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玄歷三百八十八年的元月十五,東庭府洲。
玄府之內諸多弟子忽然看到,位於玄府最上層的那株巨樹綻放出一片金色光芒,樹體不斷壯大,那茂密的枝葉也是一同向外擴展延伸出去,在短短片刻之內,似乎就達到了天際盡頭。
玄府中少數如項淳、陳嵩還有崔嶽這樣的修道人,則能發現這樹冠這幾是將整個東庭府洲洲域、包括府洲所佔據的這一段安山,還有西邊海域及諸多海島都是囊括進來了。
儘管這冠葉十分龐大,可在覆蓋了整個洲域之後,很快就變得若有若無,融入雲氣之中,不曾影響到半點天光景物。
與此同時,一股浸潤人心的勃勃生機也是傳遞到府洲之中每一個人的身上。
很多人驚奇發現,自己身上的舊疤、傷痕還有胎記等東西都是陸續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細膩光潤的皮膚,還有一些老者頭髮由白轉黑,由稀疏轉爲濃密,身上骨骼筋脈也是重新堅實健壯起來,有些人甚至發現有新生的牙齒正在長出來。
而一些方纔進入洲域的土著,面對這些神蹟一般的景象則都是當場跪了下來,對着上空膜拜不已。
玄府內所有弟子此刻都是福至心靈般坐了下來,進入到了定坐之中。
這些清潤之氣沒法提升他們的道行修爲,但是卻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補養身軀、洗練神魂,鞏固根基。
張御化身在星臺上看着下方,在神樹籠罩下的洲域,環境會向着有利於人的方向轉變,尋常人長期沐浴在這等環境之中,自會得到一定的好處。
而且不止如此,這株神樹自身具備神異力量,哪怕是普通人,只要是天夏子民,那麼無論此人在洲域何處,隨時都能從神樹之上借得一根枝節過來,他們可通過此枝節將自己的話語傳遞給同在此樹遮蔽之下的任何一人,這也意味着,哪怕洲域之內一些人跡罕至的角落,也可以爲人所踏足了。
有了諸般好處,便可從本土一十三洲中吸引更多的人口到此,爲洲域下一步擴張夯實根基。
看了一會兒後,他喚出訓天道章,尋到項淳,對其言道:“項師兄,兩府提議我已是看過了,我已是安州之外做好了佈置ꓹ 玄府可以開始安排了。”
項淳立時迴應道:“屬下遵令。”
而玄府之中,諸弟子在一番長定之後ꓹ 陸續回過神來,他們都是感覺身心舒泰,意識清晰活躍ꓹ 雖然功行未有增長,可是感覺自身從內而外被洗練了一遍。
玄府某處宣道堂內ꓹ 嚴魚明自外走了進來,他懷裡抱着一隻黑白相間的狸花貓ꓹ 臉上表情顯得得意洋洋。
與他相熟的人都是翻了個白眼ꓹ 這些天來嚴魚明一直炫耀這頭貓,不過平心而論,衆人都感覺這頭貓黑白分明,還真是挺好看的,且能感受到還有這貓身之上還一股微弱的神異力量,明白這是一個神異生靈。
嚴魚明看了幾眼,尋到了正在翻閱道書的嶽蘿ꓹ 喚道:“嶽師妹。”
嶽蘿發現是他,放下書冊ꓹ 萬福一禮ꓹ 道:“嚴師兄ꓹ ”他又對那隻貓也打了個招呼ꓹ “勺子道友,有禮了。”
那狸花貓眯了眯眼ꓹ 兩隻耳朵轉動了兩下ꓹ 看去是對她的迴應ꓹ 不過她知道,這隻貓看着普通ꓹ 但是其實具備靈性,能聽懂人言,她道:“真羨慕師兄。”
嚴魚明哈哈大笑,一邊揉搓着貓頭,一邊道:“運氣,運氣。師妹再努力一下,得了老師功賜,也能跟師兄一樣的。”
嶽蘿重重嗯了一下。
嚴魚明道:“今天來尋師妹,是項主事已經定了,兩府近來會在安州之外再開拓一到兩個駐地出來,以此作爲安州的屏護和前進駐點,或許未來還會在此設立新的州城。所以需挑選一些弟子前去坐鎮,嶽師妹,可願和我一同去麼?”
嶽蘿欣喜道:“事情定下了麼?師兄,我願意去的。”
這可是立功的好機會呀,她怎麼能錯過呢?她瞧了瞧嚴魚明手中的狸花貓,越看越是喜歡,她也在想象,自己要是得了功賜,該是造一個怎麼樣的生靈纔好?
只在這時,她忽然想起一事,道:“對了,嚴師兄,聽說安山之外近來有些出現了不少異神?”
嚴魚明笑道:“嶽師妹這是怕了麼?這可不像嶽師妹你啊。”
嶽蘿搖頭道:“小妹只是聽說,近來訓天道章之中有些兩府之人說上宸天大戰近在眼前,還開拓洲域不對。”
現在訓天道章上可不止是玄修有言語,各個上洲府洲的官吏都是可以通過玄修將自己的言論傳遞出來的,而持這些言論的,大多數都是從本土調過來的官吏。
這些人這麼說,也是基於自身過去經驗,認爲這個時候而是要配合大的戰略。而不該再去額外招惹強敵。
但是東庭本土派的官吏卻是不同,這百年以來,他一直生活在這一片不斷遭受侵襲的土地之上,明白單純守禦,只會導致自己活動範圍越來越狹小,只有打出去纔能有更多的生存空間,縱然現在有禁陣,他們也沒有改變這些想法。
這兩面也是一直在爭論着。
嚴魚明撇了撇嘴,道:“我們不去對付那些異神,那些異神就不會來襲擾我們麼?東庭這裡,是不能和異神講妥協的。”
嶽蘿嗯嗯點頭,道:“師兄,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嚴魚明道:“就這幾天了,老師已經在那裡立下了神樹分枝,我們過去就能立住腳。”
張御正身此時飄蕩在虛空之中,自到外層之後,他已然接連清剿掉了兩個天煞神將,到了現在,他也是明白了爲何自己能清晰感應到此輩存在了。
當初神樹斷裂之後,所有的殘枝斷幹爲了保存自身,都是主動封閉了自身,收斂了生機,也就斷開了與神性的牽連。
而從那些被他打滅的神將來看,當初那些本是生存或者躲避到外層的伊帕爾神族依託着着神樹殘枝進行着長眠,不知爲何被上宸天尋到並拿去祭煉了,以至於成爲了上宸天手中的兵器。
而每一個“神將”醒來,必然會激發出神樹殘枝之內隱藏的生機,這也就引發了與神樹神性力量的共鳴,進而使得內層之中那些樹根出於本能意願,發出了重歸於一體的迴應。
他預測在接下來幾年之內,這些感應都不會消失,不過他以爲,自己用不了這麼久,便是動作再慢,在一年內也能所有散佈在虛空之中的殘枝找回來了。
而此時此刻,面前轉動的星軌停了下來,他往外看去,赫然又是見到了一斷殘幹,而那裡的神將似好未曾完全醒來。
只是在這個時候,他忽覺異樣,目光轉去,見虛空之忽有一道煞風捲來,一直來到了飛舟之前,煞氣一散,自裡出現了一個四臂神將,一手託日月盤,一手持五色輪,渾身焰光飄搖,神氣傲然,他看向張御,喝道:“你就是那殺我徒衆的道人?”
張御目光凝注,便見頭頂之上一道煙氣,背後有神性靈光,知這是一個神明,他道:“尊駕何人?”
成朝把頭一擡,道:“吾乃成朝,乃是上宸天護道神將,那道人,汝殺我徒衆,該當受誅!”
張御目光平靜,手中一彈指,一道日月重光送了出去,同時身後心光之中有光華一閃,一道劍光已然斬了過去。
成朝將手中日月盤一祭,此盤升至天中,只是一轉,就直接將日月重光所放威能全數收了進去,同時將五色輪往外一擲,過來劍光雖未被偏引,但卻是慢了一瞬。
張御點了下頭,這個護道神將倒是有點神將的樣子,比那些強行改造的伊帕爾神族族人好上許多。
不過也只如此而已。
他再去用神通試探,身上心光一放,似如虛空之中忽然亮起一輪光陽,持續膨脹着,並朝着其人籠罩而去。
成朝卻不躲不閃,身上神性光芒騰空,亦是不甘示弱的上來欲要與他來一個正面對撼,但是下一刻,其人先是身上神性光芒被輕而易舉的摧破,而後自身也是被那一片心光徹底淹沒。
張御待把心光收回後,虛空之中已然什麼都不剩下了,但他並沒有離開這裡,也沒去對那個落在不遠處的神樹殘幹動身,而是等在了那裡。
只是一會兒過去,虛空之中又有煞氣浮動,散去之後,成朝又一次現身在了那裡,只一出現,就主動對着他衝來。
張御坐在飛舟之內不動,依舊將心光壓了上去。
成朝這次似是知道不能硬扛,忽然身化煞氣,躲避了出去,看去是準備待心光由盛轉弱之後再圖進攻。
只在這時,忽然有一道飛劍殺了上來,他手中五色輪自行應發,像是要如上回一般將這飛劍制住。
然而此刻一道擒光神通落入了他身上,連人帶法器都是頓了頓,就這麼一個空隙,他被過來的飛劍繞身一旋,頭顱掉落下來,可其四臂仍在那裡揮舞,此時劍光迴轉,從後背殺入進來,力量爆發之下,身軀頓被爆散成無數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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