注在艙首附近,身影霎時自原地消失,一閃之間,他已是出現在了擁有龐大空間的主艙之內。
張御正站在主艙臺殿之上,神情淡淡看着他。
修道人擡頭看向他,對着自身胸口一按,倏然一道光芒照遍整個艙室。
張御眸中神光微動,方纔在光芒照過來時便就分辨出來,這東西與蔡離那日留下的金液很是相似,故是他任由此物照來。
下一刻,兩人出現在了一片空曠天地之內。
那中年修士則是一語不發,把袖一抖,一縷縷白煙飄出來,落在大地之上,繼而化作了五十名高如山嶽的煉兵,這些煉兵身上氣機相合,像是力量凝聚到了一處。
事實上也是如此,此輩力量早是煉合爲一,任何一個煉兵的攻襲力度,都相當於其餘煉兵的合力。
張御當日聽曲道人所言,曾言伏青世道的煉兵有成百之數,雖然其肯定有所遮掩,但距離真正數目,想來也不會差之太遠,現在對方一下拿出這許多,看來代價也是不小。
他眸光閃爍了一下,既然來了,那就一個也不用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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