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一道遁光飛來,倏忽間到了近處,落在張御的身側,待光芒一散,許成通自裡現身出來,他趕忙欠身一禮,道:”巡護,許某無能,差點讓此人走脫。”
張御道:“這非是許執事之過,其人神通確有獨到之處,與那位越執事頗有幾分相似。”
許成通馬上道:“巡護當真是洞若觀火,不過任憑此人如何狡詐,最後還是逃不出巡護的手掌。”
張御道:“這人太心急了。”
常邇方纔中的是他神通“諸恆常易”,修士一旦中了他這個神通,便一定要讓自身法力心光保持在一定限礙之內,不在神通消失之前有過多劇烈的變化。
若是不作理會,那麼神通一轉,身軀就會因此而崩散,不管你如何變化化身都沒有用處。而若是其人當時能及時自審,待到神通消失之後,還是有可能逃離出去的。
許成通看了眼那隻銅匣,道:“巡護,許某原先始終之前找不到這東西,現下看來,原來此輩是此用這隱匿法器將之藏起來了。”
張御道:“不奇怪,此中涉及到玄尊之賜,這般小心也是應有之理。”
許成通連忙附和稱是。
這時數道遁光從空落下,顯現出來四名年輕修士,這幾人俱是許成通這次從囚牢中提出來的人手。此刻見了張御和許成通,都是上來恭敬執禮。
除了他們之外,那伍軍候也是身在其列,只是此刻他身上外甲滿是裂紋,看去極爲狼狽,。其中一名修士伸手在他背後一按,不由自主上前幾步,而後就半跪在了地面之上,勉強支撐着自己身軀不倒。
伍軍候喘着氣,他堅持着沒有解開身上的外甲,這似乎是唯一能保住自身尊嚴的屏障。
許成通大義凜然的質問道:“伍軍候,你爲什麼要通敵?”
伍軍候擡起頭,面甲下的臉龐冷笑了一下,只是道:“通敵?哪來什麼敵人?我自問沒有做過對不起奎宿的事,你該問問,爲什麼你們修士之間的爭鬥,還要把別人牽扯進來。”
許成通道:“哦?那麼你說說看,那些指使你的人又是誰?”
伍軍候道:“我說過了,是一些修士,具體是誰我不知道,對我來說他們沒什麼區別。”
許成通道:“那麼你又怎麼知道他們不是上宸天或者幽城派遣來的呢?”
伍軍候沉默着。
就在這時,聽得嗡嗡聲響傳來,衆人擡頭看去,就見有一駕駕飛舟正在朝這裡飛過來。
這些飛舟來到了他們上空,卻沒有過於靠前,領頭那艘飛舟艙門一開,上面出現一個披着軍衣的金屬巨人,他往外一縱,就飛遁而下。
在得到了軍衣遮掩了虛空外邪後,這些披甲軍士就可以大膽的進行飛遁而不用擔心損耗了,實力比過去可是大大提升了。
這金屬巨人在他們近前落地後,對着他們抱拳一禮,肅然言道:“在下狄光,伍軍候乃我軍中軍士,如果他有什麼做的不對,那也當是由我來處置,諸位卻對他動以私刑,這不太合適吧?”
許成通上前一步,對着張御作勢一拱手,道:“這位乃是玄廷張巡護,此前有人暗中謀害張巡護,而這位伍軍候卻是涉及此事,我們實在不知道貴軍之中是否還有其同夥,故是隻能將其擒下了。”
狄校尉有些意外,隨即他揚眉道:“就算張巡護,那要拿人之前,也要出示憑證,不能無緣無故動手。”
張御道:“狄校尉,此事我已是在洪署主那裡有過通報了,只是事情牽扯較多,出於保密之故,所以纔沒有通傳狄校尉,至於此人,我要先帶了回去審問,若是牽涉過深,那麼放在貴方軍中,非但未必保得了他,反只會害了他的性命。”
狄校尉嚴肅看了他一會兒,他沉吟片刻,道:“巡護可以把人帶走,但卻需給狄某出一份書狀。”
張御點首道:“這自是可以。”
對於這一位負責的校尉他並無不滿,按照規矩,也理當如此做。他當即拿出一份蓋有名姓的令符,交給了其人。
狄校尉接過後,認真看了幾眼,收好之後,再一抱拳,就縱空轉回,隨後那一駕架飛舟也是轉頭離去了。
張御這時一揮袖,一道白煙飛去,霎時一駕白舟已是出現在了諸人面前。他道:“許執事,你帶上這位伍軍候,我們先離開此處。”
許成通忙是應一聲。
張御踏步邁入飛舟之中,許成通也是帶上伍軍候,招呼那四名修士一同跟了上來。
少頃,白舟騰空飛起,就往曇泉州轉回,不過半刻之後,飛舟就穩穩落在了張御那處宅院之前的空地上。
張御從白舟上下來後,就令許成通把伍軍候帶到正堂之上。
他在席上坐定,道:“伍軍候,既然你自言沒有做過對不起軍務署的事,那麼我問你一些事,還希望你能坦承交代。”
伍軍候道:“我知道的並不多。”
張御道:“只說你知道便好。”
伍軍候看了看他,低頭想了一會兒,才道:“去年七月的時候,有一名修道人尋到了我,要我在適當的時候配合他們的安排,他們承諾會給我和我的部下提供了上好袍甲,還答應提供各種造物支持。
因爲我們是徵伍,不是正軍,允許接收來自外面的贈助,而在得到不做違背律法的保證後,我便答應了他們。
此後他們一直沒有聯繫我,直到一個多月前,他們來了一封書信,要我設法接應一個造物人,並等候後續安排,我照做了。
此後他們又來了第二封書信,要我設法把那個造物人處理了,並設法把得到的東西送回去,他們並在書信上交代了具體的做法。”
張御這時問道:“那書信何在?”
伍軍候道:“那樣的東西,我又怎麼會留着?”
張御道:“你既然接受了這些人支援的造物,那麼應該有觀察者在身了?”
伍軍候坦承道:“有。”
張御道:“那麼勞煩伍軍候,你把書信原來的內容默寫出來。”
伍軍候沉默片刻,道:“我需要紙筆。”
張御示意了一下,青曙並將紙筆送了上來,並鋪在了其人的面前。
伍軍候眉心一閃,卸去了身上的外甲,隨即俯下身,執筆在白紙上書寫了起來,在觀察者的幫助下,他用不着去回憶,寫的非常之快,將兩次往來的文書都是默寫了出來。
待他落筆之後,青曙上前拿過紙張,呈遞了張御案前。
張御目光往下看來,從書信上來看,來書之人的遣詞用句偏於古舊,如今玄修早就不用這種語式了,倒是真修之中還能見到一些,且還多是一些遵從古禮,特爲守舊的修道人,不止如此,那幾句收攝法器的咒言,風格也是極爲古舊。
轉念到此,他眸光微閃,雖然憑一封複述的書信看不出什麼來,可他卻是隱隱有了一個猜測。
他道:“許執事。”
許成通忙一躬身,道:“巡護有什麼吩咐?”
張御道:“伍軍候是軍中軍士,不該由我們處置,你且送他回去軍務署,將事情經過也轉告洪署主一聲。”
許成通道:“交給許某就好。”
伍軍候聽到他的話,擡頭看了一眼,默默抱拳對他行有一禮,隨後就跟着許成通等人下去了。
張御在他們走後,看着案上的銅匣,思索了一會兒,便將此物捲入了袖中,而是走出正居,遁光而起,就往北方呈書之地飛去。
不管那背後勢力來自於何方,但這裡面既然涉及到了玄尊,那麼他就有必要上報玄廷。
一刻之後,他便來到了那極北之地,在一處雪山之上落定之後,他將巡護之印拿出,隨那冰坑之中冒出一道亮光,隨即他感覺到自身在不斷下沉之中。
隨着功行提升,他已是無有之前那等恍惚之感,片刻之後,腳下便踩中了實地,那一面散發着光芒的巨大玉璧也自出現在了面前。
他拿出一封已是準備好的奏貼,往前一個呈送,就覺手中一輕,貼書已是化光飛入了其中。
等不多久,玉璧之上前兩回一般蕩起如水光紋,並有一道金光灑來,幾息之間就凝築成了一條通道。
他立時邁步走了上去,幾步之後,卻見自己進入了一個宮臺之內,那位少年道人手持拂塵,站在那裡。
張御待要執禮問候,這少年道人灑然一揮拂塵,道:“張巡護便無需多禮了,看你呈書上所言,說拿到了某位玄尊所賜之寶,且予我一觀,我倒要看一看,是哪一位道友。”
張御聽這麼說,就從袖中將那匣取了出來,將匣蓋區去了,裡面便露出了一枚玉珠。
那少年道人目光投去,那玉珠便飄飛到了他面前,只是在這個時候,那玉珠似是感應了什麼,上面光芒一放,居然一聲碎裂開來。
少年道人哂笑一下,一揮拂塵,那爆裂開來的玉珠碎片居然霎時凝定,而後又還退回去,於一息之後重新恢復了原來模樣,他伸手將玉珠拿入手中,不由冷笑一聲,道:“原來是這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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