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庭之中,五位執攝站於淨水金蓮之上,張御由入庭之道走過來時,莊執攝也是一起到了。
待相互執禮後,太始道人先是開口道:“喚兩位過來,便是爲方纔那真餘先聖之事。自我輩先天化成之後,先天之氣少有再能得全,此番天機變化,卻是出了異數。”
太初道人也言:“其有一例,便可能有第二例,這與我道爭不利,乃會生出額外之變數,故是需提防再有這等事發生,我等商議下來,想兩位找尋並監察天地之內的先天之氣,儘量避免過後再有此事。”
張御道:“若是天機運轉,怕是鎮壓不住,越是如此,越促其動,未必能如諸位執攝之所願。”
太極道人道:“便不能阻止,也只需延緩此事便好,待我道爭結束,便是無礙。”
張御點了點頭,這也算是應對的方法,其實他也明白,監察是虛,約束爲實,實則就是以監察目的讓他們沒法效仿燭相道人,也不好去引動什麼變化。
這樣看來,燭相道人做得很不錯,的確將所有事攬過去了。
但這幾位既然要他做事,那他也可提些要求,道:“先天之氣遍佈各方,甚難找尋,要想全數察見,幾無可能,我等亦非先天成道,若有疏漏,反而不妥。”
太易道人這時向下一拿,從腳下金蓮之中取出一枚蓮子,往前送了過來,道:“憑藉此物,當可尋得先天之氣。”
莊執攝伸手出去,先一步將之拿入手中,道:“清玄執攝,此物便由我來保存。”
張御點了點頭,他知曉莊執攝的意思,這東西看去是用來找尋先天之氣,可難免有別的作用,所以收在了自己那處。
太極道人道:“還有一事,如今元空之中天道變化再起波瀾,而真餘先聖若是入了大混沌也便罷了,其若在外,若是不停問對元空,卻是於我問道不利,需早定下應對之策。”
太始道人接着道:“多一位先聖問對,元空便增添不少變故,眼下餘真先聖涉及大混沌,不好輕易拿動,故我唯有自束,我等商議,決定自我等往下,暫時皆削減元空問對之數。”
元空問對削減,這不是針對某一人,對所有人都是如此。當然,表面之上五位與諸位大能並沒有什麼不同,可實際上後來之人因爲後起,一次問對所得較多,所以減少次數,實際上使得他們彼此距離
張御這時道:“敢問五位執攝,元夏那邊也是如此麼?”
太始道人道:“自也是如此。”
張御看向五人,道:“那我卻有一疑,我與元衡執攝亦是金庭執攝,五位執攝做出這等決定時,爲何不先尋我二人商議,反而尋那元夏先聖,究竟我等是金庭執攝,還是他們執拿了金庭權柄?”
太素道人出聲道:“清玄執攝誤會了。此事乃是元夏先聖先是提出,而後傳至我等這處的,我等覺得此法妥當,可以推行,故是事先未曾尋得兩位。”
張御淡聲道:“原來是這般。”
無論是元夏那邊所出建言,而是天夏出自天夏這裡。此事都進一步說明凡是遇到需做決定之事,五位執攝都不會在事先考慮他們的想法。
其實就算元空被削減問對,他也不在意,他還可以問對大混沌,這一進一出,反而給了他一定趕上五位的機會,
不過他若是毫無反應的接受了下來,那反而不是正常表現。
太極道人看向張御,道:“其實想要解決此事,就需得讓真餘先聖儘早進入混沌,或讓其人把人情還了,清玄執攝,此前燭相先聖曾來尋你,讓映身渡入天夏,他算是欠了你一個情面,不如就由你去與這位商談一二。讓其儘量早些去往大混沌。”
莊執攝一皺眉,他道:“真餘先聖欠的是燭相的人情,爲何不讓元夏那裡解決此事,我金庭反將之攬了過來?”
太始道人道:“燭相先聖雖落在元一天宮,可與天宮關係不睦,天宮也未必會強壓,而其如今又投映身於我,故我等也有過問之理。”
張御心下一轉念,五位執攝這麼安排,是因爲暫時不好對霍衡動手。因爲霍衡是沒辦法對付的,其本人就是大混沌的意象,你不去和他對抗,其自行就會消失。
反而你若去糾纏不休,那麼這一位會一直存在下去,反而激起更多天道變化來,此舉得不償失,所以從餘真道人那裡下手是他們目前最妥當的選擇。
他道:“五位執攝若要我去,我可以去與之一談,只是能否功成,實難保證。”
太素道人道:“清玄執攝盡力而爲便是。”
張御道:“也好,那我過後有暇,就去見一見這位。”對於真餘道人,他本也有與之一見的打算,這次倒是可以趁着這個機會光明正大與之一見。
事機商議妥當,他與莊執攝也是告辭離開。他與莊執攝再是交談了一番後,氣意便就落回清玄道宮。
他思索了一下,真餘道人化成道身,攪亂了變數,只要一日不去大混沌,那麼一日就是一個問題所在,下來這五位當是會把主要注意力放在真餘道人身上,卻是方便他行事了。
他沒有急着去見真餘道人,而是定坐在道宮之中閉關,雖然五位執攝那處有吩咐,可明面上他們是平起平坐的,只要不違規矩,他什麼時候去做自由他自家說了算。
果然,他這一番閉關用時許久,五位執攝期間也沒有來催促。
越是外部有問題,內部越是可能妥協,五位執攝越不可能和他翻臉,所以有真餘道人在外面,當真是一件好事。
在他覺得時機差不多時,這才轉動氣意,往真餘道人這裡過來。
真餘道人蔽絕開外間窺視之後,本不想見任何人,且由於之前主要是金庭太素道人與他說話,所以他對於金庭方向到來之人更是厭煩,此刻覺察到氣意,剛想拒絕,可不知爲何,心中倏地一動。他遲疑了一下,還是放開了自身所在。
張御氣意落定,見是自己落在一處空寂氣湖之中,真餘道人獨自一人站在那裡。上境大能所在之地,乃是由其氣意闢開的一處所在,似如他這般人身修士,更喜歡下層風光,所以道宮幻化成了東庭之模樣。
而真餘道人未經歷世,雖也是見到了下層,可沒什麼感觸,但與五位執攝一般,所居之地都是保持着先天之貌。
他到來之後,主動執有一禮,道:“真餘先聖,有禮了。”
真餘道人亦是不失禮數,還禮道:“清玄上神有禮,閣下這回也是來勸說我的麼?”
張御道:“我雖是奉金庭之所請前來勸說,但到底想要如何做,那是真餘先聖的事,我不會多做置喙。”
真餘道人看了看,作勢一請,道:“請坐。”
張御一展袖,便在此坐定了下來。
真餘道人道:“清玄執攝乃是人身成道?”
張御頷首道:“正是。”
真餘道人感慨道:“不易,當真不易。我雖方纔成就,但也能看出,先天命數已過,如今氣運之所鍾,不在於上,而在於下。”
張御若有所思,看來這位的道法是偏向於氣運一面,他道:“我亦是如此認爲,先天之數已足,便能成就,也只是過往之遺澤,天道要全,皆在變中,後發之勢,必覆先執,故如今元夏、天夏兩家,都以下層之運數推動道機,以求全法。”
說到這裡,他又言道:“只是雖我人身修士得有上境,可有些先聖先走一步,又怎會容後來之人取其之權柄呢?”
真餘道人默默點頭,他對此深有感觸,縱然他也是先聖,可實際上正是因爲他之所缺,纔是成全了那五位。
張御道:“真餘先聖是打定主意要入大混沌了麼?入此道中,最後也不過是和大混沌合二爲一罷了,到時之你,恐非此刻之你。”
真餘道人嘆道:“我若不入混沌,則無可庇託,兩家勢必迫我,我只想自行修道,不想被牽扯入內,況且如今我早已應得大混沌之諾,遲早是要如入此中的。”
進入大混沌他自然是不想的,可是沒辦法對抗五位先聖,那麼只能借用大混沌之力,可他並沒有想到,只是一語之下,居然驚動霍衡出現,這一下卻是無從拒絕了,否則當時便再無退路了。
他此前以人情爲拖延,一方面是確實要償還人情,另一方面也是以此稍加拖延。
張御這時道:“無論大混沌亦或是五位先聖,確非真餘先聖一人可以抵禦,可要說無法,倒也未必見得。”
真餘道人聞言,不禁擡頭看向他,見他神情平靜,便是執禮請教道:“不知清玄上神有何高見?”
張御語聲平靜道:“真餘先聖不入混沌,此前所用藉口乃是未還之人情,我觀得很是清楚,燭相先聖那裡尊駕的確有一分虧欠,是當還報。不過我亦不瞞尊駕,尊駕此番能夠得以全道,亦是有我在後推動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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